宁启言脱下手套就开始解身上的大衣,杜程还不知道脱了大衣之后冻了多久,整张脸都有些发紫。
杜程按住宁启言的动作,一会儿不管怎么搬人,他都是主力,活动起来就不会这么冷了,反倒是宁启言,就算穿着大衣脸色也是一片青紫。
“杜哥,要不咱俩一人背一个,就像胡子哥那样,拽着绳子,成伟和晓文哥他们就在后面扶着点就行。”汪洋上前说道。
杜程摇摇头,“不行,要是能背我早背了。找到这三人的时候他们正紧紧抱在一起取暖,最外面那个还好,我和胡子费了一阵子功夫就给分开了,剩下这俩抱的太紧,特别是外面这个,腿脚都僵了,根本不敢用力分开。”
宁启言皱眉,“那还得靠木板抬上去。”
杜程点头,“只能用木板。你们把身上的绳子解开,连人带狗直接捆上去,咱们合力把他们抬上去。”
一听,宁启言几人连忙开始解绳子,不过再着急也没用,手指头僵硬的都没办法弯曲,只能一点点解。
绳子解下来之后,几人合力将人和狗捆上,原本宁晓文还提议把杜大宝放下,他们抱着走。杜程没答应,这才知道杜大宝一直趴在两人身上不是为了休息或者避开周围的雪地,而是在给两人取暖。厚实的皮毛和温热的体温比大衣更暖和。
试了试结实程度,确定不会走到半路突然散开,杜程就将余出来的绳子绑到肩膀上。汪洋看见杜程的动作,把手伸进衣兜里掏了掏,好半天才拿出一把小刀,一点点把剩下的绳子磨断,然后学着杜程的绑法,把绳子穿过木板上绑好的绳子,背到肩膀上。
“走,杜哥,我跟你在前面拖。”重新带好手套,汪洋咧嘴笑笑,说道。
杜程没说话,伸手拍了拍汪洋的肩膀,然后两人合力拉着绳子,背着木板往上爬。
后面的宁启言和宁晓文就一手抓着绳子,一手向上推木板,推不动了,再换柯成伟和王志翔上前推。
就这么一面拖一面推,好不容易走了将近三分之二。
越到后来坡度越大,他们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小。最前面的杜程和汪洋已经摘了帽子,头上的热汗在风雪中都冒出白色的雾气。
“看见了,在这!快!”
突然,山坳上面传来喊声。
汪洋抬起青筋都冒出来的脖子,看过去,隐约看到几个光点正往他们的方向聚拢。
不一会儿,顺着登山绳滑下来五个穿着厚实的男人。
“东子,你们上后面台,我和大张在前面拖。”最先赶过来的男人直接拉住汪洋肩膀上的绳子,“小子,你松开,我来!”
汪洋下意识看了眼杜程,见杜程点头,才一点点放开肩上绑着的绳子。
杜程这边这时也跨过来一个人,顺着对方的力道,杜程慢慢动着肩膀,把两条胳膊从绳子间拿出来,然后帮着男人将绳子背到对方的肩膀上。
另一边,宁启言和柯成伟手里抬着的木板也被人接了过去。
“好没好?”最先说话的男人大声问。
“好啦!走吧!”接替宁启言的位置的男人回了一句。然后就见五人一起用力往上爬。
杜程和汪洋让开位置,让他们先走过去,他们在原地缓了缓,等宁启言和宁晓文他们走上来再一起走。
等到终于爬出山坳,又走了几步,确定不会不小心再摔回去,所有人直接瘫倒在雪地上。
“哎呦我去!这怎么还有一头狼?!还是活的!”半趴在木板边缘大口喘气休息的男人突然对上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仔细一看,惊呼道。
宁启言一惊,生怕对方伤害杜大宝,爬起来就要解释,却被打断。
“汪!”
……
宁启言重新扑到雪地里。
“噗嗤!”好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宁晓文笑的直锤雪面。一贯愿意学狼叫的杜大宝总算机智了一回,知道解释自己是只狗……
“我说东子,你那什么眼神,狗都看不过去了!”领头的男人嗤笑道。
东子伸手拿过同伴的手电,对着木板就照过去。
一张咧着大嘴吐着舌头的傻脸正对着他,一旁的人看见后更忍不住大笑起来。
东子抹了把脸,收起手电,不再看木板上的傻狗。
笑够了,大家也缓过劲了,杜程走过去用手电晃了晃自家山洞的位置:“走吧,这两人不能再耽搁了。”
为首的男人看了看方向,起身:“走!”
相比刚才爬的坡,平地上走路轻松太多,不多会儿,所有人就进了院子。
听见动静,胡子就从山洞跑出来,不等把木板搬进去,就一把拉住距离最近的柯成伟。
“快!你们三个不是学医的吗!我背回来的那人要没气了!”
柯成伟一震,连忙跑进山洞,后面的宁晓文跨步上前顶替王志翔的位置:“快,你和汪洋也进去,这边我们来。”
王志翔和汪洋也顾不得其他,紧跟着进了山洞。
胡子刚才出来的急,也没带围巾帽子,整张脸被院子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正抬着木板的五个后来的男人见到胡子之后面面相觑。
“胡子?”
宁启言靠的近,听见其中一人有些惊讶的低声询问。他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等连人带狗都搬进山洞以后,宁启言和宁晓文半跪在地上解开绳子。杜程摘下帽子和围巾后,拍了拍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
男人一回头,更惊讶了:“疯子?”
杜程动了动嘴角,脸僵了,实在扯不出久别重逢的表情,只好说:“先等会儿说,帮忙把人抬到那边。”说着,指了指没有火炕的另半边山洞,而胡子背回来的人也放在那边。
相比这边又是火炕,又是土灶的温暖,另一边就冷的多,但却更适合久冻之后的人恢复。
绳子一解开,杜大宝直接跳了下来,狠狠抖了抖身上的毛。让一只醒着的狗一直被绑着维持同一个动作,也太难为狗了。
少了杜大宝,再抬木板的时候明显轻了好多。就连身为主人的宁启言都忍不住嫌弃的看了眼还在抖毛的某只。
这边,跟着胡子跑进来的柯成伟正给地上已经解开衣服被棉被包着的人做人工呼吸,旁边的汪洋也不停的按摩对方的胸口。
王志翔见另外两个人也抬进来了,连忙让宁启言他们把两人的衣服脱了,拿棉被包着。
一直到手下的人呼吸和脉搏一点点恢复过来,柯成伟才缓了一口气,“杜哥,把你们家那个大鱼缸清出来,倒水给他泡澡,水温在三十五度上下。”说完,又转身帮王志翔检查后来的两人。
汪洋把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冻伤的情况,见另一边柯成伟他们忙的过来,就起身帮杜程调水温。一般人家很少有测水温的温度计,但他之前上学的时候练习过用手试水温,练得多了,准确度比温度计也差不了多少。
之前就想到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杜程他们出门前,就提前在土灶上烧着水,再加上暖壶里的热水,勉勉强强能调出半水缸的温水。
“不是都说冻伤后不能泡水吗?好像得用雪搓?”旁边正帮忙抬鱼缸的东子有些不解。
汪洋一边试着水温,一边简短的解释:“用雪搓是预防冻伤,冻伤后可不能再用雪搓,只会加重伤情。咱们用的是温水,不是热水,这三人重度冻伤,先得把体温尽快恢复,要不连命都保不住了。”
东子他们五人的领头人瞪了东子一眼,让他别添乱。
东子干笑了下,老实的不再开口。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宁启言拉着杜程进到连着平台的山洞那边,宁晓文在外面帮他们打掩护,两人进到空间把之前给杜大宝洗澡的大木桶搬了出来。一个水缸不够用,也顾不上这个桶是给人洗的还是给狗洗的,保命要紧。
这一通忙乎,等到三人心跳稳定,呼吸平稳了,都已经下半夜三点多了。
每人泡了两次水,第一次35度水温,第二次42度水温。后来山洞里的水不够了,直接到外面用雪化水烧开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