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塞克精明的眼悠哉地盯着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精神力吗?”
谢朗张握了下拳,摇了摇头。
“谢·奥休斯。”塞克语意深深,直直看进谢朗那片黑海,“回家问问你的父亲,他会告诉你答案。”
“你肯定比我更清楚,现在发生在你身体和脑海中的变化。这是我和你祖父的主意。”塞克叹了口气,“谢,你注定不平凡。”
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做出选择吗?谢朗心中没有丝毫成为“命运之子”或者什么主角的快乐欣喜,只有出离的不解,些许愤怒和无力。塞克说父亲会告诉他答案。难道是父亲封印了他?现在的变化,是祖父的决定?他们从来都在选择他的人生,而没有问一句,他愿不愿意。
谢朗藏在桌下的手攥紧了拳头。
结婚也是,任何都是。
他是他们所谓命运里的傀儡吗?
谢朗抿紧了下唇,那双黑色的眼眸最终成为了一汪静潭。壁虎在池壁的绿蔓上缓慢爬行。
他要变强,绝不是因为塞克所说注定不平凡的预言,而是他心底最直接的渴望,以及对于真相的期许。
所以他问了一句,“院长,帝国之雀,是什么?”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而这个词居然从那个已死之人口中蹦了出来。
塞克愣住了,“谁告诉你的。”
谢朗固执发问,“帝国之雀,是什么?”
塞克看着谢朗那眉眼,想到曾经一位笑靥如花的女子。他长吁一口气,叹了一句人啊人,重新走到窗前,望着月亮的银,发了会呆。终于,他再次开口了。
“是历史的牺牲品。”
谢朗双眼圆睁,有些不解。
“谢·奥休斯。”塞克语重心长地说,“这些都不是我该告诉你的。找个时间回家吧。答案就在你生长之地。”他缓步走到谢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将军鼓励士兵,又如同老人安抚孙儿,“除此之外,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这四个字。”
谢朗没有问什么,他沉默地看着塞克从他身边离开,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房间的门口。在门开启后的缝隙里,光泄了出来,凯因和奥菲莉亚的身影也若隐若现。
就在塞克要走出去的那一瞬,谢朗提声问,“如果他杀了我呢?”
塞克顿住,凯因和奥菲莉亚都看过来。那个黑发的少年,站在窗前,月光勾出了银边,衬他脆弱三分。
“我们不会让他杀了你。”
“如果呢?”
塞克没有再讲话,迈着步子和奥菲莉亚离开。但谢朗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不过是逃婚,怎么还遇上了这样的事。
谢朗怅然地坐下,伸长双腿,仰头看着凯因。凯因朝他走来,使得谢朗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腿。
“我想回家了。”谢朗小声地说。
凯因沉了沉眉,没有回答。
他多想单膝跪地,在谢朗面前做了一个最正式的人类的骑士礼节。最好是轻柔地执起谢朗的手,颔首吻了吻自己的拇指背。对他说,“好,我们回家。”
他因为他的脆弱而心悸了一秒,怜爱纠集着愧疚自不见底的深渊涌出。
照理来说,他的确就是他的家。动物的本x_ing,就是把所拥有的占据。
这是他未来的老婆。
可他不能。
谢朗不想嫁给他。谢朗甚至不知道,和他拥有着婚约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现在只是一个舍友。
仅此而已。
他想回家,回的不是有他的家。
“凯因?”谢朗见他不说话,又喊。他讲话的声音像是夜晚湖泊中轻吹过的缓风。
凯因低应了声,“那就回吧。”
谢朗却迟疑了,苦笑着说,不行。
的确不行。
回家对于现在逃婚的他来说,就是自投罗网。
凯因没有问为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因为一己私欲和所谓的凡尔修原石定下的婚约,居然成为最厚重的藩篱,阻挡着谢朗回家,也谎言般阻挡在两个人之间。
凯因心中生出了一点主意。
“回宿舍吧。”他说。
谢朗:“欸?”
凯因故作嫌弃,“难不成你还想在这待着?”
谢朗摇头,“当然不!”
“那走。”凯因率先往前,谢朗跟着追上,嘴角笑意清浅。
回宿舍,也挺好。
“对了!”谢朗想到一件事,“试炼算是结束了吗?”
凯因c-h-a着兜,散漫地说,“我们的结束了。”
谢朗屈肘撞了下凯因的肩膀,“没拖你后腿吧。”
这小子。
凯因吊儿郎当地伸手锤了捶后脖,拧巴了下,慵懒地啊了一声。谢朗就抬头看他,眼睛黑黑,澄澈无比。他别过头,揉乱后脑勺的银发,藏住上扬的笑意,说,“你很厉害。”
是真的,很厉害。
第23章 取消订婚
紧绷的弦一旦变得松弛,就会立刻反弹。
谢朗此刻大概就处于这种状态。
进了宿舍,弯腰用脱掉鞋,耷拉着眼睛就想上床睡去。还是凯因拽着他的胳膊叫他清醒些,又调好了热水的温度,让他冲洗了一番,才作罢。
白色的棉被云朵般承载了谢朗的梦乡。
凯因俯身把散落的衣服拾起,叠好整齐摆放在床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