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或许这一场关系中夹杂了他所不知道的利益,谢朗就后背发凉。不过这件事,可以等会和凯因再谈。现在,他有一个急需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陛下,有人告诉我,我的母亲,是帝国之雀。”
罗维特手下一用力,花枝折断。玫瑰衰败地落下。
“谁告诉你的?”
“一个陌生人。”
“谢,其实你该去找你的父亲。”
谢朗摇头,“请你告诉我。”他请求,“你知道我的父亲不会和我谈这些事的。”
罗维特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你的母亲是个天才,她在军事这一方面的天赋,实在是无人能敌。柯菲尔爱惨了她。后来,颓物进攻,联合作战爆发,她被指认为一线作战的主要人员。当时,军方派给了她很重要的任务。”
听完他口中讲述的谢朗,只觉晴天霹雳。
“但她背叛了联邦,甚至背叛了人类。所以关于她存在的一切历史,都被抹杀了。”罗维特以此作结尾,“谢,但你要明白,你的母亲很爱你。”
怎么可能呢?
那个在梦里出现的女人,那个如此有着亲和力的女人,怎么会是所谓的叛变者?
谢朗根本不相信。
罗维特口中的故事实在是漏洞百出。
什么叫背叛联邦和人类?难道她的母亲投靠了颓物吗?可颓物究竟是什么?他们是有自我意识的组织吗?
谢朗还想再问些什么,罗维特却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x_u_e。
“不早了,谢。”罗维特说,“我们都该休息了。”
谢朗只好离开,去找家人。
罗维特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暗,隐在黑暗中的半边脸上,显示出冷漠与愧疚交织的复杂来。
簌簌响动中,从黑暗的影子里,竟然走出来一个人影。
是老公爵。
他叹了口气,“这孩子迟早会知道。”
罗维特说,“但他对抗不了所有人。就像当年的老师你,不是吗?”罗维特轻笑,和善的外表下,第一次露出毒蛇獠牙般的y-in冷,“牺牲一个人,追求人类的永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老公爵握着权杖的手紧了紧,“不愧是我的学生。”
“老师,您放心。”罗维特说,“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您会永远是我尊敬的老师,奥休斯家族的旗帜,也会永远地飘荡在艾泽亚的帝国上空。”
老人没有说话。
这些年来,内疚一直在纠缠着他的心。所以他逃避,逃到了艾蒂凯支教,以此想要赎罪。他无力极了,儿媳妇当时的处境,他不是不清楚。但他没办法,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再见,罗维特。”老公爵说,“伟大的艾泽亚的帝王。”
他离开,背影却一下老去。
————
通往奥休斯家的路,车上。
谢朗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沉思,耳边不住地传来着凯因和父亲对话的声音。
“岳父,我觉得你写得诗特别好。”
“真的吗?”
谢朗几乎想要翻个白眼。
是的,他的父亲,柯菲尔·奥休斯,精神力S者,人生最大的梦想居然是成为一个诗人。但谢朗完全不能欣赏到他写的诗歌。二十年来,一次也没有。
“祖父呢?”他试图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柯菲尔不太在意,“或许留在皇宫了吧。”他的重点在凯因这,“来来来,这一首诗,你怎么看?”他现场立刻创作了一首来。
谢朗听着,颇为无语。
他倒要看看,凯因能放出什么屁来。
“当然。”凯因十分认真地说,“‘艾泽亚的月夜啊,你的存在,是所有人的幸运。’这一句开头就非常的震撼呢。”
“‘那么大,那么圆。那么圆,那么大。’这种堆叠的重复也很有音律节奏。”
……
这他妈都是什么狗屁话啊。谢朗受不了,转头去看凯因的表情。这家伙居然脸上就写满了真诚二字。
骗子。
谢朗骂。
可他那天真懦弱的老爸居然还当了真,生出一种觅到知音的感情来,“我果然没看错你!年纪轻轻,十九岁!就有这样深厚的文学底蕴!”
好不容易把岳父大人哄开心的凯因松了口气,可侧面的来自谢朗刀般的眼光,让他摸不着头脑。
接着,凯因听到谢朗咬牙切齿地重复着那一个单词,“十九?”
凯因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天啊。
凯因简直不敢去看谢朗的脸色。
一想到以前他逼着谢朗在床上叫他哥哥的时候……
啊,他到底为什么要说那么多的谎言呢?
他暗自祈祷岳父能够救救他,可岳父又跟他毫无默契。
柯菲尔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是啊,十九。”他转头对凯因说,“小子,我们下次再聊啊。”喝醉了的他,摇摇晃晃,推开车门,被侍者扶着往门里走。
谢朗下车,凯因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抵达了谢朗的卧室门口。
凯因几乎是本能地跟进去,然后被谢朗拦住。
“你干嘛?”谢朗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和挑眉在如是说。
凯因委屈巴巴苦着脸,“老婆。”在谢朗的凝视下,他改口,“谢朗,我睡哪里?”
谢朗嘴角牵出一抹笑,“睡哪?”他悠哉地说,“客房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