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触碰严纪的脸，上面温度微凉——这对于火凤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温度。
“我知道你醒着。”楚夏道，他看见严纪的眼睛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开。
但他并不在意这件事，只是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和我很像，但是其实不是这样，你将复仇当做牢笼，把自己死死困在了里面。”
“我说过吧，复仇其实是自我救赎，我的确把师父当做是那段黑暗日子里的救赎，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亲手将仇人送下地狱时，我才真正地走出了过去。”
楚夏抬了抬眼，语气低沉：“我是为了活着才选择复仇，而你却是为了复仇才选择活着，所以我们对待事情的解决方法完全不同。”
至少他从未想过，让墨阎代替他杀光仇人。
“何必与他说这些。”温元良在后面早就不耐烦了，他强行拉住楚夏的手臂，“见也见过了，我们走吧。”
楚夏被拽起来，只好匆匆道：“至少有人希望你活下来，他们肯定不希望你为了复仇献上生命。”
最后几个音飘荡在空中，严纪睁眼时已经看不到楚夏的身影。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又慢慢松开。
“希望我活下来……可是希望我活下来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严纪小声道，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复仇不由自己来就没有意义吗？我就算死亡，也不该就这么死在黑暗中。”
楚夏被强行拽走，还没等他不满，便被脸色y-in沉的温元良壁咚了。
“夏夏对他这么好，我可是会吃醋的。”y-in沉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温元良便换了哀怨的神色：“为什么夏夏的目光总是在其他人身上，根本不分我一些呢？”
“为什么要分你？”楚夏并不示弱，反而挑起眉：“因为你喜欢我？可喜欢我的又不止你一个，我总不能注视每一个喜欢上我的人吧？”
温元良把脸埋在楚夏颈边，叹了口气：“夏夏这么说，真是伤人心。”
他按在墙壁上的手慢慢紧握起来，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黑暗：“如果我杀了墨阎，夏夏的目光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我会杀了你的。”楚夏冷下脸。
“不亲手复仇便没有意义，夏夏想要杀了我还需要很久，那至少在遥远的将来，我都将霸占了夏夏的目光。”
温元良微微笑道，他咧开唇，尖锐的獠牙若隐若现：“那样我就满足了。”
楚夏闭了闭眼，推开温元良，又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他扯向自己，声音冰冷：“我现在开始注视着你，如何？”
温元良怔了怔，似乎没有料到楚夏的动作。但是很快，他笑起来，握住楚夏的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当然可以，我很满意。”
第59章 秘密
自从那天楚夏半嘲讽似的答应了温元良会一直注视着他, 对方就开启了隐藏人格，每天缠着楚夏，也不干别的，就互相对视。
“你够了吧，这样好傻。”楚夏一开始还愿意, 后来眼睛酸涩, 就怎么也不答应了。
“那我带你去外面看看。”温元良也不强求，他微微眯着眼, 倒像是满足了似的, 拉住楚夏的手：“上次我说过我会让你喜欢上红色的。”
楚夏皱眉思考片刻, 才想起那是当初妖族宴会开始时, 温元良看他讨厌红衣, 立下的誓言。当时他以为自己逃出去就永远不会和对方相见, 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没料到温元良居然一直还记着。
“你想让我怎么喜欢上红色？”左右待在这也没事做，出去看看好歹还能弄清周边环境, 楚夏便顺着他的话问道。
温元良抵住唇想了想：“现在这个时间，去那里应该正好。”
他神神秘秘的，对楚夏笑：“这里有处景观, 是我曾经最喜欢的地方，我带你去看。”
照常, 出门的时候他还是紧紧拉住楚夏，把人抱在怀里。
又是身子突然悬空的挪移感，楚夏经历了不少次, 还是有几分不适。他手指攥住自己的衣袖，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轻微的恶心。
“夏夏的体质还真是罕见。”温元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塞给他一块蜜饯：“含着吃一会儿应该会好受些。”
“你身上还会有这种东西？”楚夏有些稀奇，蜜饯是人类的产物，但是修士很少吃这些，就连他也许久没有尝过了。
温元良眉眼含笑：“偶然发现的，觉得夏夏你应该喜欢，便买了些存着。”
他买了很多种口味，偶尔也会自己含上一小块，在心里想象楚夏的滋味，是否也如这般甜美。
楚夏没有说话，蜜饯的甜蜜的确压下了他的反胃。他其实挺喜欢吃甜的，不过日常并未表现出来，也不清楚温元良是如何知晓。
“来，拉住我的手。”温元良见他好了些，便重新将手摊在楚夏身前，看样子是希望楚夏自己握上来。
他这点小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楚夏皱起眉，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妥协地将手放上去：“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温元良故作神秘。
他们这一次转移到了一处黑暗的森林，森林里y-in暗潮s-hi，树冠遮天盖地，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穿透。
“这里是妖族的禁地。”温元良牵着他道：“如果实力足够，你可以在这发现不少好东西。”
他这么说道，金眸却暗淡了两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楚夏正打量这四周，这里让他很不舒服，好像有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好像这些树都是活的一般，他们在呼吸，在看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你以前在这里待过？”他随口问道。
温元良顿了顿，扬起笑容：“是啊，成年后在禁地里生存一个月，是每一任继任妖王的人选需要做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森然，仔细听又隐藏在小一里，并不真切，楚夏不知道继续这个话题是否正确，可莫名地还是道：“人选只有一个吗？”
“当然不，有很多。”温元良继续向前走去，语气不变，“但只有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才可以接任。”
所以人选里只能活一个吗？楚夏敏锐地发现了真相，他皱起眉，低声呢喃了句：“就像是养蛊一样。”
“没有差多少。”温元良不在意地摆摆手，嘴角一翘，笑容上带上了狡黠：“我都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作为回敬，夏夏也应该说一些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楚夏皱起眉。
温元良发出思索般的“嗯——”，然后笑道：“不如把讨厌红色的理由告诉我，怎么样？”
楚夏愣了愣，隐约间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故意把话题引到这上。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他简单的陈述了一遍当初发生的事。
“夏夏的心态很好。”温元良鼓励x_ing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的做法也很好，我非常欣赏。”
“你把我当做小孩子吗？”楚夏抽了抽眉毛，把头上的手拍开。
他不想抬头看温元良，只是冷哼了一声，闷头走路。
温元良笑了笑：“当然没有把夏夏当做小孩子，夏夏可是我喜欢的人……啊，到了。”
在楚夏反驳的前一秒，他发出故作夸张的惊叹，将对方口中的话堵了回去。
穿过重重森林，他们最终到达的地方是一片花海。阳光笼罩着这里，微风轻轻拂过，花朵摇摆，带着奇异的韵律，就像一片真正的海洋。
称得上妖异的香气悄无声息地发散在空中，这里气氛静谧，让人忍不住沉醉下去，似乎只要这么放下，便能够获得永久的宁静。
楚夏的目光中有震撼，但这震撼也慢慢呆滞下去，他向着花海走去，仿佛被诱惑一般，脚步虚晃，神色却是少见的宁静与柔和。
温元良在旁边但笑不语，楚夏的身影和当年的人慢慢重合在一起。突然，楚夏的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他紧皱着眉，似乎想要向前走，可心里的另一面又强迫他后退。
违和感。温元良微微眯起眼，当初在遗迹感受过的违和感再次出现在楚夏身上。随着违和感产生的，是熟悉的吸引力。
夏夏身上果然有什么秘密吗？温元良摸着下巴，正想要将楚夏从那种状态唤醒，却见青年身体猛地一震，先是无数灵力疯狂向他那涌去，又有透明质感的灵力喷涌而出，短短不到十秒的时间，他竟是直接突破到了大乘中期。
气息还在增长，在后期边缘停住。温元良面色凝重的接住青年倒下的身体，手指搭在他肩上，一缕灵力探入，在他体内探查。
没有任何问题，刚才强制突破似乎也没有对青年的经脉造成什么影响，里面的灵力平稳地流淌着，经过丹田压缩得更为精纯，再游走于经脉，形成一个大循环。
确定楚夏的身体没有出事，温元良松了口气，心里涌现出一丝后悔。他不否认他把楚夏带到这里是有一定原因，但是他并没有想要伤害楚夏的心思，只是有些好奇他之前的违和感是来源哪里。
现在看来至少是对他身体有益，等楚夏醒来，再不着痕迹地打探打探看看。
温元良这么想着，把楚夏抱在怀里，在花海边缘的高地上坐下。他小心地将楚夏的头发撩到一边，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