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侜手里捧着菊花茶,通过瞭孔看外面的人昂首听故事,又好奇又愤怒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就是精神生活太贫瘠没见识,才会被邱坚白的伎俩蒙骗,洗脑“你们都是前朝皇族转世,王朝复辟义不容辞”。搞得一个个真以为自己真龙天子能成大事。
商会的人现在可以说群龙无首,又自视甚高,部分人死心眼地认为自己就是皇族转世,不肯向守城军投降,要等邱坚白的援军。
孟侜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内部瓦解,把那些想回城的人招安。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邱合璧在等,等邱坚白回到奉国把自己的私兵都召集起来,压到边境时,届时亲信林将军和大魏军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这是邱合璧的设想,请楚淮引帮忙钓鱼,邱坚白老谋深算,筹谋近二十年,势力遍布三个国家,他们立场一致互惠互利。
邱合璧还想挖运河两国通商,从大魏购买粮Cao,他和楚淮引协商了好几天。从孟侜能轻易坑到一大笔钱来看,邱合璧是下了血本。
……
“有位贵客想暂住将军府,秦将军是否愿意?”孟侜在秦府门口拖住秦英喆,问道。
岐州城变乱,难免有所顾及不到的地方,孟侜让暗卫带着东躲西藏的赵婉予回来。随着伤口的愈合,赵婉予精神和容貌渐渐恢复光彩,态度也由抗拒见秦英喆到慢慢接受,暗卫终于把她从自暴自弃的边缘劝回来。
暗卫兴高采烈,甚至想在胸前挂一朵大红花,用自己最近学会的十八般杂技欢送赵婉予回府。
这种嫁女儿的心情。
女婿是个大将军,可惜眼神不好使,真是让老爹们又高兴又嫌弃。
孟侜想真心实意地劝秦英喆把府上的白绫香烛都收一收,你家夫人大难不死,一回来看到这些岂不是晦气。
秦英喆身披全副战甲,腰佩长剑,清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无端多了几分肃杀气息。连夜不眠的眼睛血丝遍布,将军还要上新的战场,家里却不会再有妻子等他。
秦英喆丧丧地道:“只要那位贵客不嫌弃我府上正在办丧事就好。”
孟侜:可能会嫌弃。
但你自己的媳妇自己哄吧。
一顶大轿子落在秦府门口,暗卫们恨不得唢呐吹震天,赶走赵婉秋留下的丧事气氛。
轿帘子掀开,纤瘦苍白的手指搭上轿厢,一截红绳露了出来。
日光浮金,红绳上生锈的铁圈永远灰扑扑地,那是很久以前还是穷光蛋的秦英喆编给赵婉予的,连上面的装饰物都是铁制的。后来,鬓间斜c-h-a光彩琳琅的金步摇,珍珠耳环翡翠手镯,但赵婉予最喜欢的,还是那截红绳。
她希望秦英喆功成名就,尚能初心不变,糟糠之妻恩爱白头。
秦英喆转身的脚步一顿,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抓住了一旁的孟侜:“她、她她……”
孟侜:你抓本官干什么?
赵婉予也没想到秦英喆竟然就站在门口,她下意识把手藏在袖子里,甚至想蒙个面。
她现在太丑了,她希望秦英喆印象里都是她以前的样子。
赵婉予抿紧嘴唇,她不敢张口,怕一说话全是沙哑难听的音调,连丈夫的名字都发不清音。
秦英喆连忙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很瘦弱,但是切切实实存在。秦英喆生怕是自己思念亡妻过度出现的幻觉,他抓紧了孟侜的胳膊:“你看见了吗?她怎么不说话!”
孟侜无奈地扯开自己的胳膊,您能不能去抱自己媳妇,少说多做,一开口就踩到赵婉予伤处,也是心有灵犀了。
秦英喆一步上前:“婉予,是你吗?”他也不傻,就是对待媳妇这事上有点一根筋。
从赵婉秋冒充赵婉予回来,几乎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病重加天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都是通过侍女传的,可以说两人连眼神都没对上几次。秦英喆只顾着心疼,岐州军务又忙,完全没往别处想。
当赵婉予站在他面前时,眼里始终如一的深情让他陡然明白,原先府里那个,不是病得双眼无神,而是根本就没有感情。
秦英喆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上去轻轻地拥住了赵婉予:“媳妇,我不是人我没用,你不要不说话你打我吧……”
暗卫冲上去隔开两人,你咋动不动就让人说话呢?一边提醒赵婉予别哭抽抽了,一边把一打医嘱拍在秦英喆手里,“看完再说话。”
最上面一张就是说明赵婉予被“咬舌自尽”,舌面断裂有多厉害,你最好长期内都不要让她说话和哭。
秦英喆手指颤抖,这比赵婉秋的病重说辞更加可怖,究竟是什么蛇蝎心肠才干得出这种事!
他颤着手看下一张,上面说赵婉予差点被活埋,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可能会体虚,你千万不要迷信虎父无犬子,单纯读书挺好,大太阳底下扎马步就不要了。
一个妹妹居然对同胞亲姐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秦英喆想起赵婉秋从湖里捞起时半死不活,大夫用了多少好药续命还是回天无力。
还不如喂狗!
战甲磕在地上的声音庄严厚重,秦英喆对着孟侜跪下去:“谢孟大人救命之恩!”
“路见不平罢了,快请起。”孟侜扶起秦英喆,小声道,“赵家已经被陛下软禁,待战事一过,如何处理,将军自己做主。”
……
商会的人已经投降了一半,剩下顽固不灵的,直接打到服气为止。邱坚白势力集结完毕,岐州军马上要出城前往奉国边境支援。
楚淮引留在岐州坐镇,顺便监视邱合璧,以免他使诈让大魏两面受敌。
夜晚。
孟侜靠在椅子上,仔细思考一个赵婉予天天纠结的问题:我丑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没有外衣遮挡,挺明显的现在。
楚淮引看他不觉得违和吗?
“在想什么?”楚淮引把孟侜抱到床上,“别皱眉。”
孟侜向来对自己的脸和演技自信爆棚,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正庸人自扰。”
楚淮引掀开里衣,在他肚子上亲了一口,“你怎么样朕都喜欢。”
有点痒。
孟侜不好意思地往下滑:“不要随便亲!”
楚淮引把他衣服往推,“怎么,你还想像之前那样,划个圈当禁地?”
也不是不可以,孟侜被亲得眼尾水红,“不准亲……”
“别忘了你答应朕什么。”楚淮引慢慢往上亲吻,堵住他的嘴巴,“你是朕的。”
陛下很着急,五个月了,孟侜想混过去的表现太明显。孟侜经常一到晚上立刻呵欠连天,楚淮引观察久了,也能稍微有些心得。
比如,天一黑就困,多半是装的。领悟真谛之后,楚淮引细想之下,从孟侜回京开始,他已经被骗了好几次。
孟小猫这狗啃的信誉。
作者有话要说:
《养猫,从入门到熟悉》by楚淮引
皇家字号,限量发行。
第64章
胸膛一凉, 热度仿佛吹到了脸上, 从耳垂到眼角浅红深红,如同桃花从三月开到晚春,初开的粉,糜烂的红。微风一吹,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孟侜眼神左右游移, 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就是疼一点吗, 再疼能有第一次疼?
可第一次他吃了ch-un药啊, 现在他很清醒。
孟侜做最后的挣扎, 他拉住裤子,视死如归道:“陛下先给我剪个指甲吧。”
免得明天陛下负伤出门,全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楚淮引捏住他的爪子, 认真端详了一下, 并不是很长,“没事, 你抓吧。”能节省一点时间是一点,受过的轻伤重伤一堆, 猫抓痕算什么?
孟侜往右一滚,陷进蓬松的棉被里,一道闷闷的声音从棉花缝隙里传出:“我要在上面。”这样总能随时控制进度, 想抽身就抽身。
楚淮引:“……”哪种上面?
他把孟侜挖出来,看对方戚戚的眼神很明显是他喜闻乐见的那种。
这种姿势确实是被怀孕期间推崇的, 但……会不会太累?
孟侜侧头眯着眼看楚淮引:“脱。”面上不能怂。
大魏丞相柔中带刚,强权面前游刃有余……
蜻蜓在水中点出细小的微波,一圈一圈荡开,柔润的春水接受每一丝微弱的气息,动静还没有传至整片水域,蜻蜓先靠在了荷叶上休息。
一鼓作气,再而衰,没有三……孟侜蔫巴巴地趴在陛下精壮的胸膛上,手掌按着漂亮的腹肌,脑门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我有点累。”他说。
“本官不想动了。”孟侜舔了舔嘴唇,本官腿软腰酸需要休息,他非常霸道地要求,“你也不许动。”
这是什么野蛮无理的妖后?
楚淮引被他没有章法的乱动磨得上不上下不下,他亲了亲孟侜嫣红的嘴唇,“抱歉,这件事朕不能听你的。”
……
翌日。
孟侜缩在被子里,拒绝和陛下说话。
楚淮引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就是小猫不肯说话了。
陛下单身二十几年,人生第二次开荤,难免有些激动。他把孟侜连人带被抱起来,像抱着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