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防守缜密严谨,或多或少的消息还是传出了一些。
实验体这种东西,陈下也曾接触过,虽然就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但也能意识到那的确不是些好缠的货。
也因此,现在的他一点都不想在这即将出现激烈战斗的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钟。
他将大衣一侧扯了遮住口鼻,阻隔那股已经连连飘到自己鼻腔口腔的混杂怪味,握紧手中的匕首,默默后退。
在他后方是一条仅容一个人走动的两栋居民楼间隙。
几步的路、数十秒的时间,他就能安全离开,安全到家——如果他没有听到有人跟他讲话的话。
“你在看什么?”冷冽淡漠的嗓音响在他耳旁。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悚然一抖,惊呼出声,身子弹动眼看就要撞上垃圾桶。
一只有力臂膀遽然勒上他的腰际,将他瞬间箍住没往后倒,同时那声惊叫被他自己堵在了衣领上。
细碎动静并没有引起那头的士兵注意。
陈下瞪着眼看向面前的人。
此人x_ing别为男,约二十几的年纪,刘海碎发有几缕长到鼻梁,眼睛黑得惊人,瞳孔反s_h_è 着零星破碎的光。他嘴唇苍白,面无表情,身上穿着深棕几近黑色的大衣。
其蹲在陈下对面,收回手后两手搭至膝盖,看起来虚弱y-in郁,似乎没什么攻击x_ing。陈下眯眼辨认了会儿,发现他里面的衣服真的是一套病号服。
他一面打量一面警惕,顺便恢复被男人吓到差点跳出来的心脏。
“你哪位?”他皱眉压低声音问。
男人未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低低地说:“眼睛。”
“啊?”陈下愕然,这人叫眼睛?
搞笑呢?
“漂亮。”男人说。
陈下:“……”
男人:“我很喜欢。”
陈下j-i皮疙瘩一起,手一松,匕首顿时‘丁零当啷’掉地上了。
“队长。”士兵手里拿着迷你版手电筒,光芒尽头是一具残缺尸体。
被叫队长的男子看着手下从尸体仅剩白骨的手臂上拿过的那粒闪烁红光的小型追踪器,脸色缓缓沉下,变得凝重且无奈,“果然。”
摘下来了。
不等士兵寻问,他心念急转,低声吩咐:“今天开始秘密搜索,联系汌城的人时刻注意往后一切城中出入异常,务必要在不惊动城市任何市民的情况下将‘一号’抓捕。”
“收到。”众士兵轻声应道。
他又招手叫来其中一个,“查查死的人是谁,把尸体处理掉。”
“是,队长。”那人点头行礼。
士兵队长摆摆手,说:“将事实情况上报将军,就说‘一号’甩了追踪器,我们需要请求支援。”
‘一号’是实验中唯一一个速度、力量、韧力与理智控制都兼具的蚕食者实验体,这样的出逃对象,想要再抓捕到已经很难,更不要说现在的他们连对方的踪迹都无迹可寻。
“是。”
丁零当啷——
“谁在那儿?!”队长倏然转头,打出手势,一行人精神一震,迅速奔向闹出动静的地方。
伴随着沓沓沓的脚步声纷至而来,陈下感觉只是过了两秒,几个端着枪的特战士兵已经团团来到他这边,紧密围在了自己四周,缓缓靠近。
他心下一抖,张望左右。
心塞的是,在他探头去看士兵又回过神的空隙里,竟发现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shit!”他忍不住骂出口。
匕首掉在了垃圾桶掩盖范围之外,他敢发誓只要自己手朝那里伸去,数发子弹须倪间就会穿透他的手掌。
“出来,否则我们开枪了。”他听到一位士兵如是说。
陈下咬紧牙,暗叹倒霉。
“数到三,再不出来我们就开枪。”
“一,二……”
“别别别。”陈下当即选择了妥协,他一贫民老百姓,不涉黑不涉黄,可不敢跟这些国家人员对着干。举起双手,他无奈地慢慢站起身。
一束手电筒的光芒s_h_è 来,陈下偏了偏头,略觉闪到眼。
“汌城的人?”有人问。
陈下赶紧点头,“是。”
刺眼的光撤开。
“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高,头发到肩膀的男人?”
陈下一愣,“啊……”他以为这些人会问他这么晚在这儿做什么并怀疑他有什么不良企图。不过听他们的对话,这些士兵不是汌城的,想来应该没有多余的权力管另一个城市市民的行为。
“穿着病号服、深棕色风衣,二十多岁左右,见过吗?”士兵耐心又问,语气立循平淡。
高、发长、病号服、深棕色……
他眨眨眼,拧眉,状似回忆一天里所见到的人,犹疑道:“应该没有吧,我今天没见到多少人。”
“是么……”那人听了皱眉。
“队长。”一个士兵把手上的类似探测仪的东西展到耐心问他的男子面前。
后者瞥见,立即眯了眯眼。
而后他看向陈下,“既然这样,你现在赶紧回家,我们找的人有些危险,我派个人保护你,不要乱走。”
说完,打了几个陈下看不懂的手势,一些士兵端着枪分散开。
“额,不……”一个‘用’字卡在喉咙,陈下突然下盘不稳似的猛地往前扑了一下。
士兵队长下意识跨出一步作势扶人,视线跟着陈下扑倒的方向有一秒的下移。而就在这一瞬,他左边的士兵忽然毫无征兆地倒飞了出去!
没错,飞的,往后……
就像被谁大力踢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几米远,撞上一棵绿化树后咕噜噜滚落地面,再没爬起来。
陈下正好抬头,见状直接惊住了。
男人一直隐在黑暗里默默看着。
陈下露面的时候他还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士兵讯问陈下有没有见过他时,他放下手,蓄势待发。
陈下说没见过时,他表情微动,脚下却一转。
不过瞬息间,他一脚踢飞那个士兵,然后以人r_ou_眼难见的速度站到了陈下身侧,低头与后者抬起的眼眸对上。
男人眸光冷淡,面上的神色如同戴了一道面具,漠然冰凉,让人以为这人仅仅只是将它挂在脸上,而根本不想管它需要有什么波动。
陈下还没回神,一声消音枪响,男人的手臂上即刻中了一记麻醉弹。
说不清什么原因,见他站着不动也不躲,只是带着审视般的目光盯着自己,陈下心中忽地腾起一丝怒意。连着不知为何撒谎说没见过这人一起,他觉得自己的帮助仿佛就是个错误。
继第一发枪响,随后便是数发的麻醉弹朝着男人疾速s_h_è 来。
子弹打中男人的手臂、胸膛、大腿。
但他却是歪头看了看陈下,几秒后才慢慢抬起看向严阵以待的士兵,陈下目睹他的眸光骤然冰凉了下来。
男人踏出一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窜了出去,快的不像人。
陈下只感到眼前一花,对面的人已经被撂翻了好几个。
枪支掉落与身躯摩擦的声音接连响起。
有士兵被踹飞,陈下看到他的手臂呈令人心惊的角度弯折着。
因为震撼加惊惧,陈下甚至没想过要爬起来……
几个士兵齐齐围困住那人,但不知是麻醉弹没起效还是后者抵抗力太强,他的身体迟迟不见倒下,且尚有余力地甩开了钳住自己的人。
被他拳头或者双脚击中的人,要么躺在地上冷汗簌落呻|吟,要么倒地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士兵队长捂着剧烈翻痛的腹部,挣扎支起双腿,却一个趔趄摔了回去。
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而渐渐地,陈下发现男人的动作慢了下来。某个瞬间,他看到那人的腹部已经染上了大半暗稠血液,且正有慢慢扩大的趋势。
他眼神闪了闪,思忖良久,爬起身,没再当一只鸵鸟。
趁双方对战稍歇呈拉锯状态,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拉过男人的手臂,在士兵们受伤疲惫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疾雷不及掩耳将人推进了两栋居民楼的空间里,自己再‘嗖’一下跟上。
男人:“……”
众士兵:“……”
没人料到陈下此番我伙呆的c-h-a手。
“你在做什么?!他很危险!”士兵队长怒吼,却没了余力去追。
天知道被他们追捕了几天且还受了重伤的男人是怎么恢复了那强大战斗力的,他很愤懑,因为现在还要加上为什么这位市民要做出这么无知又无异于找死的行为!
见他们没力气对自己开枪,陈下匆匆留一句‘抱歉’,便跳进墙缝隙里跑了。
“妈的!”士兵队长怒骂,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名其妙。
这是一路小心翼翼指出出口下来,陈下唯一在自己脑中寻到的能概括刚才那一切的现状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