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的眼神忽然又变得犀利,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帮林锦做事去了?”
吴悦一怔,问:“林锦?谁啊,不认识。我现在只是在帮达摩那中二大叔的军师传信而已,他们要干啥我怎么会知道?”
“你传的信用的是拼音,孙有才怎么会看得懂?”沈白有些狐疑:“还有,你在信上就没看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是我教出来的一个内应,让他待在孙有才身边充当翻译啊。至于信的内容嘛,也都是约在哪见面什么的,他们要商讨事情的时候我也就被打发出来了,什么都不知道。顶多听到他们唠叨几句,谁怎样谁怎样的。”吴悦依旧一脸纯良无害的。
听了这话,沈白突然有点后悔让易青离开了,弄了半天人家事儿都没谈完,他就把人打发走了,好不容易能收集到情报的啊……
“不过,前辈你问这个干嘛?”吴悦有几分不解,这花前辈也在掺合朝廷的事?
沈白倒是老有兴致地挑挑眉:“哦?你成天跟在那几个老狐狸屁股后面,难道就没听他们说起过我?”
吴悦突然有些心慌,开始回忆在达摩一群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达摩好像说过一句:“沈素昀那白毛小子,不安安分分的去种田,竟然又跑回来碍事。”当时的他只知道沈素昀似乎是这片大陆上很出名的人,听说是个神童,从小就当官,叫什么,沈白。
他也没感到很奇怪,毕竟穿越这种事都有了,神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想想大陆上对他的外貌描述,其貌堪比女子,胜于女子,少年白发,混血眼瞳,右眼泪痣,跛了左脚……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人,完、全、符、合!
“前辈啊!我不是有意和你作对的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吴悦立刻就再度趴上沈白,哭喊着求饶。
沈白被他勒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一掌拍下去,对方才放了手,哭丧这个脸看着自己。“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吴悦立刻就开始了他添油加醋的长篇大论,把自己说的有多无辜多可怜,把达摩那一群人说的有多可恶多凶残。然而,沈白经过耳朵的自动过滤,只听见了这么些事:
在他死后,刘前辈也死了。队长下令死守,终究不敌,丧尸攻破了保卫区,进去乱咬一通,孔畅就死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被抓到了达摩营中,为保x_ing命献上拼音,并教了一个族人如何拼写,从此跟在达摩的军师身边,成了朔达族的信息传递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么说,你到这里也只有一年?”沈白问。
吴悦大致算了算:“好像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到这里已经二十一年了。”
吴悦表示一脸懵,看沈白现在的外貌年龄只有二十几,与自己差不多,明明都是同一天死的——这时间轴也太……
沈白也不想再多废话,道:“别废话了。给你两个选择,一,继续为达摩做事,与我们大越作对;二,做我的卧底,每月初一、十五、二十八到朱雀街香茗茶馆找我汇报。”
吴悦也不傻,他知道其实还有第三条路——叛逃。不过,他可不想找死。第一条路吧,让他和花前辈作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第二条。”
沈白点点头,道:“有事用飞鸽传书,记得换一种加密方式。我去见你时,如果用的是伪装,你便直接叫我花荼,如果用的是原貌,就叫我沈先生。明白?”
见吴悦点了点头,沈白就重新戴上假发,不知从哪掏出眉笔和……睫毛膏!(不用说,果断是沈白无聊时自己做的)递给他,见他还是一脸懵逼,就道:“帮我画眉。”
吴悦这才想起来,这不是什么修仙的位面,白眉毛白睫毛神马的太显眼,出门必要掩盖,方才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认清楚他的模样才卸掉伪装的。
吴悦接过眉笔和睫毛膏,为沈白细细的涂抹。两人现在距离很近,呼吸都能打到对方脸上。因为身高问题(真是个硬伤),沈白微微抬头直视吴悦,吴悦只得拼命催眠自己不要去看那双眼睛,专注于手上的活。
还别说,从吴悦的背后观察的话,两人倒像是在接吻。于是姗姗来迟的暗卫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先生啊,您有情郎就早点跟将军说了啊,何苦为难我们呢?回去后将军肯定要问您干了什么的,这叫我们怎么回答啊……
观察力出众的沈白自然是看见了隐藏在远处探头探脑的两个暗卫,只是……你们这副表情是什么情况?!不就是甩了你们一会,至于这么幽怨吗?
这边,吴悦也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将眉笔和睫毛膏还给沈白,刚要叫前辈,想起沈白的话,就立刻改口道:“花荼,你在看什么?”
沈白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过几日再见。”
“嗯,那我先走了。”
待吴悦走后,沈白才唤到:“小七小八,出来吧。”沈白通常把暗卫称呼里的“影”字去掉,直接叫编号。
影七影八有些惊讶——将军不是说先生不会发现的吗?但还是闪出身来,朝沈白拱手,唤到:“先生。”
“不用藏着了,把你们的面罩摘了扶我回去。街上耳目多。”沈白淡淡道。
影七影八这会是大吃一惊,他们难道被别人发现了?于是,两人也不再拖延,迅速将面罩摘下藏好。所幸他们暗卫穿的虽是黑衣,却也不是什么夜行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走在沈白两边就像侍卫。
他们走到大道上不久,果然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到他们回了将军府才消失。
会是谁呢?
沈白径自回房,影七影八则去汇报。他二人将沈白去找吴悦后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包括他们看见两人在巷子里“接吻”的事。
这两个少年微微抬头,果然看见他们将军的脸黑了,真的黑了,彻底黑了……他们甚至可以脑补出易青的心理活动了(大误)
易青放在腿上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在少年们紧张的目光下叹了口气,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影七影八这才舒了口气,默默退下。
素昀,你将我打发走,又躲开暗卫,就是为了他吗?你既与他认识,又为何问我他是谁?还是我理解错了?
不对,素昀有情人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心里会难过?感觉,缺了什么……
易青自己也不知道,他认识沈白不足一月,为何会对他产生异样的情感?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是朋友?或是兄弟?还是……不,不可能。虽然自己心里佩服他,但绝没有别的想法。
其实,当初见到沈白时,他便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总感觉在小时候见过,那双眼睛,真的很眼熟……
他曾经试着将沈白与那人重叠,明明很相似,却又感觉不太一样。那人黑发飘飘,碧色眼瞳里的担忧是他至今难忘的;而沈白却是白发如雪,且轻易不会将外露情绪,有时,他的眼里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白发如雪。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
乾德宫中……
安元向着坐在贵妃椅上的美丽女子行礼:“参见娘娘,不知娘娘唤初年来有何事?”
那女子朱唇微启,道:“元儿,你可知,本宫待你如亲子?”这女子不过双十年华,体态妖娆,眉眼如画,一头秀发用华丽的金饰盘着,身着紫红色牡丹纹衣裳,好不美艳。她便是四宫之主,严贵妃。
安元:“是。”
安元为容皇后所生,可惜容皇后身子不好,生下安元后大病而死。原本,严贵妃也有四月身孕,不知怎的就被下毒滑了胎,烙下病根,从此再不能生育。于是,安元便交由严贵妃抚养。
“你也知道本宫不会害你。”
“是。”
严贵妃缓缓起身,走到安元面前,将他扶起来,道:“过几日,你们就该去狩猎了吧。”
安元顺着她的动作站好,依旧是那句话:“是。”
严贵妃俯下身,在安元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又问:“明白了吗?”
这次,安元迟疑了会,问:“娘娘赎罪,初年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你是太子,自然没有其他人敢得罪你,可那人一日在宫中,一日便有可能威胁到你的位置,当早早除掉才是。”
“……是,初年明白。”
此时,沈白在院中抬头仰望嫣红的晚霞。俗话说,“日落胭脂红,无雨必有风”也不知,究竟是雨还是风。
“先生,进来用膳吧。”徐帆在一旁唤道。沈白颔首,走进房内。
山雨欲来风满楼。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想来在这宫中,是真真刮起了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挖的坑真的不能算坑吧。
话说,有人好奇身高和年龄这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