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也并非不识人,阿锦待我如何,你也知道,比起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将军,我现在信任的,还是他。”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大人,差不多该入宴了。”
“知道了。”沈白起身,让影六扶着他上了轿,就往大殿去了。
隋兰的诸位大臣都已经侯在了殿外,各国的使者也都到了。有些人已知结果,感慨叹息,有些人尚不明了,议论纷纷。这些隐隐约约的嘈杂声并不能影响林锦的心情。
“皇后娘娘到——”
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望向那轿中即将出来的人。
只见一只苍白的手将轿帘挑开,出来了一个一头白发,碧绿眼瞳的男子。男子面上并没有妆束,一如既往那般平淡、沉稳,一身红衣如火,宛如风中摇曳的彼岸花,美丽,却让人捉摸不透。
林锦上前几步,将人搀扶下来,缓缓地往前走,心里甚是欢喜。终于,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了。
沈白并未将目光分给旁人半分。易青看着他,心里一阵的酸涩,低下了头。身旁的加沃安慰x_ing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至大殿入口,二人转身面对众人,观礼者纷纷跪下,三呼万岁、千岁。林锦道:“从今起,沈白便是我隋兰的皇后,亦是,我隋兰的丞相。”
闻言,那些大臣都是惊恐万分。其中一个老臣上前,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自古后宫不得干涉政事,既然沈大人已是皇后,那便不得再干政了。”不得不说,这老头胆子太大了。
林锦挑了挑眉,笑道:“元爱卿,皇后足智多谋,一直都是各国间流传的佳话,让他做丞相,也是为我隋兰谋福,有何不妥?古有皇帝娶将军,怎的朕就不可娶丞相了?”
“这……”
“元爱卿,看在今日是朕大婚,且就不跟你计较,若是以后再让朕听到有人说皇后闲话的,下场如何,诸位自己心里清楚。”
话一出口,那还有人敢再造次呢?只得悻悻的入席,然后开始宴会。
不少人都在相互敬酒,自古以来吧,皇上这都是最冷清的,一般没有其他皇帝或者诸侯在的话,没人敢给皇上敬酒。不过,林锦自己倒是多喝了几杯,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白看。
沈白看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了,道:“陛下,您醉了。要不先回去?”
林锦道:“嗯,一……起。”
唉,喝的那么多作甚,话都说不顺了。
沈白暗叹一声,随后起身,一只手扶起林锦,用竹棍稳住身形,道:“各位,陛下已经醉了,我就先送陛下回去,请各位勿要在意,继续吧。”说完,唤来小厮,一同将人扶走了。
那厢易青见沈白离开,也不再喝酒了,跟加沃招呼一声,也走了。
乘着轿子到了清涟宫,好不容易才将林锦运回了寝殿,才刚进洞房呢,人就急不可耐的想要亲上去了。沈白一把捂住他的嘴:“哎,礼不可废,合卺酒还没喝呢。”
这不,桌上的合卺酒还干巴巴的放着呢,林锦闻言,好似忽然又变正常了,牵起沈白的手,走到桌边,在两半葫芦里各倒了些酒,拿起其中一个,又递了一个给沈白。两人双臂相交,共饮美酒。
可是,洞房花烛夜的酒哪里是普通的酒?沈白才喝这一小杯的量,头就有些晕了。
林锦顺势抱起沈白,将人放在床上,好生看了一会。房间以红色为主色调,没了平时的清冷,就像这人一样,从素衣换成了红装,就变得妖冶、魅惑,更别提喝了酒之后了。眼角微微泛红,双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迷离,两个脸颊红红的,恰似苹果一般。
十九年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林锦直接就压了上去。双唇相印,舌头拂过一颗颗牙齿,灵活的撬开齿贝,细细舔舐,口中带着酒香,叫人越发的迷离。与人的舌头缠绵,在口中搅出一阵阵水声。
良久,唇分,拉出一道银丝,挂在沈白嘴边。人被这一吻吻得七荤八素的,眼里充满了迷离,眼角已经隐隐有了泪花,皮肤都泛起了粉红。
林锦眼神一暗,吻上人的额头、眉心、眼睛、鼻子、划过嘴角和下巴,舔了舔人的喉结,又轻轻咬了一下。
“嗯……”
沈白呻/吟一声,却是惹得林锦更加变本加厉,在脖子周围一阵乱咬,一只手胡乱地扯了人的衣服,伸进去四处摸索。
河蟹的天地
当沈白醒过来时,林锦正独自坐在床边,看似有意无意的问到:“加沃还没来吗?说好了要来接应的。”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林锦整个人一顿——接应?是……他,想起来了?
这正是他们潜入朔达的那一次。沈白提前跟人商量好要加沃来接应的,那次他一觉醒来,加沃也在场。
“昀儿,你,想起什么了?”
沈白道:“我……以前好像,和你一起去过朔达,而且,见过表哥来着,然后……然后……呃!”想着想着,忽然痛苦的捂住头。
林锦连忙将人抱入怀中,轻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别太勉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过了好一会儿,沈白才平复下来,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林锦看着心疼,吻了吻人的眉心,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就是了。”
“嗯。”
这时,林锦突然扶上了他的腰,笑道:“怎样?腰会很疼吗?”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沈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可反应过来后,脸就红了,道:“还好意思说!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昨天给你折腾的……慢着,你今天上朝了吗?”他忽然注意到,林锦穿的是一件青蓝的常服,所以,这是上过朝回来了,还是压根没上朝?
“呵呵,放心吧,已经去过了。虽然美人在怀挺不舍得,但我怎会如此胡闹呢?”林锦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脸宠溺。
沈白似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你今日没去,恐怕那些大臣又要唠叨,我就成了传说中的蓝颜祸水了。”
林锦道:“不过说起来,你倒真是个蓝颜祸水啊。瞧我家昀儿长的这般好看,要是哪一天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瞎说。”沈白捶了下他的胸口,笑道。
自从沈白失忆之后,私底下的表情也愈发的丰富,像这样撒娇、恼怒,就算是失忆前在易青面前都不会出现的如此频繁。即便林锦已经看多了人的笑颜,但此时,还是愣在了那里。
沈白又唤了他几句,人才回过神来,赶紧说正事:“对了,今日在朝上,我跟诸位大臣讨论过了,我决定,攻打大越。”
“攻打大越?”沈白的眼瞳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可,表哥他……”
林锦知道人的担忧,道:“放心吧,不会对你表哥做什么的。大越经过与朔达一战,军队损伤惨重,四年时间也不够他们与隋兰匹敌,最好不要再拖下去。若此战能成,我也只割掉一小块地,剩下的便打算让大越的皇帝做个封王,让他继续管理,就让你的表哥去辅佐他。”
沈白微微点了点头,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随我一起出征,为我出谋划策。”
新越四年十月
大越·御书房
“报——皇上,南面桓水驻军传来急报,隋兰皇帝携数十万大军往桓水关来了!”
安锐闻言,笔锋一顿,直接拍在了桌子上,龙颜大怒:“快!传大将军易青入宫!”
“不必。”不等那士兵出去,易青就已经跨进了御书房,“末将参见陛下,请陛下恩准末将前往桓水支援!”
“嗯,去吧。”
然而,易青怎么也想不到,他与心上人的再一次见面,竟是在那被无数将士的鲜血染红的战场上。
两军交战时,沈白并未露面,他知道伤亡惨重,但这就是战争。
林锦带着沈白来到哨兵塔,望着前方一片萧条的战场。战场的土地和河水是特别的,他寸Cao不生,却是暗红色的,多有残留的兵刃,以及尸体。
这幅景象,让沈白想起了《吊古战场文》,情不自禁的吟诵起来:“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熏。蓬断Cao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y-in则闻。”
他的眼中没有悲天悯人,只是带着无限的感慨。有战争就必有死亡,世人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甘愿去抛头颅洒热血,所为的,也就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家。在势力割据的时代,战争的烽火会一直蔓延,没准哪天,他就到了你家,逼的你不得不拔刀而起。而所有君王所求的不过一个结果——以杀止杀,以血止血。附赠上的,无非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