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宋冽起身走到谢夕泽身边,低垂的褐色眼眸流动着浅浅的光芒,对他只字不留出逃的责备消失于无形,只有满心关怀,“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男人用掌心给谢夕泽擦干,谢夕泽偏过头,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宋先生。”
宋冽举在半空中的手僵住,眼里的柔情温和化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磁哑的嗓音变得低沉,“小泽,你叫我什么?”
谢夕泽弯了弯嘴角,把手里提的东西放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喝完还显得很随意的笑着说:“不然叫干爹啊?”
谢夕泽是笑着的,可他的眼底分明布满了对宋冽的疏离,把他当成陌生人一样隔开。
宋冽一脸肃容地盯着他,揣测着谢夕泽在闹什么脾气。
“小泽。”这次男人的语气带着苛责严肃,他似乎想到什么,态度缓和下来,长臂展开,仗着体格的优势,松松把谢夕泽亲昵的揽着,低头,看着谢夕泽头顶的可爱发旋,掌心揉弄两记,“刚下飞机不久查到消息我就赶过来了,路上有点累,不要耍小脾气了好不好。”他一顿,又说,“工作我找人接了手,接下来可以抽很多时间陪你,只是以后你不许什么都不说就自己离开。”
桂花n_ain_ai听着两人的对话,误以为谢夕泽在和宋冽闹脾气,她站在宋冽一边,稍微用了点苛责的语气让谢夕泽不要胡闹,还说他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耍小孩子心气。
谢夕泽心里堵了一口气,推开宋冽的手坐回凳子,眼一眯,扬起笑脸,“对不起,我脑子摔糊涂了,记不清楚,那我以前是怎么称呼宋先生的呢?”
桂花n_ain_ai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小宋照顾了你这么久,和小言同辈,自然要把他当成长辈尊敬。”
谢夕泽噢了一声,假心假意地开口,“那是叫宋叔还是干爹?”
当着老人的面,宋冽不好说其他的话,神色淡淡地点头当作应承,也没说让他叫什么。
宋冽明白谢夕泽在和他置气,他都认了。
许家院子来了位大老板,豪车往门外路口一停,招惹来许多乡邻围观,村里的人大多自来熟,从中午到晚上,来窜门的人才消停了,大院的门一关,彻底隔绝乡邻再来探访。
用完一餐挺丰盛的晚饭,桂花n_ain_ai擦过身子就要回房休息,老人作息很早,八点不到就睡觉,谢夕泽在院里冲完凉,他扫了一眼客厅的木沙发,打算晚上睡在这里。
院里只有两间房,宋冽作为贵客,桂花n_ain_ai没想要客人睡客厅,回房前和谢夕泽交待了几句话,让他暂时睡在客厅几天,等宋冽回去了,再搬回房里住。
谢夕泽刚躺下没两分钟,房门打开,宋冽从里头走出来。
男人身躯挺拔,一米九三的个子,经过门时都得稍微矮下头。他走到谢夕泽面前,一直维持着平静的脸色有了点变化,他单膝蹲在沙发,手指扣着谢夕泽的手臂,态度是软和了几个度的,“小泽,不要闹脾气了,和我回房睡。”
谢夕泽把桂花n_ain_ai搬出来,“n_ain_ai不准。”
宋冽笑着看他,“我准就成,沙发太硬了,你睡着会不舒服,和我回房,好吗?”
谢夕泽扭开他的手,似乎有点怕又有点倔强,“宋先生,我还是……”
“小泽。” 宋冽拉起他的手臂,矮下半个头凝视他,不容他躲避,“我白天和他们那样说是不想他们乱想,你还有些小,我不愿他们用不好的目光看你。”
他缓了缓,用异常温和的语气却正经严肃地说:“小泽,我是你的老公。”
谢夕泽:“……”
宋冽眼神纵容的看着他,像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又说:“你失忆了不要紧,但是这件事实我想你应该要知道,我不是什么宋先生什么干爹,而是你的老公,你明白吗?”
谢夕泽抖了抖眼皮,很无语地说:“宋先生竟然用这样的话讹我,我还没成年呢。”
宋冽笑了笑,英俊淡漠的脸显得脾气很好,“虚岁十八了,我是个成年人,对自己说出的话一向负责到底,怎么会讹你呢。”
第9章
谢夕泽:“……”
眼前的宋冽,无论从神情还是语气来看,说得都跟真的似的,若非他的失忆是装出来的,肯定都要被宋冽给骗倒了。
宋冽的眼神专注深情,谢夕泽只看了一眼,心跳不听话地漏了半拍。
他低下头嗤嗤发笑,掩去眼睛里的潮s-hi,缓了一阵情绪,才重新抬头,直视宋冽的眼睛,“宋先生,您别说笑了。”
他语气里带了点生疏,“您要讹我也编个现实点儿的话啊,我还不满十八岁,哪里来一个像您这样事业有成的配偶?若您所言是真,我两岂不是在我还没成年的时候就相恋?我还这么小,您这行为可是诱拐未成年。”
谢夕泽的目光充满谴责,说着,又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难过地说:“宋先生,爸爸离开时把我托付给您照顾本来就很麻烦您了,现在我准备满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可以照顾自己,以后也可以孝敬您。”
孝敬两字教宋冽的嘴角抽了抽,“……”
谢夕泽没抬头,自然没看清楚宋冽眼里翻涌变化的情绪。
宋冽淡淡地问他,“小泽,你非得和我这样说话?”
谢夕泽抬头 ,不明所以,目光清澈明朗,而后笑了笑,“我不想叫你叔叔,你好英俊啊,那样叫都把你叫老了,不好。”
前一秒还疏离的男孩忽然调皮起来,宋冽分不清楚,谢夕泽到底是要坚决的避开他还是这只是个幻象?
宋冽也迷惑了,他的掌心小心落在谢夕泽后脑勺,“你什么都不说就跑出来,我会担心。”
谢夕泽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点泄气,可怜兮兮的认错,“对不起。”
他的态度先软下,认了错,宋冽对他不忍再多问,“以后不要一声不响的离开,头还疼吗。”
“不疼了。”
谢夕泽没什么脾气地笑弯了眼睛,“就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还在,我出院前问过医生,医生说我指不定以后就会突然想起一些忘记的事情。”
宋冽哑然,意有所指地说:“小泽,一定不要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我等着你记起来,还有一件事,你的生日就快到了。”他一顿,平静的补了一句,“十八岁。”
十八岁是谢夕泽和宋冽表白心意的那一年,宋冽看着他的眼睛,“小泽,你有没有什么事想提前告诉我的?只要你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满足你。”
谢夕泽摇头,宋冽有点失望。
过了几天,宋冽还没走,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谢夕泽好几次纳闷地想问他,话停在嘴边,又怕听到对方说他是自己老公这样的话,默默地睡了几天客厅,可每次一醒来,发现他自己都躺在自己房里,宋冽倒跑去睡客厅了。
他发现宋冽这个大老板挺能干活的,似乎真的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烧火煮饭做菜样样都能一学就会,做得还有模有样,他的活儿全被宋冽抢完,被桂花n_ain_ai私下说了两句不懂事,很是委屈。
他看着院子里做打扫的男人,过去商量,“宋先生,我来做吧,你把活儿都做完了,n_ain_ai要不待见我,”
宋冽低头看他,淡漠的面容软下几分,“什么时候不叫我宋先生,我在考虑这事。”
男人淡淡地补充,“也不许叫叔和干爹。”
谢夕泽:“……”他真的确定宋冽脑子有毛病了。
他们走着绕着来到柴房门后,谢夕泽要抢活干,宋冽手长,总能先他一步把他准备到手的东西抢走,做着如此幼稚的行为,偏偏表情专注严肃。
谢夕泽不甘心地跟在他身后,闹出一脑门的汗。
宋冽忽然回头看他,跟他陈述事实,“小泽,你要记起来,你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
谢夕泽:“……”
两人站在门后有段时间,宋冽挡着他堵着门,好像他不点头同意就不放他走。
n_ain_ai进屋寻他们,走得慢慢腾腾,谢夕泽余光瞧见,避开了宋冽,快步赶去扶老人家,“n_ain_ai,您当心别摔倒。”
谢夕泽喊n_ain_ai时,后一声偏二调,听起来特别软,是他习惯x_ing耍赖撒娇时有的调调,宋冽立在原地看他,深褐色的眼睛划过浅浅光芒,浮现很淡的笑意。
他过去搀扶老人,“小泽,我来就好,你休息。”
当晚,谢夕泽熬到凌晨都没睁眼,十二点刚过,房门传来很轻的动静,有人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手伸到他的腰后和膝盖弯,还没抱起来,谢夕泽就睁开眼,推开宋冽。
“小泽怎么还没睡。”
谢夕泽在黑暗中瞪着这个男人,低声质问他:“睡着等你偷偷摸摸地抱我回房吗。”
他以为宋冽会生气,不想却听到他磁石般低哑的笑,“小泽是在怪我没和你睡一张床?”
谢夕泽:“……”他发现宋冽真的很能曲解他的意思,这人的绅士风度去哪里了,活脱脱像一个专门调戏人的老流氓,他都要不认识宋冽了。
不怕流氓装绅士,就怕绅士耍流氓。
他裹着被子要躺回沙发,却被宋冽一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