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来了。”太子比舒星弥从容许多,他穿好衣裳下了床,想把舒星弥拉起来,舒星弥没敢起来。
皇后冷着脸道:“本宫让他平身了么?”
太子见状,也只能与舒星弥一同跪下,小声道:“母后莫要动气,儿臣错了,望母后饶恕。”
皇后凝眉深吸一口气,指着舒星弥道:“你今后也不必在东宫伺候了,本宫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竟如此轻浮……”
皇后其实内心骂的是“你个小s_ao浪蹄子”,但碍于架子没有说,只能用“轻浮”二字勉强代替。
“娘娘息怒……”舒星弥头低得更深。
“母后,话是我说的,顺意什么也没做,此事与他无关,母后只罚我就好了。”太子说。
“……你还护着他,”皇后捏了捏眉心,厉声道:“他若什么也没做,你为何说出那种话来?可见祸根还在他身上,本宫还罚错了不成?”
“街上的小贼偷别人的钱袋,并不是戴钱袋的人有错,而是小贼品行不端,儿臣就如同那小贼,顺意就如同戴钱袋的人,母后得罚儿臣才是。”
舒星弥在脑内给太子疯狂拍起了小巴掌,脸上仍旧要做出一副“我错了我有罪”的模样。
皇后竟被太子这话说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好像反驳不了,只得说道:“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将他带回中宫,作为对你的惩罚,你好生反省。”
“母后三思,儿臣若是见不到顺意,必定是日思夜想,更没有心思放在国事上了。”
皇后一想也对,若是将他们生生拆散,太子更要患相思病了,他如今揽下了许多国事,真正做起事来也并不含糊,只是刚才句话说得不对,但仔细想想,小夫妻在床上这样调情也是正常的,不用这样斤斤计较,哪个男人在床上不胡咧咧一番呢?
“娘娘,小的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会有今日之事了。”舒星弥赶紧趁机服了个软,让皇后有台阶下。
“好罢,”皇后无奈道:“你起身吧,本宫就罚太子抄三遍《妙法莲华经》,清心净欲。”
“是,本宫一定工工整整抄完,多谢母后。”
“多谢娘娘。”
皇后走后,舒星弥趴在床前,从枕下摸出发带系上:“吓死了,还以为要被发配掖庭或驱逐出宫了…”
太子笑道:“有我在,不会的,只不过那佛经太长,你得和我一起抄才能抄得完了,毕竟这件事你是共犯,得平担罪责。”
舒星弥一脸无辜道:“你刚才的钱袋理论不是说我无罪吗?怎么现在我又成共犯了?”
“此一时彼一时,”太子拍了拍舒星弥的脸颊:“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我才说出那句话被母后抓包的。”
“哇,赖皮……”
“嘴上说着赖皮,心里可美了吧。”
舒星弥笑着默认。
*
晚春时节,舒星弥的母亲患上了风寒,父亲派人传信到宫里,舒星弥想回家探望母亲一趟,便和太子说了。
“你娘就是我娘,娘病了,理应去探病的,我和你一同去吧。”太子有意去舒星弥家里看看。
太子还记得除夕时,舒星弥回宫的时候在荒园哭泣,好像就是因为家里的事,他很想知道舒星弥家里是什么境况。
“真的?”
“恩,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没有,一起去吧。”
太子特意带上了宫里的伤寒药,和舒星弥一起回家。
不多时,轿子到了家门口,村庄里绿柳飘扬,一片春意,村民从未见过这样华美精致的轿子,尽管这已经是太子挑选的最朴素的一顶了。
舒星弥的弟弟小榔正在家门口抛石头玩,他抬头看到哥哥和一个衣着得体、浑身贵气的公子一起下了轿子,先是一惊,再是一喜。
“哥哥,这是谁呀?”小榔笑嘻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太子面前行了个四不像的礼。
问的是“哥哥”,他可没看着舒星弥,眼睛里哪还有他这个哥哥?
“我是你哥夫。”太子笑了,握着舒星弥的手进了门。
小榔在原地攥着石头傻了。
哥夫……是什么意思?
舒星弥将太子介绍给自己的爹娘,明确承认了太子是自己的爱人,爹娘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已经不指望儿子能娶上媳妇,能有个相伴一生的人就不错了,管他是男是女呢?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位贵公子,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他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娘病好些了么?”
“好多了……咳咳,只是还有些咳嗽,其实你不用特意回来一趟的,出宫一次不容易,宫里还有事情要做吗?可别耽误了……”娘亲坐在床上,虚靠在麻布引枕上,还招手对小榔道:“去,倒茶来呀。”
“哎。”
小榔从来没这么勤快过,屁颠屁颠就去取茶叶罐子,父亲把药煎上,妹妹则扑到舒星弥怀里,把自己最爱吃的饴糖举到他嘴边:“哥哥吃,甜甜。”
太子猝不及防地被这一幕萌得心口一颤。
舒星弥从妹妹手里拿了一块:“好,哥哥尝尝。”
淡黄色的糖球甜得有些发腻,舒星弥揉了揉妹妹的头,太子对妹妹道:“你喜欢哥哥吗?”
“喜欢。”妹妹吸了一下混着糖汁的口水。
“我也喜欢你哥哥,给我一块糖吃好不好?”
妹妹眨巴眨巴大眼睛,既然都喜欢哥哥,都对哥哥好,那就是自己人,于是她从手心里抠出一颗糖递给太子:“给。”
“好乖。”太子一笑。
小榔已经把茶泡好,端到炕桌上,然后对着妹妹伸出手:“给我来一块。”
妹妹摊开双手晃了晃:“没有啦。”
小榔忍下怒气,讨好地把一杯茶端到太子面前:“请用茶。”
舒星弥的那杯茶仍旧孤零零地待在茶盘里。
舒星弥刚想把茶取来,只见太子亲自端起那杯茶,仔细吹了吹,他望着茶水一愣,问小榔道:“为什么我的那杯茶里有许多茶叶,你哥哥的这杯茶里只有寥寥几片茶叶?”
这样的茶水也太淡了,几乎没味道。
太子很纳闷,这是小孩子不懂怎么泡茶,随意抓的茶叶,还是故意一边多一边少?
“给我吧。”舒星弥从太子手中拿过茶,“家里可能茶叶不多了。”
他是习惯了弟弟的另眼相待,不想在太子面前出丑,多少想掩盖一些可怜的自尊心,努力做出兄弟和睦的样子。
“这不是茶叶多少的事,”太子将两杯茶摆在一起:“如果把这所有的茶叶平均分成两份,也足以泡出两杯好茶了,怎会差这么多?”
“去,重新给哥哥泡一杯,多放茶叶。”娘亲也看不下去了,对着小榔使了个眼神。
“好。”小榔虽然说了个好字,但语调却是转了三个弯儿,根本不是“好”的涵义了,而是一种不甘的妥协。
半晌过后,一杯新茶端上来了,舒星弥只希望弟弟不要作妖,往茶杯里一看,顿时无语。
厚厚的半杯茶叶,茶水浓得像是要齁死人。
小榔注意到舒星弥略微不满的神色,直视他道:“上一杯嫌茶叶少,这次给你多多的放了,你还要怎样?”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哥哥?”
太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仿佛蒙了一层霜。
第151章 小白鼠实验体出逃计划
小榔不再说话, 只垂着眼睛, 望着自己的脚尖。
“太无礼了。”太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将自己的那杯茶推得离小榔近一些:“你对第一次来家的客人都能如此周到,为何对哥哥这么刻薄?”
虽说不喝一杯茶也不会渴死,但太子从这件小事背后看到的是小榔对舒星弥的不尊重,这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连泡杯茶都这么不用心, 甚至故意气人,在大事上岂不更要变本加厉?
说来,父母也有纵容之嫌, 如果平时严加管教, 怎会容他这样放肆。
默许这样的行为就是帮凶。
“我、我只是和哥哥太亲了,开个小玩笑嘛,有必要这样认真吗?”小榔辗着脚尖,他自己也知道这次当着外人的面做得有些过火了,有心服个小软:“哥哥不会怪我的。”
“玩笑?”太子看了一眼舒星弥, 对小榔道:“你看你哥笑了么?”
舒星弥面无表情, 小榔面色羞得发红。
“年纪小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借口, ”太子顿了顿:“你哥哥在宫里可是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再欺负他, 我便要告诉殿下去,让殿下来整治你, 听懂了么?”
小榔一听“太子”二字, 吓得腿软, 差点尿在裤子里头。
娘亲和爹爹也是一惊, 儿子这才入宫几个月,就成了太子的红人?那以后必然不得了啊!心里也提起十二分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