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瑢点点头:“父皇既然已经承诺,即便荆州再来信,也会庇护于我。”
“那我们岂不是有一年时间不回荆州了?”
齐瑢从她语气里竟然听出了一丝兴奋之意,没好气地摸摸她的头发:“你呀,竟是一点都不想家的吗?”
“我又不像蓉姐姐,还有五哥在荆州形单影只、苦苦等候。”
被小姑子打趣的齐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他白日有公务要忙,有同僚相伴,府里还有侧妃和侍妾,岂会叫他形单影只?”
陈玄滢立刻挨着嫂子撒娇道:“瑢姐姐放心,其他人我不敢说,五哥肯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虽然府里有皇帝指的侧妃,还有旁人以长辈之名送的侍妾,但其实只占个名分,不过是些摆设。
冯皇后想尽办法把表妹塞到了玄沣王府,玄沣亲王连正眼都没瞧过,根本威胁不到齐瑢这个正妃的地位。
他们离开荆州的时候,陈玄滢怕主母不在,有人就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很是在自己五哥面前明里暗里嘱托了一阵。
陈玄沣光是担心爱妻和小妹路上安全就够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当即表示他们前脚出城门,他后脚搬书房里住。
亲王的书房涉及军机要务,非亲信不可入,连齐瑢这个王妃往日都主动避嫌,守卫又怎会让侧妃和侍妾随意出入。
到时候只要陈玄沣不出来,她们进不去,再怎么想争宠也是白瞎。
齐瑢脸微红,用纤纤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知道什么守身如玉,快莫要学老七派头,要不然等回了荆州,有人责备我教坏了你。”
陈玄滢握住齐瑢的手,笑道:“我就羡慕齐老七,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由自己,还特别讨长辈喜欢。”
她看得出来,几个皇子里,青州的太后娘娘最喜欢的恐怕是没有神武的两个皇子。
“你当老七和十一真就无忧无虑了?”
齐瑢生长在皇家,又是幼年失母,一路看惯了宫里复杂的事,再加上后来远嫁荆州,一直与一些人斗智斗勇着,已绝非当年被父皇视作掌上明珠、天上明月的齐瑢了。
现在的玄滢,就好像当年的她,不管愿不愿意,都要长大。
正如她明了父皇不是曾经的父皇一样,陈玄滢也迟早要承认,她的皇帝哥哥和五哥,也不是单纯的兄长了。
齐瑢已经开始打算,若生下的是有神武的男孩,一定不能让他回荆州。
她宁愿跟孩子分隔,也不愿他身涉险境。
如果荆州皇帝根本不是真心过继弟弟的儿子,而是想拿她和玄沣的孩子做幌、好保护他那个体弱多病的亲生儿子,那这看似前途无量的过继之路,就是送子丧命之路。
因为到时候所有觊觎皇位的人,都会把这个孩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保护着,她的孩子又如何抵挡各方暗箭伤人?
荆州的皇族不可能留在青州长大,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说孩子生下来就……哪怕隐姓埋名在青州长大,也好过在荆州,随时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
等荆州皇帝收到青州来信,才知道这个令人“惊喜”的好消息。
荆州皇帝盯着殿中的玄沣亲王,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意:“你娶的好王妃,这样的大事,竟是瞒得滴水不漏!”
他已经完全忘记,当初要求同胞弟弟与荆州联姻来助他夺位的,明明是他自己。
陈玄沣闻言,知道皇兄正在气头上,也忍不住护妻道:“瑢儿离开天京的时候,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
“就算那个时候月份不够,她不知道,那后来在路上走,也没发现吗?她们可走了不止两个月!”
原本两月的路程,她们拖了那么久,若说不是因为发现王妃有身孕才马上放慢速度,谁信。
“皇兄,瑢儿已经十多年没有回青州了,若是当时中途归返,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看看,所以她……”
“她已经嫁到荆州,是我皇族的人了!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也得老老实实地待在荆州!”
见陈玄沣竟然因齐瑢跟自己争辩起来,愈发生气,遂命令道:“你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你的王妃带玄滢回来。”
若要齐瑢在青州生子,岂不是叫九州人嘲笑他们荆州连个王妃都留照顾不好。
更何况,齐瑢如果真的生下孩子,有些事情就必须开始筹谋,她在青州太远,鞭长莫及,还是得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叫人放心。
——皇后虽然有自己的盘算,但她有一点说的没错,若再不对玄沣亲王府加以控制,兄弟之情就要耗干了……就算真要过继玄沣的儿子,孩子也得从小养在跟前,才养得熟。
亲王闻言,连忙拜下道:“皇兄,马上就要入冬了,后面路上必不好走,瑢儿她又身怀六甲,万不可随意移动。”
“若非她刻意隐瞒,此刻已经在回程途中,你再到边境接人,必定万无一失。
说是到明年春天,但那时候齐瑢还有两月就生产,途中不能颠簸赶路,恐怕要生在路上,自是不能立刻返回荆州。
等孩子出生,齐瑢出了月子,说不准又要以幼儿不能长途跋涉为由,再拖到周岁。
这样一拖再拖,变数极大,还不如先冒风险,趁齐瑢现在已满三月、情况稳定,让她回荆州。
玄沣伏在地上,不再起身,也不接荆州皇帝的话,虽是乞求,但态度也是坚决。
“好,好,好,你不写,朕亲自来写!最近你也不用办差了,就好好在府里想想,是荆州皇族的颜面重要,还是你的王妃重要!”
陈玄沣颓然走出殿中,迎面就是瑟瑟寒风,吹得人心口发冷。
旁人都道他五皇子幸运,皇兄子嗣单薄,若是他有儿子过继给皇兄,将来就是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