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那档逃亡真人秀之后, 谁不知道余火书法造诣颇深写的大字一张能卖十几万,拍他的时候镜头直接对准全身,青衫墨发的俊朗青年一手拂袖一手执笔, 眉目沉静全神贯注, 笔锋落于纸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光是看着他的动作就是一种享受。
杨涛完全能想象到, 等这一段被投放到大银幕上时会激发粉丝怎样的疯狂。其实不光粉丝,他自己这会儿看着都有点小激动呢, 紧盯着监视器等最后一个字结束收笔, 抬起喇叭高喊:“过!这条特别木奉,辛苦了辛苦了, 休息十分钟咱们继续拍下一条。”
余火将笔放下去,从小陶手里接过毛巾擦手, 赵子墨摇着把扇子走过来:“在啊,弟觉得你这张字写得甚好,瞧着比我那个替身老师写的都清隽大气更具风骨。”要不是字迹相同会穿帮, 他都想让余火帮他拍写字那段特写了。
余火配合着他拱拱手:“长安师弟过誉了,你写的也不差。”纸上那个乌龟画得甚是端庄漂亮。
小陶笑嘻嘻看他们俩一来一回相互打趣,转头忽然发现周围所有工作人员都盯着余火写出来的那几张字看,脑子一转反应过来:这可都是钱呐!
当初游乐园门口四个字一张的都能卖十二万,这纸上密密麻麻的清隽小楷锦绣文章那得值多少钱啊。
小陶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挡在书桌前,问余火:“余哥,你写的这几张字咱们可以拿走吧?”虽说算是拍摄道具,笔墨纸砚都是剧组的,但这字可是余火本人写出来的啊,没道理自己不能拿回去吧。
余火还没说话,赵子墨老实不客气地直接挥手:“拿拿拿,好好收起来。”
然后搂着余火的肩膀溜达到杨涛跟前:“杨导,我有个提议,余火刚刚不是写了好几张字儿嘛,他的字值钱您也知道,但是呢既然是在拍摄过程中写的,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拿回家,我跟他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回头咱们电影杀青的时候召集媒体举行一场义卖会,把这些字啊笔啊还有一些其他什么有意义的道具都给卖了,得到的钱全捐给福利院,也算是给电影做做宣传,您觉得怎么样?”
这么好的事情杨涛怎么会拒绝,又能做慈善又能提升剧组形象还能把电影的名号打出去,一举多得傻子才不同意。望着余火乐呵呵道:“字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这么一来倒还是剧组占你便宜了,你真不介意?”
余火当然不会介意,“宣传电影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还能捐款给福利院呢。
于是事情圆满解决皆大欢喜,就算原先真有打着什么主意的也只能把心思收了回去。
余火坐着补了个妆,然后开始下一场拍摄。
“余火啊,”杨涛随口问了一句,“你会画水墨画儿吗?不会画没关系……”替身老师早就等着呢。
话音未落,余火点点头:“会一点。”
哟。这倒是杨涛没想到的。“行,那还跟上一场一样,替身老师的镜头就不拍了,直接拍你的全身特写。”
十几分钟后画画的镜头成功搞定,义卖会再添新品。
没过多久杨涛又问:“余火啊,你会弹琴吗?”李在作为“鬼谷二君子”之一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个镜头都要来一点。
杨涛问出这句话时心里是没报多少期望的:人家一个专业演员会写字儿会画画就已经够厉害了,还真得要求他像个古代才子一样啥都会啊,不可能的事情。让琴艺老师大概指教一下基本指法不穿帮,后期直接配乐不就是了。
没想到余火再次点头:“会一点。”
等他抱着古琴弹奏一曲之后,旁边的琴艺老师立刻呆了呆:“余先生弹的这是什么曲目?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他好歹也是国家级专业证书认证,这种一听就是名家大作的旋律,他怎么也不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我自创的曲子,”余火道:“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曲目。”这倒不是假话。这段旋律是他以前和师兄弟们躺在书院后山竹林里喝酒聊天时随手弹来助兴的,算不得多高雅精妙,但伴随满山的高树清风,别有一番雅致韵味。
能书会画能弹琴还能自己写曲子,好么,怪不得被粉丝称作是全能型艺人了。琴艺老师看了看众人惊叹不已的目光,忽然就觉得自己这份工钱拿得有些烫手:请他过来是为了指导艺人的,但这位余先生的水平哪需要他指导啊,做他老师都绰绰有余了。
除了余火的才艺,对于杨涛来说更大的惊喜还是他和赵子墨两个人在拍摄过程中的表现。
对手戏在任何一部影视剧的拍摄中都至关重要,尤其对于《在长安》这部双男主戏而言,李在和温平危的对手戏几乎占据了整部电影拍摄工作的六成以上。
不同于独角戏,对手戏讲究得不是哪一个人演得精彩,而是更看重演员之间的相互交流和彼此碰撞,以足够的火花在镜头前建立起有效磁场,使观众快速入戏。
简单来说就是彼此之间的对话和互动要自然流畅,我给出一种感觉你得接得住:温平危眨眨眼睛李在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并且立刻就能给出相应的神色反应。
这对余火和赵子墨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私下亲密的关系和对彼此的了解使他们扮演起一对情同手足的师兄弟来完全游刃有余,那种隐藏于神态表情和细微肢体动作中的默契和信任,哪怕不依靠台词都能在镜头里生动展现出来。
书院的南书斋里,扮演夫子和其他学生的演员都已经坐好了,摄像机对准余火和赵子墨二人。
杨涛举起喇叭:“第九十五场第一镜,a!”
翻动书页的细微沙沙声响中,温平危拿起笔杆往前桌李在的左肩膀上戳了一下。等李在转头往左看,又在他右肩膀上戳了一下。
如此两三下之后,在对方无奈的目光中憋着坏笑递过去一张小纸条。
李在抬头看了一眼埋头看书并未注意此处的夫子,将纸条攥到手心里,借着袖子的遮挡悄悄打开:
“酉时后山观月台。”
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然后将纸条小心折好收起来,捧起书继续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