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奇怪的是,许安易轻而易举让她忘记了痛,沉醉在……嗯,前所未有的体验里。
印象中,最高峰的体验到来时她用力推开压了半身的人,蜷成一团等身体那股奇特的震颤消失。然而就在那期间,林继桥留意到噼噼啪啪水敲玻璃的声音。
声音响了好久,直到她平静下来仍未停歇。林继桥才突然意识到不是下雨。拉斯维加斯夏天很少下雨。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似乎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她问,“你是不是忘了关水?”
许安易盖着眼睛闭目养神,看起来困极了,隔了好久才懒散回道:“好像。”
林继桥把两个字翻译成英语,理解了似是而非的意思,从床头拽过浴巾裹身,下床时,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是……谁?”
许安易推推枕头,翻身背对她,林继桥走到浴室门口了,背后才传来闷闷的回答:“我是许安易。”
她关了水,再回卧室,许安易连床头灯一并关了,厚实的窗帘遮住了最后一线沙漠地带近乎炽白的光。
林继桥摸黑找到沙发椅,她想不通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也不太想回到情|欲气息浓郁的床上。她窝在角落里坐了很久,直到许安易哑着嗓子问:“怎么不上来?”
她一向受不了略带命令口吻的语气,耳根一软,乖乖爬回床,扯高被子一直拉到下巴,“许安易,怎么写?”
“言午许,安逸的安,不容易的易。”
最后一句话,许安易是咬着她的耳朵说的。
疾风骤雨一眨眼。林继桥回过神,雨已经停了。
她吃了颗糖,抚慰有点发晕的脑袋。把门开一条缝,往外瞄了眼,玻璃门另一侧关了灯。
林继桥蹑手蹑脚爬出卧室,到厨房冰箱里找到一盒即食面,添了点水放进微波炉。
手机沉甸甸地放在裤子口袋,林继桥拿出来,又翻了遍小群的聊天记录,在新的好友页面停了好久,也没按下接受,转而给顾盼发了条信息。
-盼盼,我要养猫。
顾总今天忙得团团转,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酒局上,一直没见回复。林继桥在餐厅吃好面,把垃圾收好,丢去外面楼道的垃圾桶。
自始至终,北房没有一丁点动静。
也是,十点多了,她该睡了。
林继桥挥挥手,试图驱散萦绕在餐厅的方便调料味,无果。要不想余味绕梁三日不绝,还是得开窗通风。
餐厅的窗户正对北房卧室,北阳台的窗也对着北房一间房间,这两扇都不能开。那就只能开西山墙的那扇。
她轻轻把书桌移开,刚打开窗,一道闪电划破黑夜天幕,兜头盖脸一片雨点泼下来。
“嘶……”
林继桥赶紧把窗户扯回来,拎着浴巾去洗了今天第三个澡。
后面倒是没再联想记忆。
一天之中发生太多事,完全打乱了正常作息。林继桥躺在床上,摸着犹带调料味的头发,挣扎着要不要再洗第三次头发。
最后她放弃挣扎,反正她头发多,洗多少次都不会秃。
洗完又打了会儿游戏,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已经两点多,林继桥趁着朦胧的睡意,接受了好友申请。
结果她刚睡没多久,就被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激烈声响惊醒。“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铁片敲在玻璃上,又像风铃。
暴风雨变奏曲。
市政府紧急推送狂风暴雨双重预警,最高风力突破过去二十年记录,降雨量创历史新高。
林继桥拉开窗帘一看,四点多,外面白茫茫一片。整座城市笼罩在雨水和雾气里,只偶尔有一两道闪电将云雨切开一道,但随即升腾的雾气就把缝隙填平了。
她握着手机四下去找响动的来源。她家在35楼,顶楼空着。过去八个月也下过几次暴雨,但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工作站和游戏室有消音层,可直接排除。卧室、客厅、餐厅、厨房,林继桥大灯小灯全开了,举着手机连犄角旮旯都看了一圈,愣是找不到声音来源。
她把西山墙那扇窗锁死,呼呼的风声小了点,但杂音还在。间或还多了一点敲玻璃的声音。
林继桥真要怀疑是不是台风把房子吹裂了。
正在这时,手里举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音甚至也被持续不断的叮当声吞噬。
发信人:许安易。
-抬头。
林继桥一怔,条件反射 地往客厅对面看。北方没开灯,许安易举着手机,见她转过头,又敲了敲玻璃门,然后低头发信息。
-发生什么事了?
林继桥缩回看不到对面,对面也看不到她的角落。
-吵。
-什么吵?
林继桥急得抓耳挠腮。她也不知道什么在吵,但那声音还在响。
几分钟后,许安易又发了信息。
-我可以开门吗?不过去,就开下门。
林继桥点点头,想了想赶紧回“可以”。
大概是台风影响了网络信号,信息前面的小菊花一直在转。林继桥不确定对面收到没收到,手撑地板探头看了眼。
不偏不斜,正好和对面的视线碰个正着。
许安易的确像她说的,只把门打开了,人还站在那边。大概人在寻找声音来源时都会有个弯腰屈膝集中注意力的动作,她也一样。
两人对视了五秒钟。
至少五秒,实际上林继桥的体感还要更久一点。也没太久,大概三年吧。
许安易站直了,自然地移开视线,在手机上敲了一阵。
-检查一下下水道管口,浴室、卫生间、厨房、阳台也看看。
-好。
-好,那我回房间了,如果声音还有,再叫我。
-好。
结果还真像许安易说的那样,把北阳台和厨房的下水道管口盖拿重物一压,声音立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