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当雷迟将肖麒拖至地牢时,只见肖麒黑眸张开,紧紧盯着自己。
“我也是奉少主之命。”雷迟无奈道。
肖麒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正好休息一阵,外头风声正旺。”雷迟说道。
“好。”肖麒回道。
此时的皇宫乱成一团,赵乾躺在龙床上,双手紧紧抱着头,一脸痛苦之色,两手还不时敲打着脑袋,嘴里唤道:“神医,去找神医。”
杨广思几乎是被人一路拖着走来的,拐杖上的葫芦晃晃悠悠的,差点掉下来。
看着赵乾的样子,杨广思眸光微闪,今日药材还没送来。
“神医,快来给朕瞧瞧,朕难受。”赵乾双眼迷离,只能看清杨广思的白发,才得以认出他来。
杨广思犹豫了一会,从葫芦里拿出药丸,放在茶水中融化后,方才让刘公公喂赵乾喝下。
赵乾蜷缩的身子慢慢舒展开来,杨广思也轻轻舒了口气,隐在袖中的手还在微微抖动,面上强作镇定,“陛下已无碍,早点歇息,臣就先告退了。”
赵乾无力地点点头,“退下吧。”
杨广思回到自己的屋里,将拐杖狠狠一摔,对着屋顶上喊道:“徐东,告诉你家主子,再不将那药送来,这戏老子就不演了。”
屋顶上传来轻微的瓦片翻动的声音,杨广思这才坐下,想着之前赵乾的模样,惊讶万分,他也是按照书上所述,随意来的,实在没想到,竟然会产生这种作用?简直就跟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一样。
徐东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赵凌风,赵凌风摸了摸下巴,“肖麒今天被赵凌云碰上,失手了,到现在,本王也未曾找到他。”
“杨广思他有收手的心思。”徐东说道。
“收手?不存在的。”赵凌风冷笑一声,“盯紧他,若是敢逃,直接杀了。”
“是!”
夜里,所有的隐藏着的事情,皆在进行中,趁着夜色的遮掩,人们不需再伪装,将心中所想的事,一一付诸行动。
“弯刀?”听着赵凌云的描述,秦晏眉头微蹙。
赵凌云点点头,“是的,功夫可好了,在与我打斗的空隙,还将那姓王的给杀了。”
“那是上林国人。”秦晏冷冷说道。上林国崇尚月亮,兵器都是按着月亮的形状打造,一把弯刀,驰骋疆场。
“这么说来,那杨广思是上林国人?”赵凌云问道。
“这个还不能肯定。”秦晏摇摇头,“对了,赵凌风最近在做什么?”
赵凌云撇撇嘴,“他还能做什么,前几日借口王妃身子不好,说是要在府里陪她一阵子,父皇也应允了。”
秦晏深深看了眼赵凌云,“多注意一下他,不可放松警惕,毕竟还有一个护国公。”说完,转身离去。
第32章 骗术
接连几日,赵乾一直卧床不起,浑身无力,身旁除了杨广思,谁都不见,可把大臣和后宫的妃子们急坏了。
“神医,朕近日明明服了药,为何还会如此?”赵乾伸出颤抖地手,抓着杨广思的袖子,虚弱地问。
杨广思捋了捋鬓发,最近肖麒根本没来,之前炼制的那药也只好停下,是以这阵子给赵乾服用的都是普普通通的补药,赵乾年迈,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他分明不懂医术,也是按书上随便来的。
“神医?”见杨广思没有反应,赵乾再一次唤道。
“嗯?”杨广思这才回过神,脸色沉重地说道:“陛下如今这模样,那药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赵乾急得咳嗽起来,冷声道:“你之前跟朕说服那药便可好,现在却又说无效,难不成你一直在骗朕?”
杨广思心道:本来就是在骗你。面上却还是一副冷冰冰地表情,“臣为什么要骗陛下?”
赵乾思忖了一下,缓缓说道:“真的没有?”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身边竟然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
“若是陛下不信,便派人来查,顺便把臣关起来,何时查清,何时再将臣放出来。”杨广思看着赵乾松动的神色,继续顺着之前的话接下去。
“不可!”赵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他现在根本不能离开杨广思,毕竟先前的药确实有效。
杨广思起身,对着赵乾拱手道:“臣当不负陛下所托,继续研制药物,还望陛下龙体康复。”
赵乾欣慰地笑了,“多谢神医了。”
杨广思退出屋外,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这戏,究竟该如何继续演下去?
此时的国公府后门,只见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弯着腰,趴在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丝帕往里面塞去。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厮走了出来,将那人引往前院。
梅忘郁在屋里憋久了,便在府里四处闲逛起来,因为之前被蜜蜂蛰了,惹得祖母一阵心疼,于是祖父便下令,没有他吩咐,不能擅自出府。
“唉。”梅忘郁长长叹了口气,都不能去街上玩,许久没见谢岚,都不知道跟谁斗嘴。烦躁地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扔进塘里,塘中的锦鲤竞相逐食,惊得水花四溅,好不热闹。
这时,只见赵凌风匆匆走过,梅忘郁喊了一声,“表哥。”
赵凌风根本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去。看见他这副急匆匆地样子,梅忘郁不由得一阵好奇,便跟了上去。
梅邺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穿着略显浮夸的人,一身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把整张脸都盖住了,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杨广思,他伸手将帽子拉下,带着不满道:“阳武王身边的人并未给我送药材,我那药已经停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还请国公爷提醒一下。”
此时,赵凌风刚好推开门走进来,听见杨广思这话,回道:“不是号称行骗江湖么?接下来如何,随你自己便是。”
屋外的梅忘郁寻了个隐秘的地方,耳朵贴着墙,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屋内的谈话。
杨广思一屁股坐下,把玩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着:“王爷这话说的,即便再有本事,也有用尽的那一天,如今我便是这样,实在想不出该怎么下去了。”
梅邺与赵凌风对视一眼,二人眼里皆是不满之色,却又不好发作。
“已经走到这步,停下来是不可能的。”赵凌风正色道,“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不然,你只能在黄泉路继续行骗。”话里的威胁之意渐浓。
“噗。”杨广思忍不住笑了,“小子,你这话威胁不了我的,再怎么不济,我也比你早经历了十多年的人事。”
“好了。”梅邺出声阻止道,“现在是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走,而不是在这争吵。”
被这一吼,赵凌风瞬间像个乖巧的小孩一样,弱弱应了声,“是。”
杨广思也识趣地闭上嘴,静静听着。
“如今陛下病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保不准哪天就没了。”梅邺沉声道,双眸打量着赵凌风,“现在,你要时刻准备好,盯紧赵凌云的一举一动,还有秦晏,他与赵凌云,联系甚密啊。”
赵凌风点点头,“谨遵外祖父教诲。”
“赵凌云还好对付点,主要是秦晏。”梅邺垂眸,“站到我们这是不可能了,可有何方法让他不参与这事?又或者说是对陛下的事情不再关心?”赵乾毕竟是秦晏的亲舅,秦家满门忠良,一身傲骨,若知晓他们对赵乾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出于情义还是伦理,怕是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到赵乾身侧,对他们拔剑相向。
“杀了他。”一旁的杨广思c-h-a话道。
赵凌风不屑地斜了杨广思一眼,“不懂别乱c-h-a话。”
“不如将他身旁的闻玉抓来威胁他?待我顺利登基后,再放了?”赵凌风提议道。
梅邺闻言,摇摇头,不赞成道:“不妥,那小子在秦晏心里的分量不一定有赵凌云重。”
梅邺思来想去,眸光瞥见一旁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的杨广思,一时间计上心来,“杨神医,接下来的戏,老夫已想好,你可要好好演下去。”
杨广思一听,瞬间来了兴致,走上前,“说来听听。”
梅邺将他的想法一一道来。
赵凌风愣了许久,略带迟疑道:“此事会不会太过无情?毕竟。”
不待赵凌风说完,便被梅邺出声打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杨广思也出声附和,一脸兴奋不已地道:“就是就是,我能想到,接下来的戏份,肯定很精彩。”
赵凌风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无奈道:“好吧。”
屋内的谈话声渐渐减弱,梅忘郁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眸色复杂地盯着紧闭的门扉,待听到门边的声响,便迅速起身往远处跑去。
七月流火,夜里拂过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赵凌风望着天幕,月明星稀,肩头随意搭着的斗篷早已滑落在地,眼前浮现出一个俊郎的少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犹如三月娇艳的花,夺人心魂。
赵凌风起身,捡起地上的斗篷,足尖轻点,朝墙外飞去。
宋谙端着盆,把水往外泼,正好看见赵凌风站在那,由于天黑,并看不清他此时的脸色,不过估计好不到哪去。
赵凌风呆呆地站着,衣服s-hi漉漉的还在滴着水,抬头看着宋谙,带着一丝不满道:“你就不会看着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