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被揭穿,言耳也不躲躲藏藏了,“没错,我们确实是上林国人,可我们没做任何坏事。”
“笑话,前阵子死的四个人,不就是你们所为?”秦晏反问道。
言耳:“……”
秦晏直接朝闻玉走近,话语里带着责备,“下次不可这样了。”
闻玉点点头,“好。”
看着秦晏旁若无人的与闻玉交谈,言耳不甘被冷落,“喂,我还在旁边呢。”
秦晏:“我又不认识你。”
言耳指着闻玉,“我认识他。”
闻玉:“我不认识你。”
言耳:“……”
寝宫内,待赵凌风逃走后,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里。
赵凌云瞳孔微缩,握紧剑柄。
“参见平山王。”为首的人抱拳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赵凌云问道。
“咳咳。”榻上传来微弱咳嗽声,“凌云。”
赵凌云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在明黄色的纱帐遮掩下的那抹身影,弱弱地应道:“父皇。”
“苍明参见陛下。”只见那人跪下,身后的人见状也如此,对着赵乾磕头。
赵乾一手抓着纱帐,一手扶着榻边的雕花的围栏,艰难地起身,掀开纱帐,冲赵凌云招手,“过来。”
赵凌云犹豫了,垂下头,站在一旁。
赵乾眸色微沉,转头对着苍明,赞许地说:“不枉朕培养你们多年。”
苍明再一次叩首,他们是赵乾的暗卫,以保护赵乾为己任,长时间生活在暗处,若非赵乾出现x_ing命之忧,绝不轻易露面。
赵乾摆摆手,“带着你的人先下去,守在门口。”
苍明:“是!”
待众人退去,屋内仅剩赵乾父子二人。
赵乾沉吟一会,缓缓说道:“朕可以现在就立你为太子。”
“什,什么?”赵凌云诧异地看着赵乾。
“朕时日不多了。”赵乾嘲讽地说着。
“皇室子嗣凋零,成才者唯有你与赵凌风,可他太令朕失望,竟敢起兵谋反。论雄心大志,你不如他,但你适合做君王,守住大宣江山。”赵乾深深吸了口气,一一道来。
“我。”赵凌云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过。”赵乾话锋一转,“待朕死后,你母妃得为朕殉葬。”
“不可以!这太子我不要!”赵凌云直接拒绝,失望地看着赵乾,刚才他对赵乾产生的那一抹同情消失殆尽。
“听朕说。”赵乾叹了口气,“你外祖一家心比天高,尤其是你舅舅,好高骛远,真本事没有,这大宣始终是姓赵。你母妃心软,你与她母子情深,耐不住日后外戚干政。”
赵凌云听了直冷笑,“陛下的江山,还是自己去守吧。”说完,拂袖而去。
看着赵凌云离去的身影,赵乾眸色微黯,对着门口喊道:“苍明。”
“属下在。”苍明很快进来。
赵乾将枕头下早已拟好的圣旨交给苍明,叮嘱道:“待朕归天后,交与平山王,日后,你要好好保护他,不得有任何闪失。还有,将朕方才与平山王说的话透露给惠妃,将梅贵妃给朕杀了,尸体丢到乱葬岗。”
苍明:“是!”
赵乾重新躺下,缓缓闭上眼,这圣旨,他早就写好了,本以为还要等上几年才交出去,没想到这么快。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颤抖,显现出他此刻的心情。
赵凌云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看见昏迷在地上的梅忘郁,想也没想,从他身上踩过去。
“啊!”梅忘郁吃痛地喊了声,意识逐渐清醒,睁眼看着四周,眼里一阵恐慌,趁人不注意赶紧躲在一旁的角落里,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肩头,声音带着哭腔,“祖父,你在哪呀,忘郁想回家。”
此时已接近子时了,宫门口的几人还在僵持着。
言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呵欠连连,只好站起身,“我说安平侯,现在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估计戏也演完了,我就先走了。”说完,带着人消失了。
秦晏也无暇顾及言耳,胸前放着的玉玺,还在宫里的赵凌云。
“安排好了?”秦晏看着流风问道。
流风点点头,“是的。”
“那好,你跟着他。”秦晏说道。
“是!”
之所以这么轻易的放言耳走,因为流风早已在他身上洒了一种花粉,只要人沾染上,就会出现一股恶臭,这么也洗不掉。
赵凌云从宫门口走了出来,脸上的怒意还未消散。
秦晏将玉玺递给赵凌云,“这东西,放你那。”
“我不要。”赵凌云侧过头。
秦晏也不多说,直接将玉玺塞进赵凌云胸前,“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登上帝位,还有赵乾的罪己诏。”说完,拉着闻玉往回走,这一夜可是牟足劲与赵凌风对抗,得回去好好补足精神。
眼看着秦晏走远,赵凌云很是烦躁的拿起玉玺,丢掉又不是,放这又不是,气得大喊大叫。
城外的山头,赵凌风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地往山顶上走去,终于,在精疲力尽之际到达山顶。
“王爷。”门口的侍从很快发现赵凌风,上前将其扶住。
身子有了支撑,赵凌风慢慢缓过来,“带我去见宋先生。”
“是。”
宋谙刚准备吹蜡烛,就听见门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只好上前把门打开。低头便看见伤痕累累的赵凌风,眉头一皱,“死了没?”
赵凌风推开侍从的手,扶着门框,冲宋谙笑了笑,“没有。”
“扫兴。”宋谙翻了翻白眼,作势将门关上。
赵凌风及时阻拦,“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随我前往临安。”
“为什么?”宋谙问道。
“今晚逼宫,没成。”赵凌风解释道。
宋谙笑了,“真是可惜,你没把你父皇杀了,他也没把你杀了。”
赵凌风也没太多力气与他争吵,“赶紧收拾好,寅时我来接你。”
宋谙没有回话,将门重重合上,吹灭蜡烛,屋内一片漆黑。
夜里,山上的蛇虫鼠蚁很多,各种动物的叫声充斥耳尖,扰人不得安宁。
寅时不到,宋谙难得早早起了身,打开房门,打扫的小厮们愣了一下,“先生怎不多歇一下?”
宋谙冷冷回了一句,“天热。”说完,往前院走去。
小厮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一脸不解,这天还下着雨呢,哪里会热。
宋谙站在门边,看着路口,始终不见来人,天色渐渐亮起,灯笼里的蜡烛已燃尽,化作一缕烟。
山下的j-i鸣声响起,从上往下看,有人穿着蓑衣,牵着木船,准备打渔。
宋谙眼里划过一丝羡慕之色,他也曾想过这种生活,现在也就只能想想。
驻足许久,小径一片泥泞,昨夜留下的脚步已经积水,原有的形状遭到破坏。
宋谙垂下头,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失落的氛围中,隐在袖里的双手紧紧握住,步子一转,往自己院中走去。
推开房门,将桌上收拾好的小包裹扫落在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赵凌风,你又骗我!”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珠。
他宋谙本是江湖游客,一壶酒,一把剑,逍遥自在,春日赏花,夏季听雨,秋来采果,冬至踏雪。若说今生最遗憾的,便是救了赵凌风。
那日,赵凌风一身是伤,躺在Cao地上,奄奄一息,心生怜悯,便救了他。
后来才得知其身份尊贵,无奈受邀入府住上几日。
宴席上,赵凌风贪杯多喝,对着众人说喜欢宋谙。
流言在京中散开,身为皇帝的赵乾大怒,珍爱名声的他绝不允许此事发生,不管真假。
赵乾假借感谢之名,让赵凌风带着他入宫,说是要厚谢。
进宫后,赵凌风被支开,临走时对他说:“等会来接你。”
赵乾刚开始和颜悦色地跟他说着客气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变了。
而他却四肢无力,只能呆呆地倒在地上,任人宰割,手筋脚筋被挑断,那种生命流失的感觉,他深有体会。他一直期盼着赵凌风会来找他,可是没有,直到他被扔在乱葬岗,当他没有求生欲时,赵凌风出现了。自那开始,他在这山顶住了十五年。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宋谙眼眶一阵酸痛,这么多年,他就跟废物一样被关在这,出入都有人看守。
“赵凌风,你我是时候该了结了。”宋谙闭上双眸。
关于赵凌风起兵谋反的事,京城大街小巷传疯了。有人不相信,毕竟之前赵凌风给大家的模样都是谦和有礼,这种人怎么可能造反?但也有人反驳,说赵凌风装模作样,其实内心y-in暗得很,总之众说纷纭。
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梅贵妃失踪,下落不明,惠妃悬梁自尽。
刚刚苏醒的赵乾在朝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痛失爱妃的伤心之情以及赵凌风的不孝,对自己之前被杨广思蒙在鼓里的所作所为痛斥,并下了罪己诏,阐述自己犯下的过错,再者便是欲传位于平山王。
这一桩桩一件件,够当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点好长一段时间了。
闻玉走出院子,便看见秦晏正在花园练剑,于是,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
待秦晏收起剑,擦掉额间的汗珠,抬头便看见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嘴角不禁扬起微笑,冲他摆摆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