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昀讲到此处,忍了忍,没忍住:“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唔,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大约是十分八卦的表情罢。“所以你就遇到了同样乱走的香客,又相谈甚欢,还共卧了一夜,第二天发现他竟然是皇帝。”我顿了顿,补充完整,“你就跑了。”
“……”
文武昀瞧我的眼神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眉头皱了半晌,才狐疑道:“你不会一直偷偷跟在我后头罢?”
我无语地望着他:“从京城跟到宋城吗?”
文武昀:“……”好像不大可能。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连这种共卧一夜的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哈。我拿折扇敲了敲手心。这自然是古往今来最熟悉的版本了。
可我还有个问题:“为何你走之后,却传出他要找一个女人呢?”
文武昀僵了半天脸:“……谣言止于智者。显然你不是。”
嗯。我确实不是。我拍拍大哥的肩膀,欲语还休:“总之,多谢大哥了。”
他把我的手掸掉,面无表情:“无甚可谢。”
哎。自然是有的。
皇帝就算查出当日与他交谈甚欢的友人是京城多家铺子的掌柜,却也不一定能马上知道他是宋城文府大少爷。大哥说他原本就在附近,想来是正摸到了地方。能这么精准无比赶到,多半是文武昀主动与他联系的罢。
治官还得官。
他原本不欲与之相交,如今却主动请人入府。
这是为了我。我晓得。
我原本只以为,帝星与武星相识相交相缠,不过是天意的安排。万想不到,在其中横c-h-a了一脚推波助澜的人,竟然会是我。
我在宋城摆摊以来,已取一粒陈年旧米,一滴无根清水,一条心血织就的红线,一滴慈母指尖血。本想以血为心,以红线为经,将米作六欲,把无根清水当七情。再注入足够的修为。便可将这泥偶塑成。拿它作为武曲星君在下界的替身。
届时情劫也好、命劫也好,一并消了去。武曲星君与我便能功德圆满,从哪来,回哪去。
可武星本命泥偶尚未塑成。因我之故帝武两星却还更快见面了。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这趟下界说是天命负身,可这负的到底是哪门子命?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沉迷蜡笔小新,小天使们吃这口安利么?贼好看,贼下饭。
啊明天又要上班了,头秃【
第29章 紫气东来(二)
“听说刘老爷被人治罪了。”
“为啥?”
“和先前两条人命有关罢。”
“哈哈,该得他。”
我好端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对此充耳不闻。纪凤来跑了个贼快,没抓到人,对外只能说犯人已伏首,不好将实情全托而出,免得吓到百姓。刘仁情被罢官一事在宋城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只说是上面来了个大官治了他的罪。没说是谁。
朱明轩不让提。
我只有一声哧笑。当皇帝的大约都以为自己很有面子,怕引起轰动。
只是在这小小的宋城,百姓只关心腹饱身暖,即便知道你是皇帝,也只会当你是只稀奇的猴子看。
“哼。”
“少爷。你哼什么。”
“我高兴哼。”
“哦。”
过得一会。
“少爷。”
我不耐地掀起眼皮:“干什么?”
文一凑近道:“太阳都要下山啦。咱们是不是能回去啦。”
“……”
日映西亭,没了吓人的尸体,令人惊慌的妖风,宋城一如既往的详和太平。花家丫头捧着芋头在街上撒欢,身后一众小跟班流着鼻涕跟也跟不上。我睁着一只眼,就见她连跑带跳到了我跟前,一把将芋头扣在我案上。
“文叔,我要算卦。”
“……”我挑起眉毛。
她脸蛋红扑扑,眼神亮晶晶:“算我以后能不能当皇后。”
文一在旁边拼命咳嗽。我瞅了他一眼,不懂事。有志向总是好的。嗯。我看了下花家丫头的年纪。今年九岁。朱明轩也不过二十有二。才差了一十三岁嘛。
没问题。没问题。
我拉长了调子:“这个嘛。首先……”
她拼命点头。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等你什么时候不再捧着芋头四处乱跑罢。”
她皱起眉头:“皇后不能吃芋头吗?”
文一已经快咳死了。
我正要说他。
忽觉身侧光线教人挡住了。抬头一看,呵,好英俊一张脸。一只修长的手将我面前的芋头拿起来,拈了几下。微笑道:“皇后当然能吃芋头。天子与民同乐。”
“那我要怎样才能当皇后?”
我在心中道,你只管叫面前的人一声相公就是皇后啦!话虽如此毕竟也没有胆子在这个人面前太放肆,只能清着嗓子看风景。
朱明轩摸了下她的头:“你现在太小。等你长到有我这么高的时候就行了。”
花家丫头瞬间开心起来:“真的!太好啦!”说着转头朝我道,“文叔叔,你不行呀。我找你算命,你忽悠我,还是别人对我好。”说罢一跳一跳跑走了。
“……”
说我不行?呵,傻丫头,你恐怕这辈子也长不了这么高。
文一道:“少爷,你笑起来真可怕。”
“闭嘴。”
目送完花家丫头,我抬起头看圣上。从龙头看到龙爪,他还在很有兴趣地研究这个芋头。
“圣……朱大哥。”我默默腹诽了一下俗不可耐的名字,客气道,“您怎么有雅兴出来啦。一个人?我大哥呢?”也不带点侍卫什么的,是觉得自己命硬吗?
朱明轩洒然道:“他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哈。
支使皇帝做事。
不愧是我文家大少爷。
说罢小皇帝迅速垮了脸:“人不齐不开桌。景昌,你总不是要饿死我罢。”
文一适时凑上来:“是啊是啊,我再也不想吃烧饼了。今天早点回去吧少爷。”
一个两个的,都眼巴巴瞧着我。不是我说,饿一顿怎么了?我捏着手里的笔,十分愁苦。哎,养家不容易,家里有虎狼嗷嗷待哺更不容易。能怎么办,回吧。
说起来,那日小皇帝来后,将刘仁情威了一通处置了,就大摇大摆来了文府,四处乱转参观了一通,而后毫不客气地住了下来。
一住……
就是半月。
餐餐精细,诸多挑剔。一顿饭能吃出千百种花样来。我感觉文府都快被他吃穷了!况且看他死赖不走,我总觉得自己欠了文武昀。
“他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
问起文家大少爷,这人就是死不开口。还是许公子凉凉地给我送信。
“朝堂起乱,小皇帝想要你文家的钱充盈国库,替他站队。”
这个人能上天能下地,还能炸个树。偷听些消息总是很方便的。
原来如此。我频频点头。抬起头瞧着那个坐在梁上啃果子的人:“能上梁,说明身上伤好了罢。那我有几桩事要与你……”
话未说完。梁上的年轻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掉了果核,哎哟一声摔到我怀中,满脸痛楚:“内伤好像忽然发作了。”
我也满脸痛楚。
大活人的份量不轻啊。
我问他:“你要去休息吗?”
他我见犹怜地嗯了一声,将头靠在我肩上:“能歇下当然是最好的。”
我无语了一阵,还是服气地将人丢到了床上。
他一到了床上就迅速将自己裹裹好,往里一侧对着墙。
“那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完我们再谈。”
我有时候,脾气真的是很好的。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临走要带上门时。忽听床上的人道:“当然,能有些点心吃,就更好了。”
“……是不是还要茶啊?”
“哈哈那当……咳。不。谢谢你,咳咳。”
一住半月不走的,何止小皇帝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