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公子如此好看,不知谁家姑娘如此有福气,能得公子如此爱护呀。”大婶笑得和蔼可亲,眼中流露出止不住的羡慕。
沈无心牵起楚歌的手,在大婶面前晃了晃,得意笑道:“这便是我娘子。”
大婶一瞬间傻眼了。
楚歌觉得尴尬,忙笑呵呵地打圆场道:“没有没有,大婶你别误会……”
大婶却一下笑了:“若真是如此,也是要祝福你们呀。你们二人都是风度翩翩器宇不凡,般配的很呐!”
这下楚歌傻眼了,莫非古人都如此开放,对男风竟毫不避讳吗?
沈无心笑眯眯地回应:“谢谢大婶。”
待那大婶走远了,沈无心才转过头,手上用力更紧,面露不悦地看着楚歌,声音冰冰冷冷的:“怎么,承认跟我的关系这么难为你吗?”
“嘿嘿嘿,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楚歌讪笑着想把手拽出来,没想到沈无心力气恁大,挣脱几下都未成功。
为什么沈无心凶巴巴的一个人,内在却是个醋瓶子啊!
他就像一座被埋在深处的宝藏,只有越发掘,才能越琢磨出这个人的好来。
此时像小孩一样吃醋闹别扭的沈无心,哪有半分江湖中传言的冷酷无情杀人不见血的魔头样子?
不过这幅模样,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楚歌越想越觉得甜,当下决定哄哄他。
沈无心与他本就是一人牵了一匹马,他松开了自己的马缰,翻身登上了沈无心的马上。
沈无心不解道:“你干什么?”
“跟你同乘一匹马呀,你不开心吗?”楚歌歪着头,戏谑地看着他。
没想到沈无心并不答话,一个翻身也跃上马,稳稳落在了楚歌身后,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握住缰绳。
“驾!”马儿一下冲了出去。
独留原来那匹马儿还留在原地。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清风拂柳,千岩竞秀。
天地世间,一马二人,风流潇洒,肆意江湖。
☆、40
来这世界三个月, 楚歌基本上已经把大虞四大门派逛了个遍了。
先是落花,又是映月,如今又要去沧海。除了崇阳没有安排到,其余简直可以组织成著名门派旅游路线。
由于两人同乘一匹马,在奔波三天后,马终于累得发出了抗议,弯着腿往地下一坐, 说什么都不继续走了。
“唉,你说这沧海,为何就偏偏离着西城那么远。这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楚歌找了块大点的石头, 将上面的土擦去,自己抬着屁股坐了上去,止不住地哀叹。
这万恶的古代,又没有汽车又没有飞机的, 能代步的只有马,交通实属不便。
沈无心递给他一包馍片, 坐在了他身边,又拿出水壶,扬起头喝了一口:“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歌回头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能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对了,你这几天‘无情’有没有发作?胸口疼不疼?”
沈无心摇了摇头,沉声道:“凤星文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
楚歌看着他,有些隐隐地担忧。曾经在落花时, 他听到凤星文跟他说最多再保他半年,如今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两三月,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可近来却见他身上‘无情’没怎么发作过,不知是真的因为凤星文医术又有了长进,还是有些什么别的原因。
“其实我……有些不想去沧海。”半晌,沈无心唯唯诺诺开口,“我与沧海,其实还有些渊源。”
“什么?”楚歌不可置信道,“除了……除了你跟凤星文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渊源?”
楚歌忙竖起了耳朵乖乖听着,他本能感觉,沈无心这是要跟他推心置腹说一个大秘密了。
沈无心舔了舔嘴唇,似是在要不要说实话中摇摆不定。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我的母亲,应是沧海中人。”
“我的身世,我只知道一点。我的师父并不愿跟我多说。这些年我四处调查,隐约有了些眉目。我的父亲,是二十年前人人畏惧的魔头沈如风,我的母亲,只是沧海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弟子……”
他苦笑着打趣道:“你说这身份关系,是不是与你我二人还有些相似?”
楚歌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只听他讲故事一般,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除了深远的目光中还透出三分追忆:“沈如风此人,凶残至极,练的是邪门歪道,靠食婴儿心头r_ou_维持功法,他死,的确是死不足惜。”
“可他又偏偏是个情种,遇到了我母亲,后来有了我,我刚出生没多久,两人便一起死了……”
他转头看向楚歌,以一种近乎试探,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的目光望着他:“你不害怕吗?”
说到底,纵然表象之下再如何无坚不摧,触碰到心中最脆弱的伤疤,还是有些自卑和怯懦的。
楚歌笑着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上辈子的事与这辈子无关,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开心。”
像沈无心这样的人,极少有如此小心谨慎地对待一个人的时候,他愿意把自己最不愿提及的身世告诉楚歌,可见对楚歌的信任。
“只是他们二人,为何会死?”楚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沈无心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凶狠了起来,厉声道:“名门正道,不过也是为了一己利益,弃他人于不顾的道貌岸然之辈罢了。”
楚歌附和地点了点头,内心却有了些猜测。
当日沈无心与那季长乐的傀儡对峙时,曾问那人‘一生中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足以见得当年四大门派剿灭沈如风的手段应该并不光明。
而沈无心似乎对沈如风的食人心头r_ou_的做法并不苟同,甚至还有唾弃,可见他对沈如风应该也无甚感情。
他一直口口声声提起的,都是在为他的师父江明知报仇。
那么曾经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正人君子江明知,在二十年前这场风云浩劫中,又是扮演的一个什么角色呢?
突然,一阵喧嚷声同时引起了二人注意。
楚歌抬眼望去,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从东边走来,男女妇孺皆有,均是背着行李埋头赶路,倒有些逃荒的意思。
楚歌与沈无心交换了一个眼神,楚歌心领神会地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轻功至这群人前方。
那领头的被突如其来的楚歌吓了一大跳,防备地盯着他,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当地山贼,哆哆嗦嗦道:“我们没钱……”
楚歌:……。
跟在领头身后的人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均停下了步子,戒备地看着他。
楚歌心道虽然赶了几天路,身上脏是脏了些,但应该也没到被当成山贼劫匪的地步啊……
他苍白解释道:“不是,大哥,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从何处来的?”
那人左右看了一圈,仍是不放心地打量着他,支支吾吾道:“从……从沧海来的……”
“沧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都一副落难的模样?”楚歌见这群人均是粗衣麻布,应是寻常的小老百姓。沧海素来有人间仙境之名,甚至算得上是大虞最宜居城市,若没有变故,平常人家应该不会千里赶路迁徙。
领头人见他确实是个问路的,稍稍放下心来:“莫非你是要去沧海?沧海如今去不得了,里里外外全是官兵,似乎是要剿了沧海派……可怜我们寻常人受牵连,如今已经呆不下去啦!”
楚歌一愣,感觉此事并不简单:“什么?!官兵?怎么回事?”
“唉,传闻那沧海派与朝廷有些瓜葛,不知是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如今这个门派怕是留不住了……罢了罢了,不跟你说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领头人朝着身后挥挥手,后面的人看是安全了,才放下心来跟紧他,一路跋涉而去。
楚歌满怀心事,回到山坡上,将打听来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沈无心。
沧海擅医,是四大门派中唯一一个既居庙堂又处江湖的门派。它与朝堂中有所来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甚至在宫内太医院中,还有许多是从沧海弟子中选拔过去的。
可如今沧海骤然生变,消息封锁,除了沧海本界人士,其余江湖中人竟从未听说过此事,倒也令人费解。
楚歌倒是不担心沧海如何,反正横竖与他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个关头,若沧海有什么问题,沈无心的毒又该何人去解呢。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先去沧海看看。”楚歌紧握着双拳,斩钉截铁道。
沈无心不置可否,沧海生变确实始料未及,但冥冥中也印证了一个事实——江湖确实要重新洗牌了。
无论是从前映月欲与落花联手要对付崇阳沧海,还是如今朝堂直接要拿沧海开刀,它的背后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推手,暗中将一切转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又两日,两人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沧海地界。
四处重兵把守,人人自危,整座城仿佛陷入了恐慌之中,形势更比从前严峻,如今已是只能进不能出了。
街上店铺大门紧闭,人烟稀少,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喊着口号,给这座静谧的城中添了几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