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见完他之后,把【醉琉璃】给我。”沈无心平静地看着她,他心中始终记得,楚歌一直在追寻此物,虽然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但是既然他想要,他就会帮他拿到。他也相信,叶湖会答应的。
果然,叶湖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毕竟睹物思人,若是人寻到了,物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凤星文笑道:“既然如此,我也随你们一起去。”
……
几人说走就走,一路上将自己所知信息互相交换了一遭,不知不觉已到了夜间。
他们寻了客栈,准备先凑合一晚,次日再出发。
九月的夜里霜露微凉,清明月光打在床头上,楚歌极轻的翻了个身,望着窗外清冷月色,却怎样都睡不着。
一双手从腰间覆上,他一惊,才察觉到原是身边的沈无心竟也没睡,那人声音哑哑地,带着撒娇意味,轻哼道:“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
楚歌不答话,偏过头去,对上沈无心朦胧的漆黑眼眸,似有心事一般,重重叹了口气。
自从他二人来落花走了一遭,一切似乎恢复从前的模样,再没有竹林时那般温存旖旎了。如今,倒也只有夜里,两人还能相偎着说几分体己话,其余时间却觉得总是忙着正事,外人眼中,有时连句玩笑话都开不得。
沈无心见他不答话,诚心逗他,一双手如游蛇一般,去挠他的腰间。
楚歌最怕痒的,若是平日里这样闹他,只怕早就满地打滚了,今夜却出奇的平静,他不禁奇道:“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跟夫君说说,夫君替你揍他。”
楚歌知道他这是在哄他开心,转过身去,滚进了沈无心的怀中:“你不问我吗?”
“问你什么?”
“不问我要【醉琉璃】做什么。”楚歌把头埋得更深,他总觉得,对宋尧的好就像对沈无心的亏欠,但这本来就是他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如今却跟反派相爱了,许人一诺,无论如何都该做到,他既然当初答应了系统要将【醉琉璃】带给宋尧,如今也不该抵赖。
至于以后……他早就想好,既然宋家曾害得沈无心平白遭受许多痛苦,等清了这桩承诺,往后也不必再来往,只当江湖路上的过客便好。
沈无心温柔地笑了:“你相公通情达理,也不爱难为人,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就帮你拿到就是了。”
楚歌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嘴角扬起的笑容,那是只有对他一人才有的真心,半开玩笑的话中蕴着无限柔情。
“我要将【醉琉璃】带给宋尧。”
“嗯。”
“你不会不开心吗?”楚歌本以为他会吃味,会生气,却没想到看到的是平静如水的表情,这着实不像是他认识的沈无心。
沈无心携起一缕他的青丝,在修长的指尖圈圈缠绕,听他如此说,倒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道:“你说的对,我是该不开心。”
但一点不开心的样子也无。
他又缓缓道:“我记得最初见你时,你便是同他一起找那什么【醉琉璃】,其实那玩意对我来说也没用,你若想给他,给就是了。”
楚歌愣了,万万没想到沈无心居然也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刚要说什么,却听他继续道:“但你要答应我,等你给了他【醉琉璃】,从此便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一把裹住楚歌的腰,将他拉的极近,呼出的气息在耳畔如暖雾一般,一碰到脸颊就碎了,他的声音极轻,话中带着不可一世的狠戾:“我会吃醋,我恨不得将你囚禁起来,只归我一人所有。每一个跟你说话的人,我都想杀了他们。”
说完,他松开手,又一脸玩味地看着楚歌,仿佛刚才说的都是玩笑。
这情话太要命,楚歌心中一颤,知道他此人言出必行,笑容都是遮掩,遂听话地点点头,还不忘奚落他一句:“我瞧你这小家子气,倒跟个姑娘似的。”
沈无心听了觉得好笑,讶于怀中的人倒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怎么也要重振夫纲才行。
他一翻身覆到怀中人身上,面上笑意更浓,手却已经不老实起来,正赶上这些时日忙着行路,倒把这闺房趣事给放置到了一边,如今楚歌竟挑衅他,他也不如顺水推舟了。
“哦?我哪里像姑娘?姑娘也能给你带来如此美妙吗?”
楚歌被他触到神经,闷哼一声,皱起眉头:“别闹了,星文还住在隔壁呢。”
身上那人却似没听见似的,更肆意起来,调笑道:“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懂情啊爱的,如今我倒是教教他,让他在隔壁听着且是。”
他俯身,不等身下人再辩,已堵住了他的唇,灵活的舌尖在那人口中肆意搅动吸吮,那人终是绷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如松软粘腻的棉花糖一般听话地任他驰骋。
霜华更重,微凉的s-hi气弥漫在空气里,寂寥的夜中伴着声声低吟,倒为这黑暗增了许多旖旎色彩。
☆、53
次日清早, 楚歌和衣而出,对上隔壁正开房门的凤星文,凤星文头发凌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跟熊猫似的,颇怨念的看了楚歌一眼,再维持不住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形象。
楚歌狗怂地低下头, 不好意思看他,心里却乐得不行,回头看向自己屋中的沈无心, 后者正在屋内穿靴,见他正低着头偷笑,也跟着故意打趣起凤星文来:“星文昨夜没睡好么?”
凤星文冷哼一声,看这人到底能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摇头晃脑故作无奈叹气道:“哎呀,这客栈哪都好, 可就是隔音不好,昨夜不知道哪里来的猫,叫了一夜,自然是睡不好了。”
沈无心笑道:“此法可解, 你只需也自己养一只猫,便不觉得其他猫声音吵了。”
一句话说的凤星文红了脸,他毕竟是医者,出门在外要讲究行身作风, 不比沈无心这种江湖浪子可以逍遥风流,怒狠狠地剜了沈无心一眼,转身去找叶湖了。
楚歌望着气急败坏的凤星文,笑道:“我瞧他现在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楚歌想了想:“嗯……从前看他如谪仙似的,应是文雅淡薄,不食人间烟火那种,如今气x_ing倒是越来越大了。”
“都是装的。”沈无心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也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背后戳人脊梁骨,他替楚歌正了正c-h-a在发间的乌木簪,“走吧。”
……
二十年前,江明知被沈如风一掌风带到了流月涧,传闻中,流月涧乃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内有桃花十里,潺潺清溪,野鹤肥鳜,非有缘人无法寻得入口。然而事实不过是因为流月涧夹杂在众山脉之间,地方又小,极其难找。然而,这也为江明知与沈无心的隐蔽人世提供了极好的条件。
楚歌一行人跟在沈无心身后跋涉在山间,山路崎岖,烈阳如火,几人又走了太久,皆是累得满头大汗,一路静默无言,专心赶路,叶湖年级小,又是姑娘家,体力耗费更大,昏昏欲睡的她只能强行找话题:“流月涧当真如传闻中那么好吗?真的有漫山桃花吗?”
“没有。”沈无心一边在前头开路,一边讲解着,“所有描述的令人遐想的故事,都是人们的一个虚幻向往而已。我与师父在那生活十余年,每日面对的都是些破石头烂树枝,唯有那条名叫‘流月’的溪水是真的。水中清澈,鱼类繁多,个个肥美香滑,入口即融,我那时在山间捉了鱼,晚上回去就可以做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炸鱼、烤鱼、煲鱼汤……”
几人从赶路以来,极少能像样的吃顿饱饭,此时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波口水,只有楚歌了解他,直到他这是诚心气人,不由怼道:“吃了那么多鱼,怎么就没腻死你呢?再刺激我们,我们就把你做成鱼吃了。”
沈无心楚楚可怜地看着楚歌,委屈道:“如今为夫没了武功,竟然要被你欺压在头上了吗?”
楚歌受不了他这幅做作样子,翻了个白眼,内心给他的好相公再次贴了一个“此人有毒”的标签。
“你的武功,何时能恢复成原样?”凤星文问道。当日他听闻沈无心武功被封也是有讶异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真的愿意救他,也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把千叶一并摘了,只是如今距离天下第一大会还有不足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若在此前无法恢复武功,去了五华山跟寻死也没什么区别。
沈无心摇了摇头,气定神闲:“没算。”
也就他才如此心大了……连生死之事也不放在眼中。
楚歌嘲笑他道:“你如今没了武功,还天天背着‘断情’做什么,摆设吗?”
沈无心听闻此言,笑眯眯地把断情从背上取了下来,一手扔到了楚歌怀里,那剑压得楚歌身子一晃,沈无心故意看他做窘似的讥笑道:“楚大侠说的对,既然如此,不如你替我背着吧。”
楚歌:……。
他抱着怀里的断情,欲哭无泪,心想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论起比贱来,离沈无心还差十万八千个道行呢。断情一剑乃玄铁所铸,重达三十斤,平日里看着沈无心玩的轻巧,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如此沉重。
叶湖与凤星文对视一眼,皆是一副外来人没脸看的表情,这打情骂俏的行为让在场剩余两只单身狗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