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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响大门,还未敲两下,门就开了。屋子里光线暗淡,我尚未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就被拦腰抱了起来,熟悉的热度和烟草味道裹挟了毛孔。他的热情带有些莽撞的意味,一不小心就把我的头磕着了门楣。
我几乎是痛的倒抽一口冷气,但并没有生气或者埋怨的意思。
谁会因为久别以后热烈的拥抱,而去责怪恋人呢?
我哭笑不得地揉着撞痛的额头:“程维,放我下来啊。”
男人将我抱到沙发上,摆置玩具般将我摆好后,跪蹲在我面前,抬手理着我的头发,修长柔韧的手指在红肿的额角顿了顿:“怎么红了?”
我往后指了指玄关:“刚才在门口被你磕的啊,笨蛋。”
他有时候真是迟钝的让人无可奈何。
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到这里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程维抽时间去宾馆看我,我却从来没回家过。
家里变化不大,但却很明显。
茶几收拾的整整齐齐,中间摆着果盘。之前闲置着的花瓶里插着热烈娇嫩的红玫瑰,沙发上有一团没打完的毛线,看上去像是在织一条奶咖色的围巾。
程维见我在看那条围巾,就笑了笑:“是我妈,她在家里闲的无聊,有时候就看看电视,打打毛线。”
“你妈会打毛线?以前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她们这一辈的多多少少都会打一些,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就从来没有提起过。”
我倾身拿过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温软的触感,简约的款式,捧在手里就像母亲的秀发般柔软清香。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谁说都会的,我妈就不会。”
“……”
“……她织的真好看。”我叹息着抚摸着那整齐漂亮的平针,“程维,你妈妈真好……”
程维望着我,过了好久才说:“我原以为你会记恨她,毕竟她曾经和我爸一样,容不下你。”
我抬起眼帘来凝视着面前的男人:“是个正常母亲都不愿意自己儿子爱上同性,她会容不下我,是因为她爱你。”
“程维,我也爱你,我怎么可能去记恨一个深爱着你的母亲。”
话才说话,忽然就被抱着搂进怀里,程维的手覆在我的背部,那么用力。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抬手拢上他的宽肩,把脸慢慢的,深深的埋入他的肩窝。
大约是小别胜新婚,这一晚过的放纵至极。我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在一波一波战栗的快感中覆灭,在我体内肆意进出的**是如此火热灼烫,说不清是极致的痛苦还是极致的快意。
各种羞耻的姿势都被他**地尝试了一遍,我根本想不到程维会玩这么多花样,脸上红的仿佛都要滴出血来。
不知不觉就被他干的晕了过去,再醒来是在浴室,我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眼前的场景香艳刺激犹如一场春梦。我看到有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双腿大分,脚踝被握住,最私密的地方吞吐着男人粗大的性器,每一次交合都紧密用力的惊人,几乎是整个抽出再狠狠没入。
被操弄的那个男人黑发凌乱,眼神朦胧而迷离,微张着嘴唇压抑地喘着气,我正纳闷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看起来会如此眼熟,突然身下就一阵猛烈的刺激,一股股灼热滚烫的稠液射进了最深处。
我看到那个男人一下子睁大眼睛,在另一个人身下战栗着瑟缩起来,却无可避免的承受了男人滚烫的精液,这时候才猛然醒悟过来,我是在看着落地镜子中的自己。
程维那个**,竟然叫人在浴室装了占掉整整一面墙的镜子——**!
我还来不及愤怒(当然就算来得及我也没这个力气愤怒),程维就抬手掰过我的脸,眯着漂亮但危险的褐色眼眸:“醒了?”
“……啊…嗯……”脆弱敏感的前端被他的大手握住抚摸,我根本答不上话来,只能无助地**着,双腿环着他紧实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他的眸色暗了下来,再不等我说一句话,低头含住我的嘴唇,唇舌湿润火热地交缠在了一起。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我简直都无法下床,一走路私密处就难以言喻的疼痛。
不过就算不能走,我还是得走的。
我不走怕吓着程妈妈,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早上洗刷的时候程维一直腻在我身边,像一只养熟的大型犬。我含着牙刷看着镜子里的他,站在我后面还能照到完整的脸部,这家伙实在太高了。
他的手从后面环绕住我的腰,亲昵地搂着我,下巴抵着我的肩窝:“一会儿开车送你。嗯?”
我点点头。
他低笑起来,侧过脸在我颈间嗅着,温热的呼吸拂在耳背很让人心痒:“有没有奖励?”
我翻了个白眼,拿满是牙膏泡沫的嘴巴在他额前碰了一下:“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收拾东西了。别一会儿你妈回来了,你还得把我塞衣柜里藏着。”
他抽了张纸巾,擦着额上薄荷味的泡沫无限郁闷地往外走,背影活像一只失落的家犬,我叼着牙刷,看着他那副样子暗自摇头。
二十出头的程维身上有种很复杂的气质,少年的天真莽撞和成年男人的沉稳冷静同时集于一身,但是并不矛盾。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危险,然而这种危险并不明显,而且在我身边极少显露过,所以当时的我就这样自动把他的毒牙给忽略了。
我漱了口,在洗手间里站了一会儿,最终走向梳理台边角处,那里有一盆小小的绿色植物,巴掌大的叶子背面有些茸茸的小细毛。
我抬手,从浓密的叶片下拿出了那半根并不起眼的香烟——说实话,如果不是昨天被程维摁在台子上做爱,我也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这么小小的半根烟头。
我估计程维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根烟不会是他抽的,细细长长,末梢是淡绿色镶着银纸边,非常优雅柔婉,拿在女人的手里性感而漂亮。
这是一根女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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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静了一会儿,外面客厅里是程维收拾东西的声音。然后我走到抽了张餐巾纸把半截烟裹了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半根女烟拿到程维面前对峙,我并不是害怕去面对,只是我决定相信他。
既然相信他,那么疑问就是不必要的。就和这半根烟一样,被我淡淡地投入了垃圾桶中。
接下来的日子程维多半都在陪他的妈妈,没有太多时间来顾及我。他以前经常会发个短信问寒问暖,现在短信也渐渐少了起来,有时候我想他了,想给他打了电话,常常不是忙音就是无人接听,有的时候干脆关机。
我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终究还是全心全意地去信赖他。程维不是会说谎的人。
至少曾经不是。
不过所幸的是外卖工作很忙,我倒真没太多时间在那里对着手机发呆,多半是得带着好几盒外卖在各大公司工地学校来回忙碌。
夏志英这小鬼竟然还真的天天打电话叫外卖,我尽量都自己给他送去,可是今天订餐量实在太多,我的任务简直完成不了,花章鱼自告奋勇去西高送饭,我也就由着他去了。
我想自己少去一天应该不会怎么样。
可是我想错了。
第二天等了半天没有夏志英来电叫外卖,打他电话和程维一副德性,都是关机。
我有些恼火,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没有再等,西高另外还有几个学生叫了外卖,我拎着几盒快餐就直接去了西高。
送完外卖正准备走,却在操场看到了夏家小少爷。这小鬼正坐在栏杆上啃香梨,没注意到我,我悄悄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拍了下他的背脊。
“喂,在发什么呆呢。”
夏志英吓了一跳,差点儿被香梨呛到。剧烈咳嗽了老半天才泪眼汪汪地回过头来,一见是我,脸色瞬息万变,各种纠结复杂我看不懂的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竞相奔逐而过,最后定格在较为僵硬冷漠的一种,板着脸转过头,不再看我。
喝,脾气他妈的还挺大。
我笑着绕到他身前:“喂,高三压力这么大,你还有心思吃梨?”
“这又不是鸭梨!香梨认识不?”小鬼气呼呼地辩驳,一边狠狠咬了口香梨下来,嚼在嘴里乍巴作响。
我看着他满嘴果汁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替他擦了擦,没办法,年纪一大就喜欢关爱小朋友,唉。
夏志英一噎:“你干嘛?”
“吃要有吃相啊,被你妈看到你这个样子,没准接下来你就要被念叨一个月的基本礼仪了。”
“她敢!”
“……”哟,这小鬼,火气还挺大,还她敢呢,你敢在你妈面前这么横啊,小爪子小尖牙也只敢在我面前露露。
于是我颠颠地跑去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给小朋友买了一瓶茉莉清茶:“喏,算我赔礼道歉成了吧?”
小鬼垂下眼眸来看了看清茶,又看了看我,最后哼了一声,犹犹豫豫地接了过来,嘟哝道:“下不为例……”
坐在草坪上休息,我偏过头来问:“夏志英,你为什么天天叫外卖?那种东西吃多了不好。学校食堂的菜虽然恶心了点,但好歹干净……”
夏志英皱着鼻子:“这话听起来像教导主任在周一国旗下讲话时的台词。”
“歹势!我这是在关心少年健康好不好?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吗?把我和那种鼻毛比腋毛还长的老头子扯一起。”
“哇,这么损!”夏志英瞪大眼睛,“你竟然这样说教皇!”
教皇是教导主任的外号,我一听就来了精神:“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这样称呼他?”
“废话啦,开学第一天就站在主席台上,开口致词第一句‘在这个学校,你们必须记住的一句话就是——信我者,进工大。’哎哟喂笑死人了,他是春哥脑残粉吧?”
“别这么说,春哥会哭的。”我笑道,“他倒是年年这个台词,也不整个修订版出来,太没有新意了。”
“有人和教皇提意见让他改改台词。”
“哦?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这叫以不变应万变。”夏志英清了清喉咙,煞有介事地模仿着老头的腔调,“少年,你们不懂。‘人生无非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唯天道恒在,往复不变。’我便是在遵循往复不变的天道规律……”
我哈哈大笑:“他一把年纪了还打仙剑奇侠传啊,台词还记得挺牢靠。”
“哎哎?”夏志英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也打吗?”
“除了2代,其他都打过。”
“哇,我们班都没人玩,和他们说什么都不懂,扯了两下就扯回星际争霸魔兽传奇上去,要不就干脆是一帮只会玩连连看这种小游戏的女生……”
我支着下巴微笑:“其实小游戏也挺好玩的。”
“嗯?”
我想到了和程维在西高玩“雷电”的那段岁月,不由地眼底笑意更深,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是我和程维的回忆,我不打算拿出来给第三个人分享。
告别夏志英的时候,他一直把我送到校门口,又约了我下次去他家玩仙剑,我随口答应下来,这小少爷惹不起,如果我不点一点脑袋瓜子,估计他又要牛逼哄哄地甩脸子给我看。
小孩子到底是要哄着的。
转眼高考将至,这段时间内我一直照顾着夏家小爷,有时候心里挺郁闷的,觉得自己像个专职保姆,负责送饭送菜也就算了,有事没事吧,还得耐着性子听小少爷发发牢骚,做做心理疏导。
不理他显然是不成的,高三学子压力勘比五指山,我如果甩了他不管,没准小少爷能重蹈齐天大胜覆辙,被压在山下爬不出来。
于是我只好苦哈哈地陪小少爷打发这段痛苦的时光,回到店里之后我就很有冲动,想要拿本小本子,恶狠狠地记一笔帐,等小少爷考上大学之后再问他讨回来。
不过这显然不现实,我还欠人家一万块钱的人民币呢,总不能欠着人钱,还不干人事儿吧?
于是照例每天借用店里的厨房,亲自给少爷烧些营养午餐,然后趁热给少爷送去。
我连自己老娘和程维都没这么伺候过,夏志英算是捡了现成便宜。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近一个月,由于我花了不少精力在夏志英身上,对于程维那边的事儿也就没怎么上心,他有时候几天不和我联系,我也不会太过寂寞。
就这样,高考结束了。
接到夏志英电话是在六月末,电话那头的少年兴冲冲地跟我说:“祝霖祝霖!我被S大录取了哦!”
那时候还是早上,我还没完全从亲爱的周先生怀抱里苏醒过来,睡眼惺忪间就被超分贝的嚷嚷刺激的耳膜发疼,晕了半天才反应——“什么?S大?!”
“嗯!S大的美术提前批!”少年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听的我的心脏也开始像只快乐的气球,逐渐膨胀起来。
S大的美术专业在全国首屈一指,当初校考的时候就是我陪夏志英去的,那场面真他妈壮观,门口车子停的勘比万国车展,学生人头密度大的惊人,沙丁鱼罐头似的背着画板挤在一起。
说万里挑一,并不为过。
我不知为什么就有种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的欣慰感,高兴的眼眶都有些发热,由衷地就说了句:“志英,恭喜你啊。”
话筒对面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了一句:“祝霖,我想请你吃饭,好吗?”
晚上在约定的高档餐厅门口和夏志英见面,我原以为自己出来的已经很迟,没想到夏志英竟然还没有到。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超出约定的时间十分钟了。
可夏志英不像个会迟到的人啊……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在向我挥手。
那男人穿着考究的西服,从头发丝到皮鞋都是一丝不苟,相当的严谨妥贴,应该是事业有成的优秀男性。
但我不认为我认识他。
正准备转过头去不加理睬,突然听到那男人喊了声:“祝霖!”
我一愣,歹势,这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该不会是……
我以见了鬼的表情再次向那个男人望去,几秒死寂后,我吓得倒退两步,一个音节在舌尖踉踉跄跄打了十七八个滚才吐出来:“夏夏夏夏夏夏志英?!”
英俊的男孩向我走了过来,单手闲散地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意:“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结巴呢,祝霖。”
我觉得我悲催的脸红了。
这家餐馆是新开的,我从来没有来过,由于是粤菜馆,很多菜名我从未听说,我家的饮食还是相对传统的,海鲜类的还好,肉类基本是除了鸡鸭猪牛羊什么都不碰。
连兔肉都不太愿意碰的我,对于什么蛇肉猫肉,当然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广东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长得再怎么恶心,他们都能把它和食物联系在一起。所以我对着那看上去有些个恐怖的菜谱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点了个干炸虾枣,就这样端上来还能出岔子,旁边一圈儿装饰怎么看怎么像被打下来的牙齿,淋了酱汁儿看上去还是带血花儿的牙齿,我擦。
好在和夏志英吃饭不用拘束,我有什么不敢吃不想吃的可以统统剔出去,夏志英显然也对那个剁碎了的,长的像兔子大便的海参抱有很大的意见,皱着鼻子挑了老半天。
要知道我们这种吃相,如果敢在名流聚会中露出来,估计接下去的一个月都可以回家被罚吃青菜萝卜包心菜了。
不过现在就我们两个,所以谁都不去管那些恶心巴巴的礼节,怎么开心就怎么吃,也不去管旁人的眼光。
吃吃聊聊过了老半天,周围突然一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门厅一看,服务员小姐正诚惶诚恐点头哈腰地迎接着两位客人。照理说出入餐厅的人这么多,进两个食客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围观。
可是只看了一眼,我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看他们了。
因为气场实在太强大。那个男人带了两个保镖,在不远处跟着。男人自己戴了一副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薄淡的嘴唇抿着,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旁边站了个女人,约莫二十来岁,很是年轻靓丽,眉眼间带着些风流韵味,葱管般细腻苍白的手指间夹了根女烟。她好像和男人在谈笑些什么,望着男人的眼神显得**而热情。
等他们在服务员小姐的引导下进了电梯,大厅里安静了片刻,才又逐渐响起喧哗之音。
夏志英啧了啧嘴:“看上去好像黑帮大佬?”
“……”我干笑两下,低头切浅盘里带着血丝的牛排,脸色却有些苍白。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是……
都好像是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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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自己后来究竟吃了些什么,感觉味同嚼蜡。夏志英和我说话,我也是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出了饭店,和夏志英告了别,我一个人就在饭店外面的停车场转了一圈。
这一圈让我的心更冷了。
我从未恨过程维的那辆宾利是如此扎眼,我根本不用细找,一眼就可以在奥迪宝马奔驰中发现唯一的一辆宾利欧陆GT。
车牌号,是烂熟于胸的那一串。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不远处静静地等着程维从饭店出来,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他和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特意打了程维的电话。
我觉得我是在自讨没趣,可是按下拨号键的手就是无法控制住。
一声,两声。
不远处正在替那个女人拉开车门的程维顿了一下,然后歉意地朝她笑了笑,拿出手机:“喂?”
我往掩体的宝马车后靠了靠,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缓:“程维。”
“嗯?”
“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搭在车门上的手僵了一下,挑起眉头:“不舒服?怎么回事,吃坏东西了吗?有没有去医院看?”
“……”
“最近气温不太稳定,你衣服要按着温度变化添减啊,别受凉了。”
他的语气还是很平和温柔的,和以往并无区别。
我闭了闭眼睛:“今晚来陪我吗?”
“今晚?”他顿了顿,“抱歉,今晚不行啊,明天好吗?”
“今晚不行?为什么?”
“我妈有些难受,我……”
我打断他:“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陪你妈看病吗?”
他犹豫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我笑了,有些疲惫:“那你好好照顾她吧,自己注意身体,我不打扰你了。”
“嗯。”他停了一会儿,“那我先挂了。”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
手机里传来冰冷的忙音,我握着它的左手都被冻的微微发凉,指尖有些麻木。
程维,你妈真年轻。不是么?
我在不远处看着他侧身进了驾驶座,他们的谈话可以听得很清楚。
“谁找你?”
“没谁。”程维淡淡道,修长漂亮的手搭上方向盘,“普通朋友罢了。”
那女人笑了,低声和他又说了些什么,然后车窗升上,他们后面的对话就不得而知了。
车子慢慢倒出了停车场,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可能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了太久的原因,眼眶稍微有些疼,眼角涩涩的,仿佛沙砾划过。
我紧了紧衣领,蝉虫聒噪的夏夜,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冷。
人体内的细胞一直在更新,老朽的逐渐离开,新鲜的将之取代。我不知道一个人,会不会在这样的细胞更新中,逐渐的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靠在宾馆的床榻上,独自看着卫星电视。电视里在演泰国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位社会名流和高级**的故事。
那位社会名流和高级**曾经是初中同学,那时候**还不是**,名流还不是名流,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孩子,她和他萌生了青涩隐蔽的初恋,仅此而已。
然后**家发生了变故,她被迫远走他乡,颠沛流离的生活逐渐教会了她现实,她为了好好活着,选择了去卖肉求荣。
这部片子是B级片,**卖身的那段充斥着冗长的肉欲情节。我叼了根烟,靠在床头默默看着。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屏幕黯淡的光线。或许是被不适的光线刺激到,我看着那些压抑昏沉的色情镜头,眼里却逐渐有了泪水。
他们在相见时,是在舞会上。高级**陪着恩客笑语嫣然,然后就像所有电影必走的恶俗桥段一样,她在舞会现场见到了他。
他们已经长大成人,许多事不再像少年时候那般单纯。就像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扎着简单马尾,会因为他的一个轻吻而脸红的清纯少女,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正直的少年。
看到这里,我抿了抿嘴唇,这时候突然想起一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但它高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