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宁咬牙:“不用,本殿下向来龙虎精神,我只担心子画你会跟不上。”
是夜,惠安宫中,皇后特意让人去请了明德帝过来用晚膳,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身边言笑晏晏的皇后,明德帝绷了一天的脸总算是有了点笑模样。
皇后看明德帝松了神情,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装作不经意道:“今日清晨,臣妾去了宁儿在宫外的别院。”
明德帝冷哼:“去这个不孝子那儿干嘛,越大越不懂规矩竟敢忤逆长辈,还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现在他不来给我们认错,你反而去了他那儿,难不成还要让我们给他低头不成?”
皇后捏着帕子掩唇一笑,扶着他的肩膀道:“陛下您先别动怒,听臣妾把话说完,宁儿虽然有他的不是之处,但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不能一味批评指责,而应加以顺导才行,宁儿是臣妾生的,他这一走,臣妾这心,疼啊。”
明德帝小声反驳:“这话说的,好像宁儿不是朕生的,朕不知道心疼似的。”
皇后嗔他一眼继续道:“陛下您总说宁儿倔,可也不看看这到底是像了谁的,你们两父子都不低头,那也只能臣妾在中间做调和了,总不能真因为一点分歧就断了父子情分吧,到时两人都是追悔莫及。”
明德帝放下手中的筷子:“朕可没说要断了父子情,只要那逆子不跟个男人来往,朕可以当这事完全没发生过。”
皇后叹息一声:“说到宁儿喜欢的人,也是个可怜孩子,无父无母的,虽然有林世诚这个义父在,毕竟也是隔了一层的,臣妾看他那模样也是个顶尖的,难怪宁儿会为他痴迷,臣妾也同他聊过天,气度谈吐是样样不差,若是个女儿身,配宁儿这个毛躁性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明德帝不以为然:“梓潼也说若他是个女儿身,那是再好不过,可他不是正好生错性别了嘛。”
“是啊,否则宁儿也不会夹在他与我两之间而如此痛苦,今早臣妾看他那憔悴的样子,真真是把臣妾的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明德帝面色动摇了下,眼神中有些挣扎,捏着杯子的手指也有些发白,最终还是抵不过爱子心切,问道:“他,真的憔悴不堪了?”
皇后用帕子沾了沾眼:“可不是,脸色蜡黄,站立不稳,听说是得了风寒,但臣妾看来,根本是有心病啊。陛下,你我二人都是尝过情伤滋味的,又怎么忍心看自己的儿子步我们后尘。”
明德帝看着眼眶通红的皇后,心中一阵的烦躁:“朕何尝忍心他痛苦,但朕更不忍心他无人送终啊。”
皇后道:“陛下,臣妾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又何必管这么多,再则宁儿若真是同个男人一起,还可以过继宗室里的孩子,也算是有了香火了。”
“这不一样,不是亲生的总会有些差别。”
皇后点头,转而一想拍手道:“你我糊涂,怎忘了宁儿即使和个男人一起,也可以多纳几房小妾,到时香火什么的就全不是问题了。”
明德帝也豁然开朗:“不错,还是梓潼聪明,但能不娶男妻当然还是不娶的好,免得坏了皇家的名声,这样好了,梓潼你在几日后安排个宫宴,就说是春节将至,特邀各朝中大臣的妻女来宫中赏梅,朕敢保证,你这邀请一出,那些老狐狸定能嗅出你是给宁儿选妃来了,还不上赶着将嫡女胞妹地带来给你看?那时你将宁儿他们带在身边,这清秀佳人一多,他见了焉能不动心。”
皇后迟疑:“陛下这能行吗?”
明德帝脸一唬:“怎么不行,朕同你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宁儿的婚事,你这一办宫宴就是坐实了流言,若梓潼你怕人选不够,大可以将些庶女也拉来凑数,人多也热闹。”
“不行不行,”皇后摆手,“既是抱着选妃的目的,又怎能让些庶女来,乱了身份,若真被宁儿看中了,又怎么收场。”
明德帝乐呵呵:“梓潼考虑周到,朕也就是如此一提而已,想着将阵仗弄大点,让宁儿多点选择,如果有顾虑那就别请了。”
“臣妾知道了,明日就让人下去安排,至于时间,就定在这个月的月中吧。”
第二天,皇后要在宫中举办宴会邀请各王孙大臣的妻女前来参加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在猜测这是皇上和皇后要给五殿下选王妃,各家有女的大臣都纷纷动了心思,虽说这五殿下难登大宝,但毕竟是皇后嫡子,又深受皇上宠爱,嫡亲的兄长还是太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本人刚得胜回来,即将封王,人又年少英俊,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东床快婿人选。
于是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各个贵妇夫人都卯足了劲在打扮自家的女儿,还要不时地去打听别人家的情况,回来再跟自家的商量,如何才能技压一筹,取得皇后娘娘的欢心。
将军府中,一粉衣的小丫鬟步履匆匆地向后院走去,刚推开雕花木门,口中的话便倒了出来:“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正倚窗弄花的美貌女子转过头来,赫然就是李思眉,只见她眉黛轻蹙,朱唇微启训斥道:“何事大惊小怪,没得坏了规矩。”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告饶道:“菲儿知道错了,小姐您别生气。”
李思眉放下拨弄花瓣的手,在红绣蹲上坐下,才懒懒开口道:“说说出了什么事?”
叫菲儿的小丫鬟立即现了光彩,站到她身边道:“奴婢刚才出府,听到外面的人都在说皇后要在月中时在宫里举办宴会,要求全朝中大臣的妻女都要参加,像是要给五殿下选妃呢。”
李思眉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起身抓着菲儿的手腕急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菲儿吃痛却不敢挣扎,连声道是真的,李思眉虽是深闺女子,但也曾跟他的父亲李威远学过几招功夫,较一般女子大力,此时因为急切就更添了几分力气。
得到满意的答案,李思眉才畅意地松了手,她虽贵为将军嫡女,外人看来风光无限,享受无边富贵,却不知她内里的不得志。
她生母虽是当家主母,但在他爹面前却毫无实权,一直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逾越,连相敬如宾都难以做到,而他的两个兄长也不争气,整日只知花天酒地,所以她气,她不想以后嫁人后如她娘一样在家中毫无地位,唯丈夫马首是瞻,更何况她还要做给她爹看看,她才是这个府中他可以倚重的人。
因而她要权利,要府中的认可,就必须找一个地位超然的男人,又有谁比既得圣宠又即将封王,还没有正妃的五皇子更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