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正道总想寻死 作者:墨燃翼【完结】(6)

　　卜机看了过去，却觉得眼睛刺痛。
　　内心微微泛起了热意。
　　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第一次萌生出渴望的卜机微微愣怔，似乎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直到蜀荼已经握住了他的臂膀。
　　蜀荼也忍不住一愣，随后卜机抽手回来。
　　那，是太过纤细的尺寸……
　　“……为什么小机哥哥不能答应我呢？”蜀荼冷静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再怎么学卜机的冷漠颜色，他终究还是个人。
　　有着心，有着感情，有着欲望的……人。
　　“为什么就能答应段凡尘呢？”蜀荼第一次明白所谓的嫉妒，所谓的迷失。
　　所谓的‘心魔’。
　　“……如果蜀荼是让卜机解释答应的理由，那不过是因为为了牵制他而已。牺牲卜机一人，便可得天下太平，那是卜机的我愿望。”卜机冰蓝色的眸子像是无机物一般。
　　又像是干涸河床上被暴晒的卵石一样，失去了颜色，即使圆润依旧给人粗糙劣质的感觉。
　　蜀荼窥见了卜机的秘密一角。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卜机的双眼都已经恢复成了冰蓝色。
　　蜀荼难得有些困难的闭了闭眼睛，秘密的一角让他窥得了，获得卜机的能力……
　　即使那样卑劣的话……
　　冠以爱的碑文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原谅？
　　“那么蜀荼想要和小机哥哥永远在一起呢？小机哥哥已经一个人了，蜀荼可以一直陪着小机哥哥。”蜀荼仰起头，冷静的神色里已经多了几分其他。
　　“既然小机哥哥当蜀荼是朋友的话，更进一步，也没有关系的不是么？”蜀荼淡淡的说道。
　　“……是的。”父亲对于卜机的‘教导’没有这件事的应对，不如说只要世间和平，卜机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
　　蜀荼的着急与微笑皆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即使他已经无需闭眼这个动作，依旧因为内心的窃喜与悲伤而颤抖着。
　　隐隐的光辉笼罩两人。
　　“不行！你是我的！”一道紫红色的光芒斩落下来，即使明白这种行为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契约，他依旧是如此的怒不可遏。
　　不过他着落的方向有点不对。
　　卜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段凡尘，微微一愣，“凡尘君喜欢蜀荼？”
　　仿佛触发了什么诡异的节点。
　　“不！我喜欢的是你！”恼怒之下，却是隐藏了太久的，心底的众人皆知的秘密。
　　即使这一句之下，是蜀荼见怪不怪的面容，卜机永远仿佛隔绝了这个世界的冷漠。
　　契约的光却顺势拐弯裹住了尚且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住的段凡尘。
　　但是这一次的光辉却没有包裹住卜机。
　　“不！”
　　两人同时伸手，朝着卜机。
　　这样梦幻的场景，是曾经的梦里也不曾出现过的。
　　当卜机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握住了两人的手心。
　　【契约，成！】
　　一道声音响彻三人心底，仿佛听见了谁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令人生气又好笑。
　　两人皆为这声音而愣住之时，却看见恢复了红眸与白发的卜机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些扭曲，那是从未笑过的人才可能因为第一次的微笑而如此的别扭吧。
　　看着就让人眼角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卜机：……所谓道侣为何物？
　　蜀荼：想你，爱你，心悦你，记挂你。
　　段凡尘：亲你，抱你，泡你，日你！
　　卜机：……（拉过段凡尘，摸了摸他的脑袋）傻的让人心疼。
　　蜀荼：傻的让人心疼＋2（摸其后脑勺）
　　作者：没事平时傻点，关键时刻可以大智若愚！（摸脸）
　　卜机：不许吃卜某之妻的豆腐！（打掉作者的手）
　　作者：呸！恋爱酸臭味！
　　段凡尘：我才不傻啊！！！（怒怒怒）


第19章 第十九章 没有关系
　　但是犹如真正的梦幻泡影一样，卜机抽回了手。
　　冷漠从容便就此挂上。
　　“妻便为一人，不可多情，不可滥情。”便可绝情，便可无情。
　　后面两句却是卜机未曾说出的话。
　　他再次动手便想要截断契约。
　　但是上次柔软纤细的契约红线此刻却仿佛数十根甚至数百根以上的蛛丝缠绕在一起一般，不曾让他拒绝。
　　蜀荼温柔的伸出手，他不是天生的冷漠，只是因为崇拜、因为喜欢，所以竭尽全力的靠近一些他的样貌，笨拙的模仿，把软弱的过去隐藏起来。
　　“蜀某真的很怯弱，所以才会在那一刻如此那么想着，想着小机哥哥以后再也不会拥有感情，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但是现在看来，蜀某真的太自私了。”蜀荼小心的揪住他的手指，仿佛幼时一般。
　　依恋着那个小大人，看着他站在身前，一切便再也不是问题一般。
　　卜机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你开心便好。”卜机隐藏起来的话令人心生酸涩。
　　你开心便好，我一切便无谓。
　　卜机那一刻的笑容，留了情，落了根。
　　段凡尘微微眨了眨眼睛，突破境界之后，许久不见的心魔仿佛倒影贴合在卜机的身上。
　　段凡尘沉默不语。
　　握紧的双手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不愿放手。
　　眼底的倔强早已成了困住他的泥沼。
　　也许最初不见，便不会如此了吧？
　　卜机感应到了一般，看向了段凡尘，却没有再言语。
　　他不是完整的人，没有资格去劝导别人。
　　他只是一个复读父亲的存在，他不需要太多的自我。
　　他能存活至今，一直以来都是靠着否定自己，遵从大道才可行。
　　卜机站在那里，他的身后，‘卜机’露出了更为和煦的笑容。
　　“我便是你的‘理想’。”
　　无情无心的卜机才是段凡尘最为理想的修道者。
　　那是，他还很小很小，小的让他觉得自己早已忘的一干二净的记忆。
　　他。
　　段凡尘。
　　曾想要修道。
　　出生在修魔世家，这是怎样的大逆不道。
　　他记不得无数次让父母怒骂喝斥的记忆。
　　却依旧明白，这便是‘错’。
　　所以遇到了曾经的卜机，悄然心动。
　　段凡尘的高傲让他无法再继续追随在卜机的屁股后面，但是另一种犹如蚂蚁啃噬的酸涩感冲击着早已饱经磨砺的魔心。
　　引起一阵阵的动荡。
　　他，作为六道宗的宗主喜欢上了一位大魔头的转世。
　　他，无心无情，却莫名的让人无法转移对他的瞩目。
　　卜机伸出手，抓住了段凡尘的手。
　　那无关理智，更无关感情，顺应本能。
　　他察觉到了段凡尘的渴望。
　　“对不起。”卜机的眼眸里一片冷漠。
　　他不能动情。
　　蜀荼却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为了得到这个回答，等待了足足数十年了。
　　“没关系。”
　　也许，他早已察觉出了这一幕的可能性。
　　当蜀荼沉浸在获得幸福的满足之中时，他已经察觉到了那种违和感。
　　段凡尘的邪笑之中，是如此的迷茫。
　　叮铃铃的脆响之中。
　　“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卜机：咳咳……我倒是不知道凡尘君你如此……嗯……粉丝？（emmmmm）
　　段凡尘：……粉你妈个大西瓜啊！！！（怒，羞）
　　蜀荼：可算告白成功了，快进洞房。
　　作者：新鲜热乎的便当谁要吃啊？


第20章 第二十章 所谓心魔
　　蜀荼站在卜机身前，喜悦之中回答道时，也让卜机明白了，还可以有比‘对不起’更令人动容的回答。
　　所以他在蜀荼往前走去时，也是这样回答了段凡尘。
　　在他自己都还没有明白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回答。
　　段凡尘的笑容仿佛碎裂开来的瓷器一般，变得丑陋而无法修复。
　　卜机往前走去，一个身影却剥落了下来。
　　那是‘卜机’。
　　他展露出的是比段凡尘更为邪魅狷狂的笑容。
　　他伸出手，勾住了瓷滑的下颚。
　　什么都没有说，却给人一种足以为他颠覆整个世界的邪恶感。
　　愿为他粉身碎骨。
　　段凡尘垂下了眼眸。
　　他不得不承认，他败了个彻底。
　　他幼年推崇的‘仙人’，他最开始遇到的卜机。
　　却给了他最大的‘背叛’。
　　就这样化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下手的对象。
　　‘卜机’嘴角的笑容越发的裂开，像是怪物一般，嘲笑着他的无能和懦弱。
　　这样收了手，对他不屑一顾。
　　怒火似乎开始燃烧。
　　杀了他！
　　一切都将结束。
　　自古以来，心魔不外乎勘破与斩破二者。
　　修魔者，几乎无一人勘破，皆为斩破。
　　只要杀了卜机，他将不再被动摇魔心。
　　将……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之一！
　　不！不如说是最强的那一人！
　　‘卜机’微微点头，嘴角的笑容讥讽的看着段凡尘。
　　你做不到的。
　　‘卜机’如此说道。
　　懦弱的你，可怜的你，又如何斩杀无心无情的怪物？
　　‘卜机’渐渐变化了模样，那是段凡尘无力回首的过往。
　　“尘尘。”他嘴角的笑容狂气，但是他神武的模样，曾经被他当做真正的大哥。
　　真正的‘段凡尘’……
　　他曾是那人的影卫而已。
　　那样的人，出生魔道世家，却依旧称得上，坐得端，行得正！
　　那样的人……是那样热切的希望修道。
　　但是那一切都在他十二岁被终止。
　　调换了两人的身份的那一日，他被杀死。
　　影卫成为真正的段凡尘。
　　一切的因缘，都不再存在。
　　被过往背叛，被现在背叛，被理想所背叛。
　　“小机哥哥！蜀某准备了房间，我们便一起睡吧！”蜀荼主动的，握紧了卜机的手。
　　他的笑容那样的美丽，令人动容。
　　赤子之心犹如朝露一般。
　　卜机视线微微下移，与他对视。
　　什么都没有说。
　　却也没有让蜀荼这样离开，他只是松开了他的手，“父亲说，这时，便需要对着他人说，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宛如被拉长了光年，蜀荼没能反应的时间里，红色与寒光并出。
　　随后淡淡的虚影从卜机身上飞出。
　　脆响的铃铛至此，彻底粉碎，跌落至尘埃，只是再没有人会去在意。
　　“如果，这便是你的心愿。”卜机的声音在段凡尘的耳边响起。
　　“那么，便无需哭泣。”谁把他的泪水抹掉。
　　留下他冷漠至极的脸庞。
　　他的手心渐渐合拢，卜机的灵魂被碾碎了，从此之后，不再存在卜机这一人。
　　心魔的根源，斩破，便是最轻松的办法了。
　　不是么？
　　他扪心自问，却无法得到一个绝对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0 0 来吧，心魔出场了，咯咯咯！心爱便当已经包好了，咯咯咯！嘿嘿嘿！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如你所愿
　　“不要啊小机哥哥！”蜀途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声音。
　　“住手段凡尘！！”
　　到底是为什么呢？
　　本该洞房花烛的夜晚。
　　千机阁中，谁微微晃动手中的签，却迟迟不肯抽出。
　　“为何不抽？”
　　“生已过，便余死，吾怎抽？”
　　“那你又打算如何呢？”
　　那人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抽出的签上‘死’改成生。
　　卜机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但是很快，他又睁开了眼睛。
　　“小机哥哥？！”蜀荼哽咽着，抱紧了他。
　　卜机也是如此回抱着他，只是眼神之中，却已是消失了一切所谓‘生命’的光。
　　蜀荼慌忙的检查起来。
　　三魂只剩下一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丢下蜀荼一人……
　　“我在。”卜机发出了言语。
　　但是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别扭。
　　给人宛如机械一般，不再知晓所谓的变通。
　　“你……没有死？”段凡尘消失了情绪的脸上，只是正常的询问一般。
　　卜机却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这是卜机留给蜀荼一人的卜机，只有蜀荼的卜机。
　　契约是宽容的，也是如此的残酷。
　　情侣的厮杀，让段凡尘与卜机断却了一切的因缘。
　　“段凡尘！小机哥哥选择原谅了你！可蜀某永远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蜀途牵住了卜机的手。
　　即使你成了这般行尸走肉，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蜀某必定会护你周全，就犹如当年你护住我一般。
　　仿佛为了回应他一般，已经和植物人一步之遥的卜机竟然抱住了他。
　　似乎不喜欢他的狠话一样，这样的吻住了他的唇。
　　从此，卜机与段凡尘再无一丝的联系。
　　段凡尘手中的墨莲变大飞起，却也无法攻击两人。
　　一道道旱雷拔地而起，护着两人。
　　犹如电光的花蕾一般，美丽又极度的危险。
　　“小机哥哥，我们走吧。”蜀荼温柔的握紧卜机的手，即使感觉不到了对方的感情，即使刚刚的动作似乎都只是某种设定好的感觉一般。
　　他也不在乎了。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卜机！！！”段凡尘发出了无望的怒吼。
　　从心魔沉寂之中醒来的段凡尘，再次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即使想要说对不起，也做不到了。
　　“……唉……何必呢。”远远望来的凌澈，发出了叹息。
　　卜机从出生，便在期盼着自己的死亡。
　　因为所有人都是如此期盼着。
　　他的父亲。
　　他的母亲。
　　他的师父。
　　以及……
　　他的道侣。
　　只有蜀荼从来都盼望着他的笑容，盼望着他活着，与他并肩而行。
　　那样美好的世界是卜机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奢望。
　　他满足了段凡尘的‘愿望’。
　　因为段凡尘‘爱’着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爱’着他一般。
　　所以他便会满足他们的‘愿望’。
　　墨色的莲花发出了吱呀的声音，仿佛不堪雷击一般。
　　蜀荼这样渐渐的远去，留下无可奈何的段凡尘。
　　不是不能打，而是打不得。
　　他后悔了。
　　段凡尘第一次，如此的后悔。
　　比起放弃自己的理想，比起放弃抵抗父母。
　　他都未曾如此后悔。
　　后悔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痛，却也无法挽回。
　　眼泪却无法落下一滴。
　　“啊！”段凡尘捏碎了自己的左手。
　　凌澈微微一惊：“何必呢！”
　　“……不这样，冷静不下来啊。”流着冷汗的段凡尘，却展现了一个笑容。
　　一个足以让凌澈胆寒的温柔笑容。
　　“你早就知道，他盼死，对不对？”段凡尘看着凌澈替他包扎着手。
　　“……这么显眼的事情，又有几个人注意不到呢。”凌澈毒舌的说道。
　　段凡尘却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 =emmm其实好想名字叫，我选择死亡！不过这么严肃的时刻还是算了吧~~唉，我这人擅长BE不擅长HE，发糖发不好的，就像我描写的卜机一样冷心冷情的倒是擅长。
　　卜机差不多死了，现在和行尸走肉一样，就是个会动的植物人一样而已。段凡尘虽然喜欢卜机，但是那只是一种崇拜心理，不如说粉丝对于偶像的喜欢，那种包裹着光辉的视角，我觉得不对。所以不破不立！顺便把卜机父亲给引出来了，卜机父亲算是通篇一个重要却无名无姓的人物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最好结果
　　“是啊，只有我看不见啊……”段凡尘无力的捂住眼睛。
　　仿佛彻底的落败。
　　令人可悲又可叹。
　　“其实，卜兄应该很开心的，毕竟他应该对你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凌澈叹气一声，反倒是安慰起了段凡尘。
　　卜机的‘死亡’，段凡尘和蜀荼都受到了反噬。
　　降魔大会再次续缘召开，魔星陨落，三界震动却也很快平静了下来。
　　段凡尘的大名却顶替了轮回魔尊的名号再次响彻三界。
　　蜀荼回归万盛门，只为求得卜机的恢复办法。
　　段凡尘也委托了凌澈去治疗卜机。
　　医仙落座万盛门的事情，也让万盛门的风头又升了一截。
　　蜀荼签下了不平等的条约，求得师尊一助。
　　带着不言不语，除了对蜀荼会有些许反应的卜机来到了千机阁。
　　“他这样便是顺了天，便是最好的结果了。”找到了千机阁给却出了这样的答案，令所有人沉默。
　　这样便是‘顺了天’，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蜀荼握紧了卜机的手，泪水却再也无法像孩童时代一般随意洒落。
　　阁主看着卜机，感慨一句，物是人非。
　　“轮回长，你可曾后悔？”他曾对着在光年岛上的卜机这样问道。
　　轮回长便是轮回魔尊的名字。
　　“还请前辈称呼晚辈为卜机。”那是第一次意义上，卜机的‘反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