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耶就这么跑了出去,教堂里的牧师们都疯了一样的找他,连城里都有些风声鹤唳。
果亚卖一趟药被拦着盘查了无数次,脱身后立刻买了些干粮往家里走,他认为卡耶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吃人的地方呆下去了。
可是,他回去晚了。
教堂的人已经找到了他,是他经常买菜的那家人举报了他,因为他最近都买了两个人的菜量。
大家都知道,果亚是个孤儿。
牧师们已经将卡耶抓了回去,留下了两个人等着他回来。他们以叛教之名烧死了果亚,实打实地做到了挫骨扬灰,连魂魄都碎了。
同一天,卡耶血脉彻底觉醒,大智教堂毁于一旦。
卡耶用了整座城的人来跟他的过去陪葬。
他也在这时候炼化出了恶魇。
他又用了六年的时间搜集齐果亚的灵魂碎屑,以自身命魂为骨,以九尺河沙为r_ou_,重塑了一个他。
他要让他重生,不惜一切代价。
第109章 绛屿番外·上
绛屿在太玄山上养好伤后,就走了,一直过了很多年都没有音信。
旧人们都认为他死了。
他当年散尽修为把自己变成一个凡人,如今也过去好几十年了,凡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又过了很多年,天衍渡劫失败,时r.ì无多,他找到徐临善说:“你就跟他说,我只等他七天,不来就算了。”
徐临善奇怪地看着他:“大哥,您老是为什么会觉得他还会跟我们联系?他又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再说都这么多年了。”
绛屿离开盛仙门后,如他所言不娶妻、不生子、不附宗门、不问大道,也不踏进大罗天一步。
他消失得彻底,无论是怕他的,忧他的,爱他的,一概不知其踪。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几天后,太玄镇上路过了一支商队,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戴着C_ào帽的男人:“谢了大伯!”
男人望着太玄山脚的两道山路,一条宽阔大气,一条却像深山老林似的,连路都不大看得清,路口还立了一座碑,叫正心道。
头天晚上下了雨,路滑,不好走,几个小崽子在正心道上一边走一边退,男人一弹斗笠,大摇大摆地c-h-ā了小崽子的队,还专程冲他们显摆了一下自己踏雪无痕的轻功。
小崽子:“……”
男人一路吹着口哨扬长而去,正心道上的土当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好伺候了,好好的大道不走,非来这吃土呢。”
男人让山门前的接引人拦了下来:“这位施主,咱们这儿不让随便进。”
男人眼观鼻鼻观心,心说规矩怎么越来越多了?
接引人好奇地问了句:“我看您是从正心道上来的,是来拜师的吗?我可以帮您引荐。”
男人:“……天衍峰怎么走?”
天衍正窝在房间里写《传习录》,明溪很早就走了,关于合道境什么也没说,天衍的传习录也就只写到了还虚境。他此次渡劫虽未成功,但好歹也是碰到了洞虚期的大门,“把经验留给后来人”成了他拼命苟活的全部意义。
距离他从天雷下逃出来,今天是第七天了,他给自己续的长明灯也就到今天为止。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了书本。
此时门外传来小道童着急的声音:“施主,施主,您不能进去,祖师在清修!”
小道童一路追在男人的身后,拉着他的衣摆往山下拖,可惜人家人高马大,拖着个拖油瓶也没见受到什么影响,没费多大事就来到了天衍峰。
天衍推开门,正好看见两个人在那拉拉扯扯,那S_āo气的大红裤衩连带着整个天衍峰都有些回光返照,好像底下的山j-i都跑了回来。
绛屿冲他笑道:“我回来了。”
天衍刚刚拿开扶着门的手,绛屿就从小道童手里溜了出来,往天衍嘴里喂了粒金丹,而天衍却在同时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一股真气从他的脉络里送了进去。
绛屿也不阻拦,任凭那道真气大爷似的在他内府里横冲直撞,等人检查完自己退出来了他才弯了一下眼角:“我没事,进去说。”
绛屿当年虽说散了修为,可他贼得很,只是散了修为,金丹却还好好地呆在丹田里,他索x_ing一不做二不休,按着自己以前的研究修内丹道去了。
以外丹道之身修内丹道,期间走了不少歪路,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命大,瞎搞这么些年也没把自己搞死,并且还发现了双修的妙用。
第一,没有气感的人也可以修内丹道了。
第二,双修可以瞒天过海,躲避天劫。
绛屿把这些年的研究拿了出来:“炼j.īng_化气生出了新的‘气’,所以天道会出面调节,但只要我们自己在天道之前将他平衡,天道就没办法了。大道之下,天道也得守规矩。”
天衍作为一个刚被天劫劈伤了魂的人,实在不想听这迟来的最新成果,只是看着黑了一个色号的绛屿问:“你是被卖到黑砖窑去了吗?”
绛屿拿着他的斗笠在指尖上旋转,知道天衍是想问自己这些年的动向,于是也不隐瞒:“我到了世界的尽头,你知道吗,那里的人们都信奉一位真神,可神奇了,有求必应。”
“你求什么了?”
“我啊?”绛屿看了他一眼,“我说我想要老婆。结果他给了我一个金发碧眼的妙龄女郎。”
天衍:“……”
绛屿停下了动作,他趴在桌子上冲天衍挑了挑眉:“就因为这,我就觉得那个所谓的真神也是个水货,连我想要什么都没搞清楚。”
“你想要什么?”
绛屿不说话,只望着他笑。
可能是历经千帆,也可能是经年妄想,总之天衍这回一瞬间就读懂了他眼里的话,顿时变得有些惶恐起来。
是我想的那样吗?
绛屿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神色,见他半天没什么反应,只当自己又是想多了,于是他只好不尴不尬地站了起来,转移话题说:“那什么,听说你……哎——”
绛屿整个被压得坐了回去,后背猛地砸在桌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天衍封住了嘴。
他的脑袋“唰”的一下成了一片空白,这么多年在外头,每碰到一个像他的,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有可能是眼睛像,有可能是鼻子像,还有可能哪里都不像,就感觉像。
可是他都会停下来,想一想太玄山。
萧显还在世的时候,他为了避嫌,不敢上太玄给天衍添乱,于是两袖清风地跟着商队西行的商队出了关。
一走就是这么些年。
当年他在罗耶寺里入乡随俗的时候,真神给的其实不是妙龄女郎,而是天衍——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泥巴人。
绛屿知道是假的,可他也没故作清高,对着人家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都想过,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活到这么久,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可独独没敢想过“君心似我心”。
“……天衍?”
天衍把头埋在他是肩上,紧紧抓着他的衣裳,绛屿愣了一下,他感觉到天衍在发抖。
窗台上最后一盏长明灯收缩了火光,只剩下豆大一点随风摇曳着,颤颤巍巍地不多时就要歇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天衍没有力气问出去,他贪婪地从绛屿身上汲取着自己逐渐褪去的温暖。
晚了呀。
绛屿感受到圈住自己的力量慢慢抽却,眼前的青丝一根一根地变白,红颜枯骨,朝生暮死。
长明灯溘然长逝。
绛屿把斗笠戴在他头上,笑着说:“没事,我去找你,天涯海角都找。”
第110章 绛屿番外·中
“大姐!高人请来了!”
一个年轻人还在门外就先朝里头吼了一嗓子,急急忙忙地领着高人往屋里走:“我那外甥生下来就只有耗子大点,病殃殃的一天能往鬼门关里扑腾八回,大家都觉得养不活,劝他娘再生一个……请这边走。”年轻人拉开门,“可那小子也是命硬,三年了,总还吊着一口气——喏,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