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番外 作者:东川平湖生【完结】(41)

2019-04-22  作者|标签:东川平湖生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近水楼台

  不过没关系,她甩了甩手,又冲了上来:“第二剑,凌云!”

  她的第二剑比第一剑的气势还要强烈,凌云壮志都倾注于这一剑——不,这一刀之中。

  鸣鸿刀是上古宝刀,林歧手中的剑却连个名字都没有。为了不让它出师未捷,林歧只好把真气覆于剑上,以此来化解苏仪的刀气。

  魁首一般都是参赛选手中最有前途的,所以九君对战魁首有讲究,不能打得太凶,打太凶了挫伤他们的锐气,自己还得担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但也不能打太水,太水了会助长他们骄傲的气焰,修行一步一个坎,骄兵必败。

  林歧没被点到过,业务不太熟。

  到他这个境界,他的分寸和旁人的分寸有点不太一样,他不敢随便动手,只好只守不攻,苏仪怎么来的他就怎么还回去。

  以“凌云”破“凌云”,天上的云雾都让他们打散了。

  苏仪每来一剑,林歧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一进一退之间,他好像找回了初窥前三剑的感觉。

  苏仪一往无前,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天衍君就露怯,反而越战越勇,每一刀都打出了十二分的气势。

  多的那两分,是她这个人的。

  林歧被她的刀气所感染,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他十五六岁的样子,前三剑略有小成,自觉天下第一了,当即找他师父打了一架。

  他也是像这般,一往无前,生生地破开了万重月光,使星河倾流,惊得前山的天衍君不顾界碑,找上了山。

  林歧也是在那时候被天衍派所知晓。

  苏仪的头发又被剑气划开,她喘着气,大汗淋漓。她笑了一下,双手握紧了刀柄,腾空而起:“第九剑,归元!”

  第九剑,归元。洞察虚空,观鸿蒙之浩渺;阅尽千帆,还生生之始端。

  林歧突然松开了持剑的手。

  长剑落地的声音忽然将一干人等从震惊中叫醒,而醒过来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连眼都没来的及眨一下,呼吸都停滞了。

  苏仪的刀已经递在了林歧的面前。

  林歧闭着眼,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条黑巾,蒙在了眼睛上。苏仪“咦”了一声,刀却没有停。她从不认为自己能伤到天衍君。

  林歧把自己隔绝在了一方天地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到处混沌着,r.ì月星辰都不见了踪迹,天地也连成了一片。他自己也不再具有实体,而是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把自己归于混沌,方能观鸿蒙之浩渺。

  《传习录》上说,从来处来,到来处去,为还真。

  鸿蒙之中,忽而出现一道剑光,很温和。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神思一动便握住了它。而外界,苏仪的刀脱了手,林歧摘下黑巾,低声道:“第九剑,归元。”

  场下难得地很安静。

  他们都偶有所得,入了定。

  唐欢把脱力的苏仪扶了起来:“你该挑知意哥的,他除了笛子吹得好,别的都不行。”

  苏仪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她没想打赢谁,她就是单纯地想把九剑认认真真地使一次,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当然得让天衍君来给她试刀了。不是她看不起谁,她还就只敢在天衍君面前拼尽全力。

  苏仪捡起刀:“行吧,大概有点感觉了。”

  这九剑,算是掏空了她的真元。

  不过不是坏事。

  行至水穷处,柳暗花明。她似乎要突破了。

  林歧笑弯了眼:“恭喜了。”

  苏仪:“哎,我还有一剑,代我师兄出的。”

  林歧想都没想:“我认输。”

  苏仪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她左手搭着唐欢的肩膀,右手用刀尖挑起地上的刀鞘,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风吹起她满头乌发,红色的缨绳拿在手上告别。

  这场ch.un会,在她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场中,落下了帷幕。

  林歧摸了摸鼻子,让后辈点拨剑意。

  出息大发了。

  “输了输了。”他大笑着离开。

  而另一边,萧途盘膝坐在云台上,托着腮,手里拿着根狗尾巴C_ào百无聊赖地逗着地上快成j.īng_的蚂蚁。

  他结丹失败了。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高山

  ch.un会结束,各大门派陆陆续续地下了山。

  人走山空,太玄山难得地又恢复了清净之色。但对于九派的弟子来讲,考验还远没有结束。

  拜入九派的弟子一开始统一在天衍派学习大杂烩,十六岁参加结业考试后才会决定去往何派进修。

  萧途从后山下来,碰到了上清池边的林歧。

  林歧穿着襻膊在磨剑,地上是敞开的剑匣。剑匣里有三个位置,不过只有两把剑。

  林歧看见他,冲他招了招手:“考哪儿啊?”

  萧途:“天衍。”

  林歧往剑上舀了点水,边磨边说:“天衍不好考,有把握吗?”

  萧途咧了咧嘴,提剑要走。

  林歧叫住了他:“等等,带上‘承影’。”

  孔周三剑,上剑含光,中剑承影,下剑宵练。

  上剑已被林歧炼化为飞剑,剩下中下两把剑不知下落。萧途看见剑匣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

  不过他没要,他扬了扬‘听潮’:“你如果真想送,就‘听潮’吧?用习惯了都。”

  林歧跟看白痴一样看他:“上古神剑都不要,要那铁疙瘩?”

  听潮是林歧年轻时候铸的,一共铸了三把,给初学剑的徒弟练手用的。

  听潮其实一点也不好使,长得也不怎么出彩,拿在手里跟提了个木奉槌似的。

  听潮的孪生兄弟一把被殳yá-ng平烫手山芋似的扔进了杂物堆,不知去向,一把跟着孟yá-ng州浪迹江湖,也不知去向。

  就剩下一把备用的,被林歧从屋子里翻了出来,带着去了洞玄。又因为在洞玄观潮时悟出听潮剑诀,遂起名“听潮”。

  这剑除了出自天衍君之手,真真是没有一点可观之处,殳yá-ng平的态度才应该是最正常的。

  萧途耸了耸肩:“要没事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该不让进场了。”

  他走进屋子,去书柜里拿自己的结业见闻录。

  他习惯x_ing地翻了两页,边翻边走,直到看见上头被朱砂添了不少东西,他心头一凉:“这让我怎么j_iao?”

  林歧扶着门:“帮你誊了一份,在桌子上。”

  他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刚住没两天,他就又自然而然地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他把誊好的小册子递给萧途,把旧稿换了下来:“写得不错,不过我听说今年天衍减招,就给你改了下。以防万一嘛。”

  他笑了笑:“都怪你师父不争气。”

  天衍君的徒弟,才可以免考。

  殳yá-ng平要不是占着这一点,他要想考天衍?必挂。

  林歧送走了萧途,就地靠在了书桌边缘。

  他的手还滴着水,萧途一走,天衍峰就又只剩下他一个,冷清得连只鸟都不肯飞过来。

  他叹了口气,擦了擦水,取下了襻膊。宽大的衣袂一下子就垂了下来,他捏着襻膊,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天衍派有他没他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他就像个多余的人,被发配边疆,替牢头们苦守着这座天衍峰。

  殳yá-ng平从小人缘好,常常呼朋引伴,然而每次小伙伴们一看见林歧,就作鸟兽散。殳yá-ng平小时候不懂事,就让林歧不要去接他了。

  林歧看着跑开的小伙伴,又看了看被独自剩下的殳yá-ng平,挺内疚的。后来他就一直缩在山上,从不轻易下山。

  谁都不乐意跟他玩。

  久而久之,他也就更加地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天衍君高岭之花的名头也历久弥新。

  萧途如果考到了别的山头,那他就又是一个人了。

  天衡峰上,两个年轻弟子在门口攀谈。

  一个稍大一点,看上去得有二十多了,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剑也随随便便地放在腿上。另一个就小一些,蹲在一边,拿着张小抄放在腿上,边听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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