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番外 作者:东川平湖生【完结】(79)

2019-04-22  作者|标签:东川平湖生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近水楼台

  三年后,天衍又一次看着种子在土里坏死。

  断阵的符还贴在法阵上,天衍管杀不管埋,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他取下来。几个人都是剑修,烂大街的符箓倒是知道一二,像这种不常见的,纯属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怎么也通不了。

  明溪的度亡法事也就跟着进行不下去了,太玄山一直也没变好。

  天衍认命地站了起来,手里还剩下最后一颗种子。

  他轻轻地握了一下,随手扔进了土里,自暴自弃地用脚踢了二两土上去——反正也养不活。

  天衍隔三差五地就会去山下打点小零工,拿到钱也不会过自己的手,直接就买了种子。太玄山上养不活,他还曾经试过把种子种在店家的院子里,虽然长得也不好,但好歹是冒头了,然后他连树带土地挪到太玄山上,本以为这总行了,谁知道刚一种下去,从根上就坏死了。

  天衍这才算是认了命。

  明溪的剑法从三剑走到了五剑,天衍也从筑基步入了开光,每天除了修真练剑就是去捣腾那些养不活的花花C_àoC_ào,闲到实在无事可做就骂一骂那没良心的白眼狼。

  绛屿走了三年多,也没个音信——他那么嫌弃这边乡下,想来也不会再来了。也难怪,人家是皇子,哪个皇子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荒?

  天衍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找店家结了账。不过他今天没去买种子,而是去买了几个粽子,打算回去和明溪他们过过这惨绝人寰的端午。

  他提着粽子回山,刚踏入山道上,一阵清风就从他的腿上绕了上来,清风是绿色的,充满了生机,天衍不禁停住了脚步。

  “师父成功了?”

  顷刻间,万里晴空下起了雨。

  太yá-ng照常挂在天上,碧空照旧映着山河,那雨像是凭空而来,越下越大,冲洗着太玄山脉。

  浮土化作细流被冲下了山,天衍看见那土里不停地有黑气被冲散,再被太yá-ngs_h_è 得无所遁形。

  天衍快步跑上山,只见明溪的血阵前占了三道人影,滂沱的大雨挡住了天衍的视线,唯有那皓月一样的长袍衣袂飞扬。

  天衍以前很讨厌月见袍,因为那对于他来讲不算什么好记忆,后来绛屿也多是穿着常服,整天穿个S_āo气的大红裤衩满山头乱逛,说是辟邪。

  可是如今,大红裤衩仍旧扎眼地穿在那人身上,S_āo气的样子仍旧不减当初,然而,当他配上了那月见长袍后,S_āo气就将发未发地敛入其内,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闷S_āo。

  绛屿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看见他,微不可察地惊讶了一下——变化有点大。

  三年时间,足够一个少年人长成各种模样了。

  正在这时候,旁边忽然有什么破土而出,一颗青芽发了出来——是天衍随手扔的那粒种子。

  不过转眼间,就成了一棵参天大木。

  雨停了。

  太玄山的亡灵散了。

  绛屿把月见袍盖在了天衍的头上,简单地搓了两下,这三个人仗着丹光护体,个个在大雨之后都还显得人模狗样,就一个天衍被淋成了落汤j-i,还因为被人当狗似的□□了一把,有点炸毛。

  绛屿吊着脚半椅在青松上,笑眯眯地问:“贵派叫什么名儿来着?也该有山门了。”

  绛屿这三年也不是白过的,一大半时间在禁足。他禁足的地方还很特别,是以前赵擎怎么也不让他去的经楼。赵擎这一出和派猴子守桃园也没什么区别了,绛屿就在里头看到了关于度亡的大阵——有一整层楼!

  他把诸大法阵跟拆积木似的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再根据自己的要求把他们重组,后来他去京郊的漏泽园试验了一下,一大堆无家可归的亡魂都被他送上了大罗天……那段时间京城天天闹鬼。

  绛屿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拉着徐临善做掩护,自己则趁人不备,一路溜到了太玄。

  天衍的山门拔地而起,脚下是刚刚冒头的新绿。

  青松旁是两间新砌的木屋,因为没有木工,都是自己动手。天衍没有审美,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建,他看着绛屿来来回回地忙活,就想着要去“借鉴”一下,结果刚走近门口,就被绛屿严肃地拦在了外面:“不许进。”

  “小气。”天衍骂了一声,一边被赶着后退一边还把头往里头伸,“你以为我是想抄你的啊,我就是看看你装得怎么样,万一你拉低了我们天衍门的审美,就该说不清了。”

  绛屿把他赶出了老远,天衍:“你让我看看怎么了!小气鬼,白眼狼!”

  绛屿岿然不动:“不行,不能让人随便进。我要是放你进去了,那就叫有染,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你懂不懂!咱俩都这么大个人了,要避嫌。”

  天衍:“……”

  有染个鬼哦?大罗天的规矩这么严格吗?

  绛屿锁好门,风风火火地踩着传送法阵又走了。

  他这段时间总是太常山和太玄山两头跑,也多亏他是阵修,不然一年中估计大半时间都光顾着赶路了。

  天衍见他一走,立马跑到门口去掰锁,可惜绛屿好像猜到他不安分似的,专程用的他没见过的锁,上头还贴了两张符。

  天衍跟着符箓和锁大眼瞪小眼半天,确定是他解不开的垃圾,一撩手,走了。

  年复一年,太玄山上的C_ào木越来越多,连带着底下各个村子的收成也跟着好了起来,好歹不用接受朝廷的救济,能自给自足了。

  天衍自从辟谷后就再也没下过山,山道被新生的C_ào木遮得严严实实,人一踩进去半条腿都没有了。

  天气转凉,天衍就拿了把铁锹去开路。

  他现在也是个金丹大能了,总得开始考虑怎么振兴宗门。指望明溪是指望不上的,要不是绛屿提出来,明溪又怕天衍觉得没个师门寒碜了他,他估计都懒得开宗立派。

  明溪醉心大道,唯一一点闲心都分给了天衍,再要他干什么几乎是不大可能了——天衍长大后,他就一直闭关,只有有什么新感悟之时才会出来给天衍传道。

  可是明溪对宗门的事不上心可以,天衍不行。

  当初太玄山上第一个嫩芽破土而出的时候,陵泉说了句“扶青之伊始,开宗门之端”,天衍从那时候起,就知道自己不再是散养的野徒弟了。

  天衍门名谱上的第一笔,落的就是他的名字。

  天衍一路从山上除C_ào除到山下,铲出了只供一人通过的山道,直接连着山门。

  然后,就见他砍了一棵树削了个桌子出来,摆在山道入口处,再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个四角板凳。还用绛屿的破衣服做了个旗幡,上头用大红的朱砂写着“收徒”俩字,他就这么往旁边一挂,苦大仇深地等着人来拜师。

  太玄山离最近的村子也有点距离,虽然这些年死山复活了,可这边荒郊野外的,通常也没人会过来。天衍想在自家门口捡个徒弟?做梦。

  他从早晨等到傍晚,太yá-ng都快下山了,连个过路的都没见着。

  绛屿刚从太常山过来就让他弄得怀疑走错了地,看着那血淋淋的幡子一股恶寒顿时从脚下生上头皮,他赶紧把那破幡子扯下来:“敢问您老人家这是收徒呢还是招魂呢?哎,这布怎么有点眼熟?”

  天衍心虚地一把抢过来,抗着桌椅板凳就往山上跑,跑得飞快,就只给绛屿剩下了一道残影。

  绛屿:“……”

  一连几天,天衍也没招到冤大头。

  后来他把桌椅搬到了山下的太玄村里,倒是有几个来咨询了,然而一听说他们是内丹道,要遭天打雷劈,跑都跑不赢。

  转眼,人就散了个j.īng_光。

  天衍有气无力地招着手:“哎——别介啊,了解一下再走嘛。”

  太玄村比以前的规模大得多了,绛屿走街串巷玩了个遍才慢悠悠地回到天衍身边:“嘿,怎么样?”

  天衍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帮点忙——”他说着就伸出了手。

  绛屿把一颗糖j_iao到他手里:“我怎么帮?人一看我这袍子就露馅了,挂羊头卖狗r_ou_啊?到时候官司往你脑门上一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天衍把糖含在嘴里,半真半假地笑了一下:“那你就脱了呗。哎——你还有没有,我怎么觉着你吃独食了。出去这么久就买一颗糖?”

  绛屿从善如流地举起手:欢迎来搜。

  天衍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收摊。绛屿袖手旁观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搭把手。

  将要走的时候,绛屿拉住了他,天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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