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采被他看得大怒:“你瞪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胭扑。”宝秀作无辜状。
煌采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胭扑的道行尚浅,想修炼成人少说还得一千年,那时候李认是猫是狗还说不准。”
顿了顿,他又道:“不是我说风凉话,卸去妖骨真的是最快的方法,可是就算成功了,他的寿命也不会长过二十年。”
“桃仙不会让他做这种傻事的。”煌采见众人情绪低落,接着安慰道,“胭扑只是第一次见到有凡人待他好而已,等过上几百年,他哪里还会记得李认是谁。”
“说起来,李认也好久没来了。”阿菱往后靠在椅子上,“还真有点想他。”
“他就要成亲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姜跳跳道,“就在这个月底吧。”
“这么快啊……”小岚将双手拢进袖子里,呵出一口气:“好冷,是冬天了。”
冬天,好像总是来得特别快。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宰相大人的公子迎娶了美丽的名媛。
第22章 起
李认成亲的那天,大雪已停了,
天虽然很冷,却挡不住看热闹的百姓。万安街两旁站了许多等着迎亲队伍的人,或捧着暖炉获笼着双手,好几个冻得直跳脚。
“新郎官怎么还不来?”有一个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可是宰相的儿子,排场要大,准备得自然也久。”另一人说,“再等一会看看。”
有年轻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说笑:“听说那顶大红花轿,镶了真的金子和珍珠,漂亮得不得了!”
“打听得这么仔细,你是不是想自己坐上去?”
“笑什么,莫非你不想?”
女孩子们闹在一处,厚厚的彩棉鞋将积雪踩得一团乱。
转眼已快是中午,大街上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没有鼓乐声,也没有爆竹响。
“怎么还没来?”
翘首以盼的人们打起了哈欠。
“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一人记错倒还有可能,咱们这么多人,难道都记错了?”
又等了一会,有小孩子哭起来:“我饿……”
其他人终于也不耐烦了:“有什么好瞧的,回家回家!”
于是众人都散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万安街,转眼又回复了冬日的平静。
到了傍晚,天又开始下雪。
跃然居打烊后,宝秀早早地将大门关上,缩着脖子跑进屋里。
“好冷呦。”
真身是兰花的小岚已经一步也不想走出跃然居了,只裹着厚厚的衣裳趴在窗边看雪。
“真好看,我以前从没见过下雪。”
阿菱抱着几个空酒坛,道:“天太冷了,都没人愿意出来喝酒,这几天都听不到什么有趣事情了。”
“说到下雪啊,我倒是知道些好玩的,都坐过来坐过来,待我慢慢讲——”
宝秀话音未落,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已经打烊了!”阿菱喊了一句。
敲门声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猛烈。
“酒都卖光啦,明天趁早!”阿菱提高声音。
外面那人居然像没听懂似的继续敲,只是越敲越慢。
姜跳跳觉得不大对劲,将门打开一看,一个人带着满身雪花摔了进来,扑了一地的泥点。
“败家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看错。
本应在今天大婚的李认为何会在这里?
“怎这么久才开门,我都快冻死了……”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一滚。
“别玩装死这一套,还不快起——”煌采还没说完,小岚突然尖叫起来。
李认用手捂着的地方好大一滩的血,早已凝住了,因为他穿着大红的喜服,一下子真没看出他受了伤。
“快把他扶到楼上去!”姜跳跳急忙和宝秀将人扶去房里,点了火盆端了热水,给他换下s-hi冷的脏衣服,再包扎好伤口。
他那身喜服早已跟伤处凝在了一起,撕下来时疼得他直哼哼。
待到洗净了脸换好了干净衣裳,众人才发现这败家子已经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跟印象里白皙俊美的相府贵公子一点也不像了。
“你几时变得这么丑了?”阿菱自以为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又在他的伤口处轻拍了一下,疼得李认差点跳起来。
“你们不能用点法术给我治伤吗……”他疼出一头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对你来说,还是刀伤药比较好。”煌采道,“话说你今天成亲,跑这儿来做什么?”
李认笑了两声,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往自己身上捅了一刀,装疯逃出来了。”
小岚他们听言皆大惊失色。
“好端端的,在身上扎窟窿眼好玩吗?”阿菱道。
“少年,所以说给你一百年也不会懂的。”宝秀无奈摇头。
姜跳跳忍不住道:“你这又是何苦。”
李认又露出那副熟悉的嬉皮笑脸:“我乐意。”
众人一时沉默,连煌采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这个败家子有多怕疼,平时擦破块皮都要哼哧半天,更何况拿把刀往自己身上扎。
“你们都站在这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李认惊诧道,“莫非是嫌我占了地方?我就睡一晚还不成么,明天一早就走。”
“没事没事,你尽管住着,咱们不扰你休息。”宝秀第一个走了出去。
小岚他们见状也都陆续回了自己房里,只有姜跳跳不走。
“姜公子有话跟我说?”李认问道。
“这是我的房间。”姜跳跳指指他霸占着的床铺。
“哦,”他装模作样地要起来,“那我让你。”
姜跳跳淡然道:“你躺着吧,我去胭扑房里睡就行。”
一听到胭扑的名字,面前这人的眼神瞬间就黯了下来,方才那副强装的嬉笑脸面已荡然无存。
“他还好吗?”
姜跳跳搬了张椅子坐下,道:“胭扑回桃花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