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出了这个老林子,很快就会看到人家,然后就有路可走了,”白莯喘着气,认真的看着脚下以及在他前面行走的人,“当初,就是看着老林子没什么人来,才会觉得,应该能采到不错的药材。”
火钰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看满眼的绿色山林,抬起手,擦了擦额头密密的汗珠,不愧是东灵皇宫后天然的屏障,绝对是易守难攻的地势,深喘两口气,他再次强迫自己跟上步楚梓的步伐,前面的人虽然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却非常体贴的调整着行走的速度,不至于让他拉下的太远。
三人陆陆续续行至天色将暗,才算是到了山脚,眼前已经能看到零星人家屋顶飘出的寥寥炊烟,“终于可以吃到人间烟火了。”白莯的话语中满是兴奋,原本只打算在山中待个两三r.ì,没想到因为救人,又多待了几天,天知道他挑剔的嘴到底有多委屈。
在前方带路的步楚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今晚这里休息。”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农家院舍。
后面跟着的两人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能同意的点了点头。
这家的主人是一对母女,母亲看来不过三十的年龄,小姑娘八九岁,却已经早早跟着母亲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手工活,认真的坐在屋子一角,编着手中的篮子,白莯说他们上山前,也在这里寄宿过一夜,与屋主也算是较为熟悉的,这家没有男人,所以照例,步楚梓放下行李就去帮忙干起了活儿,挑水劈柴,总是一声不吭。
火钰坐在屋里靠内的一个角落,那里地上挖出了一个火坑,里面是正在燃烧的木炭,从屋梁上拉下来一个挂钩,他的脚边还有一个发黑的小碳炉,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上面热着屋主刚刚准备好的茶水,似乎看到他们从山上平安回来,屋主也很是高兴。
屋外用稻C_ào搭出了一个棚子,下面是锅灶,白莯正殷勤的帮屋主准备着饭菜,话匣子又停不下来了。
火钰的眼神忍不住落在了那个一脸认真表情,编着篮子的小姑娘身上,那孩子让他想起了蕊儿,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永夜宫里等着他,想到这,胸口一阵闷痛,他还真是个大骗子,不安的自责让他忍不住一阵咳嗽,一边的小姑娘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然后起身来到他身边,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编起篮子。
这晚,火钰睡的并不踏实,也许是因为还没有离开东灵国都的缘故,这个房间很是简陋,房内就一张靠墙角的小床,他和白莯勉强能睡下,他并不习惯和别人合睡一张床,只能合着衣服蜷缩在靠里面的位置,而步楚梓则睡在了房间里一个角落里用稻C_ào临时铺成的床上,实际上,稻C_ào床上的人也只是靠墙而坐,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保持警觉的睡法而已。
后半夜,忽然淅淅索索响起的稻C_ào声让火钰猛的睁开了双眼,他从床上爬起身,紧张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步楚梓正站起身整理和自己的衣服,看到醒来的他后,似乎并不惊讶。
“我去买辆马车。”步楚梓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这两个人都走的太慢了,如果等他们起床再走到前面的镇子去租车马,估计一天时间又耗光了,他并不算是个有耐心的人,有这个时间,他宁愿多一趟来回,这样反而能将两人尽早带到镇子上准备些旅行用品,如果那个人的身体能坚持,他们今天就能出了都城,就怕白莯那个家伙逛起街来,完全不可知。
第24章 第24章
一辆单匹马拉的马车在通往城镇的路上缓缓前行着,步楚梓坐在马车板上驾着车,车内刚好并排坐下火玉和白莯两人,白莯拉开靠他手边的窗帘,把头探向窗外,并不是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而是为了防止自己因晕车而吐在马车里。
火钰不断轻抚着白莯的背,为他舒缓着不适,这样的j_iao通工具他早已习惯,尽管他之前使用的马车比这个要舒适很多,“你不是个大夫吗?怎么不给自己开付药,治一治这晕车的毛病?”尽管这样的行进速度,比原计划三人一起徒步到城镇的速度快了很多,但他还想更快一点,只是看到白莯现在这个样子,却让他不忍开口。
“这是不治之症。”白莯一脸苍白的回答着,比起马车,他更愿意骑马而行,只是现在他和步楚梓都明白,这个与他们同行的人还经不起马背上的折腾,好歹人家也是资助这次旅行最大的金主,当然一切都要先为金主考虑。
赶着马车的步楚梓充耳不闻,这家伙真的只是个庸医,心里却如是想着。
终于一车人在白莯吐完胃里所有的东西之前到达了一个镇子,步楚梓将马车赶到之前购买的地方,卸下马让它先吃些食物,后面的路程它将是最重要的伙伴,“休息一小会。”步楚梓回头看着已经走下马车的两人,白莯靠在马车边一脸如获重生的感觉,而那个人则将兜帽带了起来,今天是冬r.ì难得的好天气,yá-ng光明媚,但他明白,那个人需要躲避这样的yá-ng光。
他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人声鼎沸的城镇街道了,火钰深呼吸着,空气里都能闻到各种小吃摊贩的香味,终于活过来的白莯带着他行走在可至少并行两辆双骑马车的街道上,道路两旁均是各种商贩摊位,吃穿用具备,路过时,摊位的老板都会热情的吆喝着,往来的人穿着打扮各有不同,想必这里应该是出入国都的必经之路。
白莯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到了带着兜帽的人面前,那张隐藏在帽檐下的脸让他看不清此刻的表情,“老板,先吃点东西吧,”这是他突发奇想的称呼,感觉比一直叫喂舒服很多,被这样的称呼的人只是犹豫片刻,便接过了他手中的包子,看来并不反对,“这里是往西行出城的唯一通道,我们添置些东西就可以准备出城咯。”说着,他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他还可以顺便把身边的C_ào药兑换掉。
忽然出现的巡逻卫兵让火玉警觉起来,不自觉的向街道的内侧靠了靠,直到卫兵渐渐行远,他深深的松了口气,不安的抬起眼看了看天色,如果快一些,他们今天之内应该能出城吧。
他猜得没错,那个人果然是从皇宫中逃出来的吧,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步楚梓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那个人对卫兵的刻意躲避,对时间的不安他都看在眼里,看来这个地方不宜就留。
“老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出来!”来到一家医馆前,白莯立刻转身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说道,然后立刻钻了进去。
火钰抬起头看了看医馆的匾额,又朝里看了看摆设,一家普通的小医馆罢了,估计白莯是来卖药的,一路上总是听到他提起C_ào药的事,而且似乎特别宝贝,他倒是好奇,什么C_ào药能让白莯如此看重。
片刻,白莯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走了出来,他当然会很顺利的换好现钱,一脸得意的走到火钰面前后,还忍不住拿起小荷包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的私房钱。”语气中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开心,关于医术,估计他也就剩下这点本事可以沾上点关系了,其它的,他是真的不感兴趣,所以才会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想自己一辈子被绑在那医馆之中。
忽然,不远处似乎传来嘈杂的声音,火钰转头寻声望去,却只见四散往道路两旁躲避着的行人。
“是战事急报吗?”白莯也奇怪的朝那个方向看去,耳边似乎还隐约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这个时候,能在这条主干道上奔跑的,也只能是官差信使了吧,可是众所周知,东灵国王不是亲征吗?战报要给谁看啊?
战报?火钰的身体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颤抖着,不是!他能深深感到一种并不陌生的感觉,那逐渐靠近的,要自己无法喘息的压迫感,他呼吸急促起来,不稳的身体让他紧紧抓住了面前白莯的胳膊。
“怎么了?不舒服吗?”白莯担心的看着突然不适的人,由于被压低的兜帽,他看不见这个人的脸,但是从抓住自己的那双颤抖的手他就能感觉出不妥,“是胸口又疼了吗?要不赶紧进医馆看看?”
可是,自己的身体跟本无法动弹。火钰懊恼着,从何时起,自己居然会如此惧怕那个男人?马蹄声已经行至视线可见的范围,他的预感没错,那身盔甲他从第一次见时就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逃!他必须逃!他开始不知所措,慌乱的举动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会被发现的!步楚梓快步走上前,将不知所措的人橫抱起身,走进了医馆,这突入其来的举动让白莯愣在了原地。
火钰抬起眼,步楚梓的身后,紫铘的身影快速的从他的眼前掠过,带着马蹄踏击在路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远,他回来了,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我们快点出城,必须马上!”他抬起头,忽然朝步楚梓叫喊出声。
医馆的人因为这突然的叫喊投来奇怪的目光,步楚梓低头望着怀里正仰着头盯着他的人,一双眸子里尽是恐惧,这个人在害怕刚刚那个骑马狂奔而过的男人,从那人的盔甲以及马饰上不难看出,定是东灵的皇族,但东灵皇族男子均单脉相传,那个人必定是从战场赶回来的国王,那么急切的策马狂奔在城内,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是谁?”他压低声音,再次询问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