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寿命太短,在位时间不长,以至于不能开创一个更大更好的江山。
陈朝的前面两位君主陈霸先和陈蒨都是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可惜一个在位三年,一个不到七年,加起来才只有十年,没有办法拯救风雨飘摇的陈朝。
……
韩子高昏睡了六日,第七日方才醒过来,赵大虎过来,告知,新皇登基了。
皇上尚未下葬,但棺木等都已经封好了,过几天要行下葬之礼,一切后事皆由到仲举和安成王陈顼帮着处理的。
他们二人已经来了多次,探望韩将军。
他茫然地看着赵大虎,听到他说棺木封好了时,立刻就想到心爱之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黑暗之中,恨不能拔剑当场自刎!
却又想起他临终泪流满面的要求,一颗心又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
勉强将泪水压下,终于挥手让赵大虎退下。
韩子高茫然四顾,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还是那张熟悉的床,那大殿的墙上还挂着那首诗,但是,没有了那人熟悉的怀抱,没有了他熟悉的体温,没有了他灼灼的目光。也没有了他高兴的叫声:“阿蛮!”
真的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么?
终于,宫里的公公们进来,端上来饭菜,新提升上来的小太监也是一直伺候他俩的,原名叫赵福,王公公叫他小福子。
小福子过来,跪下道:“大将军。大将军您已多日未食。请将军保重身体,吃点东西吧。”
真的饿呢!
韩子高呆呆地,坐下来吃点东西。问:“王公公呢?”
“他随着先皇去了,他曾说自己伺候过好几个皇帝了,但伺候先皇时间最长,他想跟着去接着伺候先皇。结果,真的就去了。”
“哦!”韩子高茫然地听着。小福子的声音好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韩子高吃了两口,就觉得胸口被堵住了,他努力地咽着,不知道自己在吃些什么。
终于勉强吃了半碗饭。再也吃不下。命人撤下饭菜,其实还是早晨,韩子高还是木呆呆地。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小福子托着一个托盘,过来跪下道:“大将军。这是先皇遗诏,留给大将军的。”
上面一件皇袍,韩子高拿过来看,正是那件他最常穿的,那件被韩子高撕烂过无数次又被宫里的巧绣娘们密密麻麻地缝制起来的龙袍。
那些绣娘的针功好的很,那撕裂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绣着一条又一条的龙,根本看不出撕裂处,就好像是一件新的上好的龙袍。
韩子高颤抖地接过这件龙袍,将它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擦,这上面似乎还有那人熟悉的气息呢,淡淡的。
“先皇吩咐过,这件龙袍暂时未洗,其实洗过后,先皇只穿了一次,干净的很。”小福子继续说,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绝美之人,他似乎只是含泪轻轻地嗅着那龙袍。
“皇上来过一次,将玉玺等都拿走了,再也没有来过。”小福子继续嗫嚅。
韩子高有点反应不过来——皇上是谁?
“不过,太后来过几次,还有潘娘娘、江娘娘、孔娘娘都来过几次。”
正说着,门口一声大喝:“安成王到!”
“大将军,见不见?”
韩子高未及搭话,陈顼已走了进来。
却原来韩子高在昏迷的时候,他来过多次,当时他昏迷,自然无人阻挡,现在门口的侍卫们也就未拦着他。
更何况虽然原来韩子高的话几乎和皇帝的话一样,但先皇毕竟去了,而从品衔上说安成王也是一品大将军,兼是王爷,并不比韩子高低。
而韩将军昏迷,新皇登基后接着下旨安成王辅政,新皇未提大将军之名,实在令人诧异。
当然,后宫的太监和侍卫们是不管这么多的。
老的侍卫们一大部分保护大将军,但也有一部分却需要去保护新皇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却发现发生了很多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韩子高还在那沉重的打击中未醒过来时,安成王早就抓紧时间大权在握,该走的关系更是早就面面俱到了。
此时陈顼进来,虽然似乎尚戴孝,但眼睛里掩饰不住那高兴的神色,看到韩子高坐在那儿,更是欣喜:“高弟弟,你终于醒过来了!”
他已经不再需要掩饰他的感情,天下再无人可管他了。
韩子高还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看着他那欣喜的面容,此时他突然觉得——他根本不象子华!子华去了,他在笑呢!他的笑不是伪装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期望我的蒨儿死!
他心地不纯,我的蒨儿绝对不是这等心计深沉、无情无义之人!
他陈顼有今天,是侯景之乱时子华拼了命地保护着他的结果,是子华做了皇帝后对北周的战争打胜的结果,是子华一封又一封信、一个又一个的特使去北周索要的结果。可是他呢,他不仅不感恩,现在还对子华的死如此兴奋。
韩子高没理他。他完全不在意:“高弟弟,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多么地担心你啊!我吃不下,也睡不好……”
“你有事么?”他冷冷地打断他。
“哦?”他一愣,有些委屈,道:“没,没事,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你不用担心我,我好的很。你若无事,就走吧。”
“可是,高弟弟,你躺了这么多天,为兄真的担心坏了。我,我每天都过来,守着你,看着你,每天都守着你好几个时辰呢。”
“哦?是吗?”他还是漠然,有些事,过去了,再强求不来。
我曾经还把你当朋友,可我现在觉得,你连做我的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呢!
“高弟弟,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今天天气很好,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你很多天没出去过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陈顼,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
“高弟弟,可我担心你哪,你还是跟我出去走走好不好?”他不死心,他一向就有这粘人的劲儿。
“陈顼!我说我想一个人!”韩子高瞬间拉下脸来,一双眼睛盯着陈顼,冷若寒冰。
“好好好,高弟弟,你别生气,我改天再来。”他出去了。
陈顼心里万分的恼怒和沮丧:为什么那个人都死了,还占着高弟弟的心?
他自那日陈蒨说要他继位后回家吓得冷汗直流,那之后他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还忙着到处假装给皇兄找名医,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皇上和韩子高,他就一直等,中间他还去看过几次太后,多少知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