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确认真实,许愿动了一下被握住的左手,直到感受到男人从掌心传来的热度和力量才安心下来,视线再次对上韩锁深,一直过了很久。久到许愿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在这里?无奈因为呼吸器而作罢。
似乎看穿了许愿想说的话,韩锁深终于开始自问自答。
“你病危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是平时照顾你的护士打电话给我的。”
话语顿了一下,韩锁深再次对上的许愿的视线。
“医生说你再休养一周就可以出院,出院以后你继续住在我那里。”
末了似乎要排除掉其他一切的可能x_ing,又补了一句。
“不是商量,所以不要拒绝。”
他的眼眸还是美丽的水蓝色,只是此刻显得深深的,黑沉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却又似乎蒙了一层雾,让许愿看不清,那里深藏的是悲伤还是绝望。只是许愿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是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接下来在医院的日子,韩锁深就成了这里的常客。当然病房已经换成了更高级的双人房,而韩锁深几乎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办公场所,病房的桌子上常常堆放着他的办公文件,却从来没有在病房里接过任何工作的电话。
许愿见不到他的时间很少,几乎每次醒来都能看到韩锁深是醒着的,刚开始因为睡着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下意识地没有觉得不对,后来渐渐正常了,有次半夜醒来翻了一下身,却对上了男人担心的视线,再看了一下隔壁依然整齐放置的被褥。
许愿觉得心里仿佛刮起了狂风暴雨,酸涩的滋味几乎要抑制不住涌出眼眶,而表面上却只能保持平静,木讷地回了没事。转过身背对男人,任由眼泪肆意地打s-hi枕头,却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深怕再次对上男人的视线。
这次的治疗剃光了许愿脑袋上的头发,等自己终于可以独自上厕所的时候。许愿对着镜子里那颗光滑的脑袋看了很久,伸手摸了一下,柔软蓬松的感觉不复往昔,只有小毛刺摩擦手掌的触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是接受了,只是不自觉地多次回避了韩锁深的视线。于是第二天,病房里就多了很多不同款式的帽子和假发,看着这些东西许愿显得很开心,只是对上韩锁深的视线又多了一丝羞涩。
终于到了出院那天,韩锁深很早就过醒来,待许愿吃过早餐,帮着许愿穿上大衣,又带上了同款的针织帽。其实许愿早就可以独立做这些事情,可是韩锁深总爱帮他,似乎是从刚开始照顾还在病床上还不能自理时留下来的习惯。从前印象中迷人的绅士,仿佛从许愿醒来的那一刻,就化身成为娴熟的护工,熟练地帮着自己翻身,用毛巾清洁身体,穿上保暖的衣服,甚至是解决生理问题。这样巨大的差异,总让许愿有种身处异境的恍惚,而之后更多是一些复杂的情绪,而这样的情愫往往让自己忍不住热了眼眶。
许愿还处在自己的思绪里发着呆,等男人的右手紧紧捉住了自己的右手,十指紧扣的模样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眼前这张温柔的面容上。
他说,我们回家吧。
第20章 第 20 章
再一次回到之前的公寓,照顾许愿的还是原来的阿姨。韩锁深依旧很忙碌,虽然不像之前一天到晚都呆在医院,可相比之前却也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的。许愿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精神确实比不上之前,经常看着看着电视会不自觉地睡着,因此在客厅他常吊着的几个地方都放了柔软的枕头和保暖的毯子。
除了偶尔有几次跟着韩锁深出去逛超市,其余时间两人一般都呆在家里,常态就是他看着电视,韩锁深就在一旁办公,迷迷糊糊地时候总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温柔地拂过自己的脸,然后在一片温暖中陷入香甜的梦乡。
或者是有人悉心照料,也可能是郁结在心里的东西渐渐散去,许愿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直到家庭医生说他可以随意出门,只是要注意不要太过劳累。
只是韩锁深却突然忙碌了起来,一周好几天都不呆在公寓,许愿心里失落,却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直到两周后的一天,韩锁深要带自己去日本度假一个月,许愿才理解了他的忙碌,还有煞费苦心,心里愉悦的同时却也为自己之前的失落感到一丝羞涩。可心情却突然阔然开朗起来,于是心里的疑问也随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日本?”或许是因为最近跟韩锁深相处的时间多了,许愿之前的一些不自在和小纠结一扫而光,大大的杏眼闪着期待和兴奋的光芒。
韩锁深看到他的小表情在自己面前渐渐多起来,心里不由地又柔软了几分,何况此刻的男孩睁大眼睛的模样就好像求抚摸的小n_ai猫,可爱得不行。
“我看了你的日记本,你说很想去日本看雪。”
许愿没有说话,韩锁深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的,刚好他掉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你”
许愿向前走了一步打断了韩锁深接下来的话,双手环住了韩锁深的腰,脸蛋紧紧贴着男人的左心脏。
韩锁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搂回去了,男孩新长出来的毛发短短的,毛茸茸的,有点扎,韩锁深觉得下巴和脖子被扎得痒痒的,可他却愿意就这样被扎一辈子。
隔着衣物左边心脏却还能感受到由男孩脸上传过来的热度,慢慢却又感觉到了些许s-hi意,只是男孩却一直没有抬起头,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听到男孩软糯的呢喃声,嗡嗡的,带了一丝鼻音。
他说,谢谢你。
韩锁深的怀抱松开了些许,伸出右手抬起许愿原本圆润现在却变得尖削的下巴,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张哭得像小花猫的脸。以往商场和社交场上的决断果敢都消失无踪,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能不停地温柔安慰。
“哭什么呢?小笨蛋,嗯都成小花猫了。”拇指指腹同时揩走点点泪痕,无奈却又带出更多晶莹的泪珠。最后只能用嘴唇一一吻光,舌尖轻柔舔过眼睑,男孩不知因为羞涩还是紧张轻轻颤动了睫毛,长长的羽翼像只欲飞的蝴蝶。
韩锁深盯着男孩白皙的脸蛋和可爱的耳尖都染上了粉红,终于再次搂紧了眼前的人,心里仿佛千帆越过,只留下一片平静,却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