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的身后飘过来湛临风的声音,“冷不冷?”
这不废话,当然冷,他那个二两银子的便宜货就两层,顶不了这越来越凉的夜,他要冷死了,但他还是咬咬牙,坚持道:“不冷。”
湛临风跟他背靠而坐,中间隔着两根竹子,楚郁坚持要这么坐,他现在只要看见湛临风的脸,脑海中就自动倒放那件的支言片影,受不住得羞耻。
楚郁想双手抱一下自己取暖,却只能抱一只手,那只手被迫和湛临风的手别在一处,很是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楚郁忍不住了,“湛临风,你那个璇玑锁的银线不是可以放长些吗?机关在你那里吧,线放长点,我不舒服。”
湛临风的声音掺杂着秋夜的凉意,“冷就坐过来。”
“不冷!”楚郁单手抱腿扒在膝盖上。
此刻铮铮两声利剑出鞘的声音,扣着璇玑锁的手被扯了起来。楚郁正诧异,身后靠着的竹子尽然被沿着他的肩砍断,簌簌两声向后倒去。
楚郁脊背发凉,难道湛临风是想在小竹林杀了他?这剑气再近一寸,可直接削到他的肩了。
“你……你想杀人灭口?!”楚郁也要起身。
湛临风却比他更快一步把他摁了下去,他的左手紧扣着楚郁的右手把他像揽一个小宠物一样揽进了怀里。
“你——你别抱我。”功夫不如人,楚郁百般挣扎也拗不过湛临风,索x_ing把通红的脸埋进了膝盖里,真的是没脸见人,为什么这么弱!
湛临风倒是揽得很高兴,怀里的人越挣扎,他揽得越紧,最后姿势就变成他靠在残竹上把楚郁窝进自己怀里的姿势。
尽管羞耻,楚郁不得不承认,真他娘的暖和,一定是因为湛临风的衣服质量比较好,防风。
湛临风揽着他,楚郁却始终不敢靠在湛临风身上,在湛临风的怀里自己抱好自己。
殊不知,楚郁的动作,湛临风看在眼里确是无比心疼。楚郁幼时行乞,十岁才被师父收入门,就过了八年安生r.ì子,又出去躲他,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现在他在他身边,抱他进怀里,这呆子却依旧这么没有安全感。
夜越来越深,楚郁在膝盖上睡得摇摇欲坠。
湛临风望着怀里熟睡的人儿,这个勉强支撑的姿势越看越不满意。湛临风稍稍一使力,摇摇欲坠的楚郁直接软倒进了他的怀里,嗯~这个姿势不错,满意,抱紧亲一口再睡!
湛临风素来爱干净,尽管是荒郊野外,依旧用素绢巾占着水袋的水沾着细细擦脸,漱口。湛临风醒的早,单手洗漱,颇有些费时,但是另一只手却始终不敢动,生怕弄醒了还在熟睡的楚郁。
洗漱完毕之后,湛临风就开始盯着楚郁看。楚郁睡得很不安定,明明是秀丽无双的脸,却偏偏紧蹙着一双眉,不知是尽管一个人跑了两年江湖,但是脸皮子依旧嫩的仿佛煮熟的j-i蛋,湛临风沾s-hi了绢巾开始小心翼翼给楚郁拭脸,生怕擦烂了那张俏生生的脸,擦完之后又替他抚平了眉心,见他眉心舒展,他才满意地继续端摩。
楚郁浑然不知湛临风的动作,他在梦里还是那个要饭的孩童,找到了亲爹,直觉眉间一阵舒爽,脸上疲惫一扫而光,忙冲过去抱他爹,直往那个温暖的怀抱又蹭了蹭。
湛临风看楚郁主动,心里一阵欢喜,像揽小猫一样又把他往怀里箍了箍,楚郁心里暖烘烘的,直往怀里拱,撒娇软糯地叫了一声“爹~”
这是有多缺父爱,湛临风又开始不由得怜惜他。早知他这般,当初就不应该纵容他两年去闯d_àng什么破江湖,他自小便在江湖漂,受了那么多苦,想到这里怀里的力道自是又紧了紧。
楚郁虽然爱爹,但是这爹抱得也忒紧了点,他干咳两声喘不过气,开始推据,“爹!爹,爹,你松点!你松点!”
推了半天,也没挣脱。这爹怎么越抱越紧,楚郁猛推了一下,睁开眼睛,大喊一声“爹!”
睁完眼就傻眼了,于是猛眨了两下眼睛,他娘的!眼前的这个哪是他爹,他瞬间炸了毛,慌忙从湛临风怀里站起来,站了一半又被湛临风拽了回去继续抱。
“湛临风,你……你你!!魂淡!”楚郁气得肝疼。
“你刚才还叫我爹,怎么现在就骂你爹魂淡,不孝啊。”湛临风脸上笑吟吟一片。
他娘的,楚郁已经无奈了,“魂淡!老子迟早要被你气死!”
进隔壁村的这几座山,楚郁翻过,印象中只需要翻一天,但是这位寒飞公子愣是带着他在山里逛了两天,眼看就要第三天。
楚郁拽着璇玑锁,坠住手,一个人大吵大闹:“湛临风,你他娘的是故意走错路吗?老子翻这座山只用了一天!”
他没好气地指着正确的方向,“明明是走这条路好吗?。”
湛临风拽着他往相反的方向拐,“我觉得是走这条。”
楚郁保持千斤坠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差趟地上了“不行,今天你必须跟我走这条路,我保证晚上就能到。咱俩又不是野猴子,成天在山上瞎逛干啥,老子要下山!要吃r_ou_!要洗澡!”
湛临风扶额,甚是头疼。湛临风是富贵人家的儿子,看惯了红墙绿瓦,金碧辉煌,倒是觉得这清风明月,孤男寡男,每天抱着甚有风情,非常适合培养楚郁对他的感情。但是他看着楚郁一脸的不乐意,只好打消了在山里当野猴子的念头,反正客栈床上也是抱。撇撇嘴道:“好吧,走这条。”
之前被湛临风带偏了很多路,楚郁走得这条路是弯弯绕绕的,他瞧瞧时辰,大概天黑之前可以下山。
湛临风老老实实跟在楚郁后面,比之前拿剑指他的模样实在是纯善温暖多了。
楚郁回头看了看湛临风,心中有些d_àng漾,但是马上又把这股d_àng漾压了下去,生怕泛滥起来。金红的夕yá-ng在湛临风头上打了一层暖暖的光晕,楚郁那种矛盾心情又莫名生了出来,他想去亲近他,又怕亲近他。他小时候就是个要饭的,那种明明不想连累别人,偏偏还要腆着脸去麻烦别人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现在他长大了,虽本是不大,却已经是不愿再去连累别人。他听着湛临风口口声声的负责,就开始唾弃自己当年的无礼。
楚郁加快脚步,与湛临风隔着两臂远,吸了口气,故作淡定:“湛临风。我们谈谈心如何。”
湛临风一听谈心,特别高兴,两步跨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肩,微微弯腰,对着楚郁故作淡定的脸,笑吟吟道:“说吧。”
雾C_ào,楚郁被眼前的脸吓得不轻,开始结巴,“那件事……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湛临风大笑两声,“那自然是永生难忘。”
老天爷,他就不应该那样问,楚郁暗自羞耻,脸上扑扑飞上两坨红晕。“没……没忘就好。这样的的话。”楚郁又喘了两口气,“那啥,你不用对我负责,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娶我。不要强迫自己。”
“我没有强迫自己。”湛临风直视着楚郁尴尬的眼神,认真道。
“可是……成亲这件事需要两情相悦。”楚郁抬着眼,不看湛临风。
湛临风顺着他的,毫不犹豫,“我悦你。”
楚郁腾一下心乱了,赶紧自我心理暗示,淡定淡定。随后,抬了眼,对着那双乌黑深沉的眼眸道:“我不悦你!”
那双乌黑深沉的眼眸一怔,划过一丝疼痛,随后又眉眼弯弯笑起来,“以后你就悦我了。”
楚郁被他的坚韧不拔打败了,“师兄。”
“嗯?”
楚郁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我是真心同你讲,咱俩也算是无冤无仇了,我为啥要害你家断子绝孙。”
湛临风嗤一声笑了出来,“谁说我家要断子绝孙。”
楚郁皱皱眉,一副小媳妇样儿,“那难不成你娶了我还想纳妾。”
湛临风盯着楚郁这个表情,真的是喜欢的紧,笑道:“谁说我要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