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先太子薨了,夫人不准奴婢再提那夜的事,可等到后来陛下登基为先太子正名,夫人却一直没等来那夜贵人身边的人,夫人很生气,时常迁怒小少爷,如果小少爷真是那贵人的孩子,夫人就可以凭此立下功劳,夫人自知小少爷是自己生下的孩子,不敢去赌那前程冒被砍脑袋的事,夫人本身嫁给贺家三爷就是不情愿的,是为了叶家才不得已,所以夫人对小少爷一直喜欢不起来。”
““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半句谎话,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万婆子生怕曲管事不相信如此荒唐之事,发了一番毒誓。
说实话,曲管事也听得乍舌不已,叶氏对贺云章的感情淡漠得很,外人看不出这是对母子,当知道旧年的这桩事时,曲管事就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叶氏迫不得已将自己的亲生孩子调包送了出去,因为没能活下来,所以才对留下来的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漠不关心,亲生的孩子因为保全身边的这个死了。
可真相竟是如此荒唐,不是因为贺云章害死了她的亲生孩子,而是因为活下来的是亲生孩子,让她没办法实现她的青云路,所以才看了生厌,也许看到贺云章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他不是先太子的血脉,否则一个抚育皇孙有功的头衔,也能够让她摆脱目前的寡居生活,成为京城贵妇羡慕的对象
“那成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跟你主子联系上的?成王府的人又如何敢认定你们贺少爷是当初先太子的血脉的?”曲管事追问道。
万婆子回道:“是姑太太是中间穿的针引的线,姑太太曾经带回来一个人,老奴跟那人碰了一面,觉得有些面善,等走后听到夫人的嘀咕声,才想起那人是谁,那人正是当初那贵人身边保护她的人之一,那人应该是对当初夫人的话信以为真,以为少爷真的是当初贵人生下的孩子,这件事约莫发生在半年前。”
不仅曲管事觉得这事荒唐之极,在后面听得极为仔细的贺云章同样觉得可笑得很,他曾经还纠结母亲为何对他总是不满意,所以拼命地上进以博得母亲的喜欢,后来发现再努力也没有用,无法改变母亲看他的眼神,这才会改变努力的方向。
贺云章从后面绕了出来,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让万婆子从低下偷偷瞧过去,这一瞧差点吓掉半条命,这从后面走出来的人竟是自家少爷,她是被少爷派人抓过来的?刚刚她的j_iao待都被少爷听见了?
万婆子只觉得三魂去了六魄,连忙爬过去抓住少爷的靴子:“少爷饶命,都是夫人逼我的不是老奴的自作主张,老奴过去对少爷不敬,是老奴该死,求少爷饶老奴一家老小的x_ing命老奴下辈子给少爷当牛做马报答少……
少爷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将她弄到这儿来,这婆子方觉这些年小看了少爷,过去以为少爷是个好拿捏的,受了夫人的影响对少爷也很看不上眼,现在才知道,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最狠。
“对了,老奴还知道一件事,”万婆子拼命想让少爷高抬贵手饶过她一家老小,又j_iao待了件事,“成王府来信是让夫人同意少爷跟简家公子的亲事,不过夫人非常不喜欢那位简家公子,自作主张地让少爷先娶表小姐,再让那简家公子进门作小,等进门后要好好教他规矩。”
曲管事在旁边听得“嗤”了一声,这叶氏真会自作聪明,对成王的命令也敢yá-ng奉y-in违,也不怕成王要了她的命,当然也可能是她觉得现在有“底气”了,抚育“皇孙”有功,所以就算yá-ng奉y-in违也算不得什么事,只要将成王指名的人娶进府里就是了。
贺云章被曲管事一声嗤笑笑得头皮发麻,这件事他本没有告诉曲管事,不过曲管事应该也查得出来,可当着曲管事的面被点出来,还是老大不自在。
“无知者无畏,世上总缺不了这样的人,时常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曲管事亳不客气地说。
贺云章苦笑,先解决眼面前的人吧,他冷眼看着万婆子说:“我目前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还是先回到母亲身边,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照常侍候她老人家,至于旁的事,不是你该c-h-ā手过问的,你的家人也自己看好了,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少爷,老奴多谢少爷饶命,老奴一定侍候好夫人,一定会看好我那不成气的儿子。”万婆子哪有不敢答应的,只要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就可以了,万万再不敢生出对少爷不敬的丁点心思。
哪怕成王势大,可只要少爷想,随时可以取了他们一家老小的x_ing命。
“让她画了押后就送她走吧。”贺云章最后对曲管事说。
曲管事点点头,拍手叫了人进来领万婆子画押去。
万婆子走后,贺云章才硬着头皮说:“曲管事,那些都是母亲自己的自作主张,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生出那样的念头,何况阳哥儿本就该翱翔于九天之上,那样的阳哥儿也才是最为耀眼令人神往的。”
曲管事当然知道这事怪不得贺云章这小子,只不过刚刚有些迁怒罢了,这时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还是先把自己身上的麻烦解决了吧,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母亲,你多保重,有事让贺六来找我。”
不管怎么说,公子j_iao待了他们保护好贺少爷的,所以有什么情况,他还是会出手,再说这小子除了武力值弱了点,其他方方面面在同龄人中还算不错的了,不能事事拿公子来当标准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唉,他们这些手下也真是为公子Cào心个没完啊,就是不想公子赴了云清大将军的后尘辈子孤家寡人一个。
贺云章点点头:“多谢曲管事,云章明白事情轻重。”他的身世肯定要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目前的情况是,哪怕他真的是贺家血脉,也会被有心人士一口咬死是太子皇孙的,因为这才能将他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成全某些人的y-in谋与野心。
贺云章带着贺六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暗,门房见他从马上下来,急急跑过来告诉他,大伯在书房里急着要见他,贺云章将马j_iao给贺六,先去见大伯,如此着急,只怕有急事。
同时他怀里揣了份万婆子的供词,也需要给大伯过目,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贺府都牵扯在里面,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连累全府人的x_ing命,贺云章心情异常沉重。
“云章回来了?云章回来了就好,让你父亲跟云章俩关起门来谈一谈吧。”大夫人听人来报章少爷回来了,稍微松了口气,她不清楚姓叶的女人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但对侄子却有信心,如果叶氏提出无理要求,侄子肯定不会站在她那一边。
“母亲不用担心了,稍后我去看看堂弟。”贺云景守在母亲身边。
“你也下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另一边,贺云章匆匆赶到书房外面,就被得到传报的贺锡禹叫了进去。
贺云章一进书房,就看到大伯目光颇为纠结地看过来,似想要将贺云章看穿,又带着难以决断的沮丧,跟以往向来胸有成竹的大伯完全不同,贺云章心里咯噔一声,不好,大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大伯,母亲来找过你了?”
“你知道?”贺锡禹在贺云章话音一落便错愕地问岀了口。
“大伯,侄儿正为此事而来,大伯先请看一份东西,然后再作决定。”贺云章没有耽搁,直截了当地拿出万婆子的供词递到大伯面前,先看了这东西再说,他以为大伯只是听了他母亲的片面之辞。
贺锡禹快速地阅看起来,越看越心惊,同时又隐隐松了口气,但又夹带了些许怒意,将手里的几张纸都翻得哗啦作响,这一天下来,他几乎是度r.ì如年,快要愁得头发都掉光了。
起初他是真信了叶氏的话,以为云章不是三弟的亲骨r_ou_,而是先太子留下的皇孙,对叶氏逼着贺家站成王的队气恼不已,但也没有全信了叶氏之言,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云章的身世没想到云章先他一步去查证了。
贺锡禹欣慰之时又不免多想,云章的身世究竟如何,这万婆子是叶氏身边的心腹,她的话又能不能全信。
但相比于云章是皇孙这件事,他宁可云章还是三弟的骨r_ou_,贺家的子孙,不管真相如何也许云章也是这样认定的。
第167章 跑路
书房里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贺锡禹用力按按侄子的肩:“伯父信你,你是我亲侄儿其实我不该怀疑你,你身上带着我贺家人的特征,伯父也是糊涂了,被你母……
他一个做大伯子的本不该说弟妹的是非,过去一直觉得贺家对不起叶氏,虽然是叶家自己愿意将女儿嫁进来,贺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当贺云章出生后,贺家也不反对叶氏再嫁,是叶氏自己愿意守着,为此贺锡禹觉得贺家愧对叶氏的同时又愿意在其他方面补偿叶氏,让她安安心心待在贺家教养侄儿。
在这之前他从不会去怀疑叶氏什么,即使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看在她为叶家牺牲的份上,贺锡禹对许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哪里想到叶氏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安分守己,而是个有野心但又没有匹配手段的女人,如果没有防备的话,很可能整个贺家都要被她连累了。
最该死的是她让自己和侄子之间起了些许裂痕,贺锡禹懊恼自己太过小看后院里女人的手段,这才会被打得一个猝不及防。
贺云章露出苦笑:“我这做儿子的原本没想要防备母亲,只是总觉得母亲行事有些异常这才让贺六稍微留心了一下,被我发觉母亲与府外有联系,而且姑母还c-h-ā了手进来。这件事我没通过府里的人去查,而是拜托了阳哥儿留下的人手,望大伯莫怪侄儿自作主张。”
贺锡禹感慨万分:“不怪你,你做得对,这事是应该谨慎一点,如果事先你来告诉你怀疑你母亲,或许大伯只会呵斥你一顿,还会骂你不孝。你没回来之前,大伯想了许多,这成王不是好相与的,这件事只怕已经由不得我们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