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齐木白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他面不改色地拉开咖啡果冻的杯盖,一勺一勺慎重地舀进嘴里,齐木白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解决完一杯咖啡果冻,开始继续解决第二杯,齐木白的眼珠子开始往他这边转。终于,在咖啡果冻的香气袅绕着旋转到躺尸之人的鼻端时……齐木白一咕噜爬起,又由于下床的时候脚踝被被子挂了一下,便成了狼狈地噗通一声跌下床,他忍耐住身上泛起的疼痛,挣扎着向表弟伸出手——
“我……好饿……啊……”
就算是平常不看在眼里的咖啡果冻,在这一刻都成了勾起他求生欲望的珍宝。然而,还没多看几眼,咖啡果冻消失了,表弟拍拍手,冷漠的视线望了下来。
“自己不吃饭。”
食物的香气消失之后,还能坚强地抬手的齐木白脑袋顿时耷拉下来,趴在地板中央挺尸。齐木楠雄叉手站着,向下的余光瞧见他又不动了,沉默地跟这奄奄一息的家伙僵持了一阵,摇摇头。
在他打算用这房间里的什么东西等价替换点熟食过来之前,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齐木白嘴里飘了出来:“算啦……我其实也吃不下饭。”
齐木楠雄:“废话,根本没人打算给你吃的。”
“好,好,好,就算有肯定也不是你对吧。”还趴着没动的人哼唧了几声,齐木楠雄打量着,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了些精神,总不是之前那种离断气不远的模样了。
想通了?
似乎又不像。
他从来不会主动问一些你怎么了这类的废话,重新坐了回去,先前消失的咖啡果冻也出现在手中,继续面色平静地吃,就像只是单纯地坐在这里,齐木白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听到——实际上齐木楠雄肯定是听到了的。
“现在想想,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得了。”
齐木白说。
“会死也是我自作自受,爸妈和弟弟都叫我别多管闲事了,可是远远望见那么像新一的人,就不管不顾地跑去挡枪子,结果那人根本不是我弟……”
妈的,认错人了。
好气哦,要是早知道天底下还有那么想象的两个人,他肯定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后面这些话他没说出来,觉得楠雄表弟听得到,就只在心里想,末了,还忧伤地问:“楠雄,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不知道。”
齐木白扯了扯嘴角,没能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他还以为表弟说不知道是不为了让他难看,根本没想过其实超能力者早已经莫名其妙地听不见自己的心声了。
不过,就算听不到心里的想法,齐木楠雄也能猜得出大概。在齐木白忧郁的时候,吃完果冻的表弟总算有了回应。
其实是很不客气的质问。
“那你在消沉什么,觉得救错了人,后悔自己白死了?”
……不对。
他没那么后悔,反正都是救谁都是救,也算死得其所了。
如果齐木白只是一个普通人,得知上辈子倒霉的死因后,或许更应该错愕一下,然后就要跟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那样,随后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洗脑自己已经不是工藤白了,一切与他无关。
真正让齐木白不安的,却是此时自己所拥有的矛盾的心态。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就应该装死,转世成齐木白之前的经历再也与自己无关,每一世他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意外突然出现,挨个打破了他曾经的认知,就像是死活挣不断的网,非要把他往试图躲避的“回忆”里拉。
齐木白顺带想起了作为工藤白的自己。
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哦不,任谁来看,都不会相信齐木白和工藤白的壳子里是同一个灵魂。
“哼,就算是转世以前,肯定还是个笨蛋。”
齐木楠雄对工藤白这个名字似乎有点不满。
可齐木白却道:“没有啊,真要说的话,工藤白的那一世,肯定是我活得最完美的一世了。”
不带感情/色彩来说,那是最初的起点。
而起点与还不到终点的现在相比,可谓是天差地远,就像楠雄表弟看着现在这个废柴的他无法想象最早的工藤白是什么模样,就连齐木白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
“——啥?真的有跟小白长得那么像的人嘛?”
闺蜜聚会,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坐在学校附近的甜点店里,跟往常一样聊着天。
在毛利兰家寄住的江户川柯南小朋友是附带的,小学生的身体里是高中生的魂,因此他对女人们之间的交谈没多大兴趣。可是,正望着玻璃窗发呆,江户川柯南忽然从园子的大嗓门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小……白?
能被园子叫做小白的就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