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却纷纷冲进了脑海,一幕幕或欢喜或悲伤的画面辗转,都是那些灵魂身前最无法忘怀、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回收轻叹,神魔,多么高高在上的称呼,权利、地位、名誉的象征,而它的归处,也不过是漫长寿命的尽头一抹执念,千百万年后,到底还剩下什么,也只有身在这灵魂之渊时才说得清、道的明。
第162章 第七十夜 归来
看着众人渐行渐远直至离去的背影,荒芜的狂野中一声轻叹,微不可闻,随风飘逝。
天命注定,尤其是他们可以猜得透分得清的,即便是所谓的天命也无法得到答案,只要身在局中,便是魔障重重,罪业深重,他没有说的是,这是三个人的局,三个人三生三世的纠缠。
说不清开始,看不到结局,因为一切还存在太多的变数,有太多的未知和未定,所以他缄默,因为看不清,所以身在局中,说什么错什么,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湍急的流水,怪石嶙峋,飞流直下的瀑布,波澜不惊的死寂深潭,视野豁然开朗,不再天地一色的昏暗,而习惯了那茫然一色不是黄就是白的荒芜,如此色彩缤纷的视觉冲击未免太过刺激,众人不禁都眯起了双眼。
“熳月!!”还不待众人冲方才混乱的混沌中回神,一向冷静自持内敛稳重的大天使克罗突然几近惊恐的呼喊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飞虹潭中央一块凸起的深紫色石块上。
哪里还有临走之时的从容稳健,熳月早已体力不支的跌倒在石块上,面色苍白如纸看着几乎透明,而手腕上那深刻艰苦的伤口一如那在虚灵幻境的灵魂之渊一般,奔流不息,染红了大片紫色的石块,说不出的震撼,顺着圆润的棱角源源不断的没入潭水。
定睛一看,克罗一步跨上中央的石块,一把将血泊中的人皇拦在了怀里,神色焦急,苍白的面色不知是因为疲劳还是紧张。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那片深不见底死一般的深潭中,漂浮在潭面上只露出一个头,可明明是潭水,却没有水的质感,虽然冰凉滑腻,却不会沾s-hi衣裳,上了岸,衣服更是滴水不沾的干爽。
“熳月……”轻呼着人皇的名讳,此刻的熳月已经意识朦胧混沌不清了。
“殿下,还是将主人j_iao给我吧。”一直作为护法守候在侧的赫焾一脸平静道。
熔夜凝神,大哥脸上的担忧和惊慌他不会看错,再想着方才情急时分大哥呼唤出口的是直呼姓名的熳月而不是礼貌却带着距离感的殿下,心下明了了几分。
困难的睁开双眼,即便竭尽全力也无法对上的焦距,墨色的凝眸中迷蒙一片,熳月疲惫的抬眼扫过众人,视线在祈的身上一顿,幽幽道:“既然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各位也请回吧,想必神魔大陆上有更多的事等着你们处理,半月居便不留各位了。”
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奔腾,可熳月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不屑一顾,仿佛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阵法就在你们来的地方,赎我失礼,就不送了,”眼也不抬的吩咐着,“尤恬,替我送客。”
话毕,便头也不回的在赫焾的搀扶下离开。
尤恬奉命,恭敬的一揖:“诸位,请吧。”
三个法阵,各自通向神域、魔域和j.īng_灵域,虽然终于能相守却不得不短暂的分离,凌煦是千万个不愿意,可是他也明白,三足鼎立,一方失守对于全盘来说都是致命的,此刻,守住自己便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看着凌煦紧绷着一张脸,从方才起就一直没有松开的拳头,熔夜轻笑着,附上那紧握的青筋直突的手掌,“我说过的,等一切过去之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再理会这俗世,支一间茅屋,种一些C_ào木,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r.ì子,你承诺我要一起的。”
炙热的气息浓郁且温馨,笼罩着,包裹着,细碎的吻蜻蜓点水的落下,没有一丝情yu,只是不舍,只是留恋,只是情到浓时的极尽缠绵缱绻。
唇齿相j_iao,感受着下一刻便要离开自己视野的温暖和气息,灵舌相抵,温柔的舔舐,熔夜放松了身体,却没有闭眼,一丝涟漪自碧色的眼底滑过,没有抵抗,反倒是全身心的顺从配合,毫不保留的回应,感受着唇瓣上细细碎碎的描摹。
气息j_iao融,仿佛如此才能传达彼此难以言说的不舍和爱恋,唇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让人看不真切,转瞬即逝。
“等我。”这一次,他不要错过,更不能错过了。
再次用力回握了一下,十指j_iao握,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深埋、压抑的思绪。不再迟疑的转身,君临四方的威慑,白渊和炎煞紧随其后的进入法阵。
包围着的温度倏地消失,渐渐冰冷,静静看着法阵中的身影从清晰到模糊,以及最后的消失,燎风早已没有丝毫停留的进了法阵,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众人打一声招呼。
临走时,克罗却没有跟上,只是简单的j_iao代了句“我会尽快赶上”,熔夜和银月也没有多问。
再次回到这片故土,熔夜只觉得恍若隔世,曾经为了那一点点的土地、那自持的尊严和骄傲,神魔大陆战火连天,而其中最惨的莫过于第一重天。
满目之内无寸C_ào,什么都是焦黑一片的,甚至时不时的还能看到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同族尸首,血r_ou_横飞,那是红与黑的世界,红的是鲜血,黑的是废墟,死气沉沉的只一眼便压抑难安。
而此刻,百C_ào丛生花团锦簇,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世外桃源,只是人迹罕至了些,无人打理了些,前尘旧梦,物是人非,一如此刻的自己和银月,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那时的自己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心心念念的唯一事情便是如何在杀戮战争中挣得自己和六哥在族中的一席之地,为求安生立命,自己甚至无暇顾及自己的这份安稳地位是不是建立在千千万万的鲜血和悲欢离合上,无论那逝去的是不是同族,他们都没有权利凭借一己私欲对一个完全独立的生命生杀予夺。
他凌煦是如此,他熔夜也是如此,这么想来他们也倒真是天作之合,相似的紧,怪不得上天让这样两个人紧紧的绑在一起,或许就为了此刻,嘲讽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们到头来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无奈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