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夜不禁好笑,想着凌煦或许是因为自己决定先同燎风摊牌而将他支开而生气,唇角便无法自已的扬起弧度,干涸依旧的心田仿佛瞬间被什么填满一般,柔软的,温和的,甜蜜的,留恋的,不许言语的沟通,不过是视线的j_iao汇,便足以令人安静恬静。
不知自不觉间,原来他对自己的影响竟是如此巨大,仿佛呼吸般,曾经为他一个眼神心痛,不愿探究,因为不相信他爱着的是自己,以为那不过是尝暂缺主角所以需要替补的游戏,却从未想过,亦不敢想,那个主角,一直便是自己。
虚席以待的,是他凌煦,等待许久的,是他凌煦,而自己,不过是一味的逃避,怨天尤人,虽然不甘,虽然不愿,却自始至终连最后让他解释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正如六哥所说,是自己无法信任,是自己无法以来,是自己……推开了他……这个自己用尽生命灵魂深爱着的男人……
温热的气息靠近,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米香,飘渺的思绪回归,熔夜这才发现凌煦已经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舀了勺热粥递到自己唇边。
要是换做从前,熔夜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百般受人照顾,这是软弱无能的表现,尤其是给予如此施舍的还是一个自己爱却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男人,而此刻,却凭添了几分温情和感动。
就着凌煦送上来的勺张嘴吃下了一口热粥,唇齿溢香,却不及心中的满足,眉眼微弯,碧波盈盈,原来纠缠了这么久,也不过就是为了此刻的平静安宁,而凌煦却不知为何,低垂着眼眸始终没有看熔夜一眼。
“凌煦。”一碗热粥很快见底,一把握住凌煦起身放碗的手腕,熔夜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安,犹豫着,迟疑着,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般,“那天六哥来,跟我说了很多,他的怨,他的恨,他的不甘,以及——曾经我以为却被告知不尽然的种种。”
闻言,始终低垂着眼眸的凌煦猛的抬眼,身形无法自已的一僵,五味陈杂的神色充斥在眸中,心痛,焦虑,却不得不极力压抑一般,让人不忍直视,让人想要为他拂去。
“六哥说,倘若你们的爱情真的如此无坚不摧矢志不渝,能跨越种族间的血海深仇,能不介意敌对多年彼此屠戮的立场,又怎会落得今天的这个地步呢……”眸光闪烁,神思飘渺,仿佛又瞬间回到了那个对峙焦灼的瞬间,“我当时想了很多,却想不到答案,六哥说,是我的不信任让一切走到如今这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不想在追求曾经,没有意义,更没有必要,你有你的立场和坚持,我有我的原则和底线,我只想问你一句,”说着,将手中紧扣着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左胸处,心房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和肌r_ou_,胸腔中的搏动能够在掌下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剑,你后悔么?”
终于问出了口,他是神,却也有情,不那么介意,却终究无法尽数放下,更何况是当初生生将两人斩断的一剑,因为这一剑,他不再抱有奢望,因为这一剑,他将自己紧紧的禁锢封闭,因为这一剑,他不相信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这一剑,他将彼此永远化为陌路……
“不后悔!”凌煦答的坚定,却让熔夜瞬间手脚冰冷如坠冰窖,仿佛连血液都凝固僵硬,两耳嗡鸣一片,什么东西在眼前炸开,晃眼的只剩下一片白。
说过要相信,所以这一句,他也信,只是竟没想到,终究是自己痴心妄想,怎么可能因为凌煦或许不爱六哥,就有可能爱上自己呢……
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掌一颤,瞬间冰凉一片,方才还温润柔和的碧眸一片茫然,所有的光芒仿佛被瞬加抽离一般,迅速黯淡了下来,唇角的弧度还没有收敛,只是刚才还是那样温暖柔和,让人如沐ch.un风,而此刻却是如此的自嘲苦涩。
知道熔夜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回答而误会了,凌煦急忙双手钳制住熔夜的双臂,轻轻摇晃着熔夜的身体,极力唤回他的神识,即便是要被判死刑,也请等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在做定夺。
“刺客悄无声息的进入,万魔殿情报的不断走漏,以及留言明明源起于神域却同时在魔域迅速流传,而且还是在我的打压下,这证明魔族中有叛徒,有他们的内应,我知道一战在所难免。”
“但这个叛徒却让我如芒在背恨得牙痒,所以我故意设了这个局,让神族和j.īng_灵族的联军知道我军的j.īng_准位置,为的就是让他们来袭,趁此一举歼灭那个叛徒,所以那天在j_iao战中,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对我的身后设防,为的就是请君入瓮,而且幽冥近侍也早已待命在侧只等着一举歼灭,所以那一剑,我势在必得绝没有转换的余地。”
然而,话说到此处,哪怕是铿锵有力的凌煦也免不了一丝哽咽:“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先来的,竟然是你……”
第143章 第四十八夜 倒数的时间·互通的心意8.0
回想着当初布置的种种,简直可以说的上是天衣无缝的一举歼灭,甚至只要他愿意,生擒住几个大天使都不是问题,可是千算万算却算不过天意弄人,没等到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却将自己的爱人斩于剑下……
“比起你的收剑,我更愿意你干脆也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刺下来算来……”至少我可以不那么心痛,至少我可以不那么自责,至少我可以陪你一起忘记过去种种,一起轮回,一起重生,只有彼此,再无这世俗纷争的战火、立场、原则、种族。
凌煦苦笑,决定将这已经埋葬了四千年的话继续尘封。
熔夜一愣,这让他多年痛不欲生的心结终于解开,竟是如此的简单,若是换做自己,放在当时那个时候也定会选择这样一个一举多得的方法,只是,绝好的谋算,天赐的时机,却被这一出意外所扰。
“那你……爱我么?”多么狡猾的问法,多么直率的遣词,不是我爱你,而是一句反问。
因为自己惧怕,因为依旧固守着早已斑驳不堪的心墙壁垒,所以便想从别人口中听到确认,万无一失后才肯坦率,因为就算被拒绝,至少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我还有回头的余地,至少还保留了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