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地看着她泪流满面,激动地向我说:
「好久不见,殿下……我是草日村的人,能在这时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地双眼一亮。原来是草日村的人!怪不得那么面熟……
「啊,你就是在我们进村没多久时,送我们装备的那位小姐?」姓段的笑着看着她。
「是的。」少女羞怯地向姓段的点点头。
「那其他人也都是草日村的?」我看向其他女人。
马上的女人们纷纷垂泪点头,顿时令我内心一绞,但更强烈的是庆幸的感觉。太好了,还好有救到她们。
「还好遇到了殿下,不然我们都要被红国人给掳走了……」一个女人掏出手帕擦着泪,其他女人也被传染了情绪,都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没事了。」姓段的安慰她们,「现在我们王子在,谁都伤不了你们。」
我垂下眼来,焦虑感如蚂蚁一般啃蚀着我的脑袋。
没错,现在我在,能够带人保护她们。但若我不在呢?她们的安全又该由谁来保护?
除了还有其他任务要解之外,我还有现实生活要顾,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草日村啊。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看着她们像是找到靠山一般的依赖眼神,终究是不忍说些什么。
于是我只好隐藏心中的麻乱,又向她们询问:
「其他村民都还好吗?」
少女以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用带有鼻音的声音回答:「日子跟以前一样,虽然穷,不过还能过……」
「但今天……突然这群红国人闯进我们村庄,硬将我们这些年轻女人给掳走……这是不是要抓我们去做什么实验呢……」
少女害怕地说,也让其他女人开始瑟瑟颤抖,回忆起了当时红国士兵指使村长绑架女人给红国做实验的事情。
「那些红国人说的『外挂』,是不是什么实验药物呢……」另一个女人恐惧地抱紧了手臂。
身为nρC的她们自然不知道外挂是什么,理解成一种药物也无可厚非。我不敢向她们说出外挂并不是出于她们世界中的恶意,而是缘于玩家们过度膨胀的欲望。若说了,也只是向她们施加无法抵抗的绝望而已。
所以我只是暂时压下沉重的心情,向她们温声说道:
「总之先让我们先送你们回草日村吧。」
「感谢三王子殿下。」女人们感激涕零地答。
这场风波总算暂时平息了。
我们去跟凯会合,将其中一匹黑马拴上马车,取代原来的红马,总算得以让马车继续前进。
马车车厢让给了历经劫难的女人们坐,而我们则骑着恶徒们所留下的黑马,尾随在马车后头浩浩荡荡地往草日村前行。
幻说载姓段的让它腰酸背痛,所以坚持要我抱着它让它休息,因此我跟姓段的就共乘一匹马,姓段的坐在我身后操控着缰绳,而我则抱着幻坐在前面。
我坐在马背上,摸着在我怀中假寐的幻的背,在心中如此感叹:
这次前往草日村的路途真是一波三折,先是被假马车夫使计停留在华木村,引发了之后的一连串事件,而在结束后又遇上了外挂所造成的掳掠意外……希望等一下不要又发生什么事才好。
「阿秘。」姓段的突然向我传来密语。明明靠我这么近却要用密语,似乎是有什么不想让幻知道的事要说。
我咬了咬下唇。其实我也猜得到他想跟我说什么。
「你根本没有打算离开这游戏吧?」他的嗓音沉沉地回响在我耳边,「说什么等那个千里寻女任务解完后就跟我走,只是在敷衍我而已吧?」
我吞了吞口水。果然,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没错。」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下了头来,抿了抿唇后,又小声补上了一句:「抱歉。」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可是……
我看向怀中的舒服地打着瞌睡的幻,不禁将它抱得更紧。幻动了动耳朵,睁开了金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纠结的表情,担心地喵了一声,用前爪扒了扒我的胸膛。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幻在宠物频道担忧地问,「要不要叫他们停下来让你休息一下?」
我忽然觉得心里发酸。
这个有我所重视的人事物在的世界,要我该如何割舍?
「如果我把你的游戏头盔丢掉,你会很生气吧?」他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明知故问。
幻不满地瞪向他。
「这家伙欺负你?」幻朝姓段的咧开牙齿,听不见我跟姓段的密语的他只能如此猜测。
我摸摸幻的头,在宠频回覆:「没事。」
「会生气到跟我分手吗?」他不理会对他龇牙裂嘴的幻,继续试探着我的底线。
我咬紧牙关,连想像都不敢去想像那样的画面。
为什么要逼我在你跟游戏之中二选一?这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我不知道……」我虚弱地摇着头,「别这样做,拜托你。」
「原来我最大的敌人不是黑桃,而是这个游戏。」
在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后,他以平静的语调做出了令我无法言语的结论。
「阿秘,你已经游戏中毒了。」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一种病,也有专门治疗这方面的心理医生在,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
「我没有生病!」我抱紧幻,愤然回头瞪向他,却在看见他同样愤怒的表情时愣住了,瞬间找不出理由反驳他,只能痛苦地发出不成句的无意义词语:「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游戏只是一种娱乐,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如果你觉得没有这游戏不行的话,那就跟染上毒瘾的人一样!」他痛心疾首地向我喝斥,「你以为这游戏会永远存在吗?就算永远存在,暑假过后你又有空一直玩这游戏吗?出社会之后呢?」
「我……」我被这串问题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乏力地回望着他,良久后才弱弱地挤出一句:「睡眠时间可以进行游戏啊……」
「虽然睡眠时间可以进行游戏,但扣掉一天八小时的睡眠时间,还有十六小时的现实人生要过。」他语气稍缓,眼神却锐利如鹰,「而你在过现实人生的时间里,游戏世界仍然以快于现实八倍的时间在运转,而你无法去影响在这段时间内游戏的变化,包括你所重视的nρC的生命安危。」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最烦恼也最害怕的事,令我走投无路。
「阿秘,你敢保证你不会因为想保护nρC之类的理由而耽误现实的人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