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找不到借口跟在他身边, 只好呆在B县。
一来是听话, 二来是陪爷爷。
阮同一活到七十多岁,早就看透了这些小年轻们的心口不一,毕竟他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为了喜欢的人坐立难安。路屿森来这几天,是小孙子最开心最活泼的几天,连说话都没那么结巴了, 他都看在眼里呢。
其实大年初二那天发生了一个阮眠不知道的小c-h-ā曲,阮眠外婆家那边来人了,说是外婆过世后舅舅家的人很想念他们兄弟俩,想让他们去探望。
当时阮眠不在场,路屿森在。
他说了一番话,将对方说得面红耳赤,黯然离去。
他当时说:“失去至亲的不只是那位老人家,也有阮ch.un和阮眠,更有阮爷爷。那时候忙着打骂四岁的阮眠将责任和y-in影都推给他,害他差点失语不说,十几年来不闻不问,现在是出于什么心态要求探望呢?”
等那人走后,路屿森才稍微冷静下来:“爷爷,不好意思,我逾越了。”
阮同一很乐意现在有人替他出这一口气,心里那人而带来的郁结少了大半:“逾越什么,他们来了好几次想借钱又找不到阮ch.un,就从这种事下手,我只会比你说得更难听。”
事后路屿森询问阮眠,说当时给了对方下马威而已,并不是替他做决定,如果他想去看的话,他会陪着他一起去。
阮眠脸色苍白,想起外婆狰狞的脸孔和狠狠的责骂,想起父母临死前的惨状,即使外婆早已过世,竟然也一时间无法喘息。
还是路屿森抱着他哄了很久。
于是阮同一故意吹胡子瞪眼地说:“你已经不小啦,路屿森最近事情又多,难道还要让他请你才去吗?你是他的助理,应该自己找事情做,走吧,走吧!你不在家我还清静一点。”
阮眠哦了一声,焉头巴脑地上楼去。
他给路屿森打电话想说自己要回A市去了。可是路屿森听起来很忙,没等他说到重点就匆匆拐了电话。阮眠觉得爷爷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确实,他作为路屿森的助理应该主动地去找事情做,而不是还躲在家休假。
于是阮眠当天下午就坐车自己去了A市。
去A市的路上他想,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现在自己的心态和去年乘上这趟车时的心态却完全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对前程的迷茫、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安于现状随波逐流的心态早就已经改变。他现在有明确的目标、有想要追求的人,有想要做的事。
尤其是他喜欢上了路屿森,这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以前看路屿森的照片和资料,或者听哥哥说起他的事情,心里只是怀着一种崇拜而已;后来对他动了心,也是来源于对美好、强大的人的憧憬;再后来路屿森出了这些事,他才发现他看到了路屿森与众不同的一面。
他看到了路屿森的隐忍,路屿森的坚强,路屿森的内心世界。
或许,他已经有点了解路屿森了。
头一天晚上两个人还在微信上聊天。
阮眠以为路屿森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甲的事情,和披着马甲的路屿森聊得热火朝天。
RIF:睡不着。
sleeper:为什么睡不着呀?【摸摸头】
RIF:太想我家小朋友了。
sleeper:你家的小朋友也一定很想你!【心疼的抱抱你】快给他发几条语音么么哒吧!
他怂恿完路屿森,心里美滋滋。
路屿森果然很快切换账号给他发了语音过来。
阮眠缩在被子里,把路屿森低沉磁x_ing的语音消息贴在耳朵边,听了一遍又一遍。
Forest路屿森:晚安,我的小绵羊。
此时阮眠在想,一会儿见到了路屿森,路屿森会感觉到特别惊喜吗?会亲他吗?会……他胡思乱想到那天路屿森临走前的情景,明明是刚刚开始谈恋爱,两个人都差点擦枪走火,再亲下去肯定会少儿不宜的。
阮眠期待少儿不宜,又担心路屿森的尺寸,另外还觉得不好意思主动,只敢脑补而已。
想到这他脸红了下,不敢再幻想下去了。
可是等阮眠怀着这样的心思回到熟悉的居所,按了密码上楼之后,客厅里面却坐着一位他熟悉又陌生的人。
竟然是那位蛋糕店老板。
那人躺在路屿森家的沙发上,身边一只j.īng_致的小碟子和一把小叉子,碟子里面放着一份甜品,另一手还端着一杯咖啡,模样看上去特别的享受。
阮眠惊讶:“老、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蛋糕店老板显然也很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放假吗?”
阮眠说:“我,我提前,回、回来了。”
蛋糕店老板点点头恢复了冷漠:“哦。”
路屿森好像不在家。
阮眠拿着行李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外人。
路屿森之前跟他说过,他和蛋糕店老板是旧相识,两人曾经在同一位师傅手底下学习烘焙。但阮眠以为他们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没想到对方竟然出现在这里。
蛋糕店老板还面无表情地跟他打招呼:“我刚烤好的,你要不要吃?”
阮眠看了眼蛋糕,它和自己烤的有天壤之别,上面还缀着n_ai油和蓝莓。光是一看就胃口大开,按照路屿森那么喜欢吃甜食的习惯,应该很喜欢这种口味吧。
他也有点馋了,点点头:“好。”
谁知道蛋糕店老板自己起身去了厨房,又拿出了一只小碟子,将那块本来就不大的蛋糕切得更小分成两份。还颇为吝啬的只给阮眠分了一块小的。
“这一块是免费的。我就不收钱了。”蛋糕店老板又躺回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啊,还是这里好呀。像我这种穷鬼最适合在别人家做保姆了。”
阮眠:“……”
他端着小碟子,吃得不太走心。
那家蛋糕店早就没开了,已经换成了另一家连锁糕点铺,他还以为是蛋糕店老板重新拓展了事业新思路。这么看来原来并不是。他一直觉得蛋糕店老板活的得潇洒自如又奇葩,很是羡慕。
阮眠自己又是个不善言辞言辞的,这位也不擅长找话题,一时半会儿和他没有什么好聊。阮眠默默地吃完蛋糕并收拾之后,蛋糕店老板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阮眠提着行李回房间,一看吓了一跳,床铺乱糟糟的,床底下有几双鞋,床边放着一个行李箱,还是打开的状态,衣柜里面也挂着一些不属于他的衣服,看起来是蛋糕店老板在这里住。
阮眠想到了一个词:鸠占鹊巢。
他看了一会儿,提着行李箱又倒回出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很快到了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应阿姨来做饭了。
阮眠进厨房帮忙的时候,应阿姨对他说:“绵绵呀你可算回来了,最近路先生是不是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应阿姨年纪比较大,又不会上网,应该是不知道路屿森发生的事情的。
阮眠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好。
好在应阿姨倒也没有刨根问底,少说话多做事,是她的工作原则。她只是很喜欢绵绵,路屿森又是自己一直以来,工作的最为顺心的雇主,便好心说了一句:“你还是劝路先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阮眠点点头。
应阿姨又说:“烟还是要少抽一点的啦。我每次来收拾呀,一个晚上的时间烟灰缸里面就塞满了烟头。这样下去,身体要坏掉的。”
阮眠怔住,他不知道路屿森会抽烟。
不对!他想起来自己是看见过路屿森抽烟的,那次还是因为自己要去哥哥那里。当然,那次的烦心事和这一次的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来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
路屿森没有回来吃饭。
蛋糕店老板也不是个健谈的,好在阮眠终于知道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苏绍,比路屿森还大七八岁,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后来阮眠才知道,他是国际甜点比赛连续两年的冠军,还是路屿森之前的心理医生,当医生当着当着,自己也出了问题,就辞职发展副业去了。
“对不起哦,我不知道你还要回来。”苏绍稍微有点抱歉地说。
阮眠只好客气道:“没、没关系。”
这是路屿森的家,他没道理不乐意路屿森的朋友来,不过对方说他不知道他还要回来是什么意思?
苏绍却接着来一句:“我以为你会直接去B国的。”
阮眠:“什么?”
苏绍道:“路屿森不是说你要出国去念书了吗?B国音乐学院旁听半年,阮ch.un有认识的音乐家在里面任教呢,这么好的资源,我听了都羡慕。”
阮眠知道这件事,之前阮ch.un有提过,不过他拒绝了。
现在为什么苏绍会这么说,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本来是想好要问一问路屿森的,可是临睡前却看见了新的新闻。
路家请媒体发布通稿,称简菲与路成均早已离婚,承认了路屿森是路其峰的儿子,路成均的孙子,并出具了简菲生前和路成均的离婚协议。
业内哗然,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豪门公然承认丑闻——那份离婚协议书是真是假,根本没人关心了。
这简直是为路屿森洗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路家亲自出手拯救他的人设来了。
谁知路屿森紧随其后,发布了新微博,不但不领路家的情还反咬了一口,几乎可以想象路家的脸被踩得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