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小能手江流飞一边打牌一边说起新的传闻,说是不知什么东西借着漆黑雨天出来害人,现在花树街人心惶惶,都不敢出门了:“对三!”
高晁拿着一手“三四五六八/九十”心如刀绞:“要不起!难道花树街那边的居民不敢出门,不是因为雨大积水深吗?”
江流飞神秘兮兮地说:“有人说,曾看到有个青年,既不打伞也不穿雨衣,站在瓢泼大雨之中好像在等人。等你从他身旁经过之后,很快又会在前面见到他。”
高晁:“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吗?”
江流飞:“no no no,如果你手里有伞的话,那个青年还会问你:‘我能跟你共用一把伞吗’。然而无论同意与否,被借伞的人都会神秘消失。”
高晁:“所以出门不打伞就行了呗。”
江流飞:“……”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说话间,坐在江流飞对面的小帅哥突然开始咳嗽,江流飞莫名其妙道:“你嗓子怎么了,喝点水啊。”
小帅哥眨眨眼,见江流飞毫无灵x_ing,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想提醒他别逼逼了。
江流飞瞪大眼睛,鼓起腮帮子:“你踢我干吗?”
小帅哥:“……”MDZZ。
江流飞还要追究,突然听到身后有个慵懒的声音说:“你对鬼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干脆做鬼去算了。”
江流飞僵硬地回转头,挤出一个笑容说:“先生……”
蓝桥不喜欢他们私下里议论鬼的事,但江流飞就是克制不住。
看到小飞飞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高晁起身说:“是我先提起来的。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们从花树街的桥上经过时,下面有辆抛锚的车吗,当时明明没有人,可是第二天的报纸上却说司机被淹死了,我觉得有点奇怪……”
蓝桥微微挑眉,并没仔细听他说什么,而是在端详他的“大花脸”。他在牌桌上输了又输,却一分钱都没有,只能记账。妖怪们看他身上也榨不出什么,索x_ing就往他脸上画了一堆圈圈叉叉。
他嘴唇上还有两撇小胡子,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偏偏还是一副纯良正直的表情,着实让人想笑。
高晁说着说着,看到蓝桥竟然笑得很开心似的,不禁怔了怔,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赶紧在脸上随便抹了抹。心说爸爸我长得这么好看,还肯跟你聊天,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笑个屁笑!
蓝桥端起他的下巴左右看看:“奇怪。”
高晁愣住,脸上发热:“嗯,哪里奇怪,是印堂发黑还是面带桃花?”
蓝桥浅浅一笑:“一个脸皮这么厚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脸红?”
高晁:“……”你走!
蓝桥的确是要走。两个月前,有个男人来到店里,说他的妻子因车祸成为植物人,他r.ì夜陪伴与妻子聊天,想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昏睡中醒来,然而三年过去,她却还是没有动静。男人十分痛苦,觉得快要坚持不住了。
蓝桥卖给他一尊迦陵频伽人面鸟身金像,条件是绝对不可以给它喂食,当时男人还诧异地说那只是一尊金像,怎么可能喂食呢。
然而人类易受诱惑,惯于出尔反尔。现在蓝桥要去收回金像,可能要两天后回来。由于这雨是异象,他嘱咐高晁和妖怪们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
大家乖乖答应,蓝桥便撑伞离开了。等高晁坐回去之后,发现妖怪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高晁:“发生了什么事?”无辜.jpg
某妖:“你是不是暗恋我家先生,一见到他就脸红!”
高晁差点喷了:“我不是针对蓝桥,我见到谁都脸红的。”
妖怪们更生气了:“渣男!”
高晁:“……”这也算啊!
高晁跟他们打了两天牌,这些妖怪战斗力太强,根本就不睡觉的,他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熬得住。第二天下午早早带着一身圈圈叉叉回去睡觉了。
睡了不知多久,高晁觉得有些不舒服,虽然困得睁不开眼睛,但后背的疼痛感还是让他坐了起来,以为是中毒的后遗症。
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后背疼是被铬的,这才放下心来爬到床上继续睡。嗯,这枕头和被子上的味道很好闻,清冷缥缈,很像是蓝桥身上的味道……
高晁猛地坐了起来——这不是他的床,也不是他的房间。
他从床上跳下来环顾四周,认出是蓝桥的房间——魂魄离体那天晚上他来过,还看了不该看的呢。
苍了天了,他是怎么从自己房间跑到这里来的!
高晁赶紧把床上的被子铺好,准备蹑手蹑脚地离开,忽然瞥见鸟笼竟然倒在地上。
他心里有些忐忑,走过去一看,见到了最不希望见到的事——鸟笼的笼门开着,笼子里空空如也。
高晁倒吸一口气,把差点吐出来的小魂魂咽了进去。出他妈大事了,炸j-i呢!!!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极度怀疑自己是在梦游之中来到蓝桥房间,把炸j-i给放跑了。那可是蓝老板恨不能用自己喂了的神鸟,这要是被发现了,呵呵呵呵,吃枣药丸。
高晁顾不上多想,拿了把伞在宅子里开始大搜索,找了整整一大圈,最终在院墙上看到了那个破鸟。
他松了口气,走到跟前说:“宝贝炸j-i,快下来。”
雨势很大,炸j-i却毫不介意地站在雨中,歪着小脑袋,轻蔑地看着墙下一脸焦急的人。
高晁还在引诱:“小宝贝,小乖乖,到哥哥这里来,哥哥有好吃的给你哟。”
炸j-i突然拍动翅膀,竟然迎着垂直倾泻的大雨飞了起来,并在高晁的伞上投掷了一坨便便。
高晁:“……”特么的死鸟!
炸j-i幸灾乐祸地飞了一圈,然后就离开宅邸上方,消失在雨中。高晁气急败坏冲出院门追了上去……
花树街。男人刚刚下班,出了地铁往家走的路上,整个人都s-hi透了。他感觉手里的伞好像只剩下伞骨,一点雨都遮挡不住,s-hi漉漉的头发一卷一卷贴在脑门上,衣服也跟浸了胶水似的黏在皮肤上。
这条街地势全城最低,连其他街道都因为排水不及时积了一层水,这个路段就更别提了,汽车都不敢开进来,唯恐陷在水里出不去,再跟新闻里说的那样活活淹死在车里就惨了。
男人尽量贴着墙走,饶是如此,膝盖以下的裤腿也全都s-hi了。这该死的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有该死的老板,雨都下这么大了,不仅不放假,竟然还加班。
正在骂天骂地骂领导,不经意间看到前面走着一个瘦削的青年,只穿着很单薄的白色针织衫和米色长裤,没有打伞也没有雨衣,狼狈得跟落汤j-i似的。
偏偏青年还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在水里走着,偏长的头发柔软地贴在后颈上,看起来十分可怜。s-hi透的针织衫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美好的身形显露无疑。
雨水模糊了视线,男人根本没有留意青年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面的。他跟在青年身后走了一段,由于对方速度很慢,他很快就走到了青年的身边。
就在他要超过去的时候,青年忽然对他说:“先生,能让我跟你共用一把伞吗?”
男人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在看清青年那张脸的时候,他犹豫了。青年长得清秀俊俏,一双s-hi漉漉的眼睛让人心跳加速,脖子侧面有个纹身,但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看不出是什么图案。他浑身s-hi透的样子虽然狼狈,却更惹人同情。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男人只好说:“其实有伞和没伞都差不多,你看我这个样子。”
青年有些失落,长长的袖子攥在手里,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男人受不了他这个样子,走到他身边把伞让出一半:“我就快到家了,只能送你这一段。”
青年重新抬起头,挂着雨滴的睫毛轻轻扑朔:“谢谢。”
两个陌生人共享一把伞,在雨中沉默地向前走去。男人有些别扭,好在雨水的声音特别大,就算j_iao谈也不方便,于是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安静。
不过更让男人不舒服的是,青年身上有股味道,像是死鱼一样又腥又臭。他有点反胃,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把脸稍稍往另一边转开。
眼看就要到家了,男人松了口气,指了指前面说:“过了那个路口我就到了,不过伞可以给你。”
青年凄然一笑:“谢谢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撑伞啊。”
男人莫名其妙地往他手臂上看了一眼:“你受伤了?”
青年没有回答,而是驻足看着他。男人觉得有点奇怪,正想问他怎么了,忽然看到青年的右臂从肩膀脱落,重重地落在地上的积水中,手臂表面覆盖着棕褐色的鳞片,鳞片的缝隙里不断地涌出血来。
男人瞬间被恐怖的寒意冻住,嘴巴大张着,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青年忧伤地说:“你看,我没有办法撑伞啊。”
男人喉咙里滚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然而下一秒,他又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那只掉在地上的胳膊好像泡在开水里一样挣动起来,鳞片覆盖的r_ou_体仿佛细胞分裂一般膨胀爆裂,蠕动的r_ou_块在雨中翻滚融合,生长变大,形成一个丑陋的形状,然后伸展出四肢和头部,肌r_ou_和皮肤,最后竟然变成了青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