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醒来了,饿吗?”
罄哥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赵启谟肩上。赵启谟披头散发,脸色略为苍白,还带着卧榻多时的疲乏倦意。
“不饿。”
赵启谟启唇,歪靠在床阑上,黑色长发有那么几缕缠在耳脖,他的侧脸优美精致,特别漂亮。罄哥已免疫,倒是进房收拾的侍女,不禁偷看了一眼。
溺水惊悸,导致体虚劳倦,心神失宁。赵启谟卧床两天。
和在海港长大的李果不同,赵启谟不会游泳,甚至来闽地之前,他也没见过海。
无能为力,坠入海底深渊,濒死的绝望感觉,太过可怕,暂时还无法消除。
自从溺水,赵启谟便休学——反在床上读阅,消磨时光。
赵夫人进来,帮赵启谟拉扯被子,垫枕头;赵提举进来,坐在床沿,摸摸儿子的脸,捂捂额头。
坠入海中,得以被救起,可谓死里逃生,老赵夫妇心有余悸。。
“公子,果子来了。”
罄哥领着李果站在寝室外,李果见老赵夫妇在,拘谨站着,不敢上前。
“孩子,快进来。”
赵提举招手,他特别感谢这位邻居小子。往日只觉得他是个调皮但好学的孩子,却不想这孩子身上有着很可贵的品质。
“过来吧。”
赵夫人也开口召唤。
李果这才慢吞吞走进寝室,他以往没机会进入赵启谟寝室,这两日却来过数次。
“阿茜,你去拿些果子、点心过来。”
赵夫人使唤女婢。
“罄哥,给李果备张椅子。”
赵提举使唤书童。
椅子搬来,就挨着床,李果坐下,看着赵启谟,竟有些腼腆,一言不语。
“启谟,好好招待朋友。”
赵提举带着夫人离去,还不忘嘱咐儿子。
等两位长辈离去,李果才仿佛摆脱束缚,将僵直的背放松,拿起拼盘上的一颗糖果,剥着吃。
“家母想要做件袍子予你穿,你一会试试我的衣物,看大了多少。”
赵启谟靠在床上,闲谈着。
“我娘说,不能要提举官人和夫人的酬谢。”
李果将糖果塞入口,继续剥起第二颗。
“你收下无妨。”
赵启谟觉得只是件袍子,完全不用介意。
“不要。”
李果拒绝,毕竟果娘叮嘱过许多回,要是拿了赵提举夫人的酬谢,还不被娘责怪。
“启谟,你吃吗?”
第二颗糖果剥好,李果拿在手里。
这两天,就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的赵启谟,瞥眼李果手中的糖,张开嘴,李果将糖果掩入他唇中。
丝丝甜意在口腔中化开,赵启谟歪着头,对上李果的笑脸。
“家父要赠你五金,给你添置文房用具。”
赵启谟想这笔钱购买案文房笔墨那些,绰绰有余。
李果听到五金明显有些动摇,他扎起两个蜜饯,塞到嘴里。
“唔,呐叶不能妖。”
“先把嘴里东西吃完,再说话。”
赵启谟说。
“就是说,不能拿钱。我娘要打死我。”
李果其实觉得有钱拿再好不过,何况还是五金,这对果家而言,绝对是笔巨款。
“你也是为救我,才掉水里。”
李果又拿起酥饼,“咔嚓咔嚓”吃着。
“我又去救你,也就扯平喽。”
啪啪手上的饼渣,李果很是不以为然。
“你是我朋友嘛,不用报酬。”
他真不觉得自己扎到水里,拽溺水的赵启谟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当时也没有细想,完全是身体反应。
虽然赵启谟是个突然就不理不睬,突然又和好如初的坏朋友。
看着李果的笑脸,赵启谟一阵沉寂。
“启谟,你是不是还会难受?”
李果见赵启谟神色改变,以为他又心悸。
“不是。”
赵启谟摇头。他在想事情,想一件很重要,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事情。
“果子,陆公和夫人让你留下来用餐,你一会别回去啦。”
罄哥站在门口,交代这么件事,又速速离去。
天近黄昏,赵宅厨房的炊火燃起。
“哎呀,罄哥,你别走。”
李果追出去,没找到罄哥,又折回。
“留下来吃晚饭,相当丰盛,你敞开吃。”赵启谟似乎很高兴,一向嫌弃李果的娘,待李果态度,有着明显改变。
“我不行,启谟,要是闹笑话呢。”
李果知道富贵人家吃饭很讲究,餐具也特别精致,自己一个粗陋没规矩的人,不好意思爬上别人家的餐桌。
“你和我在房中用餐,没人笑话你。”
赵启谟微笑,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
“好,那我留下来。”
李果眉开眼笑。
赵宅做给主人吃的晚饭,极其精致,讲究。罄哥从食盒里一盘盘端出,李果看得目不转睛,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