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涛!”宋栖愤怒地瞪着他。
薄涛面不改色地把笔捡起来放回宋栖手里,上半身趴在宋栖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宋栖:“宋栖啊,你又在发什么呆,怎么每次神游太虚都那么认真。”
“因为我表里如一,”宋栖说,“真怀念你被老师罚站的样子。”
薄涛猛地跳起来,气道:“你才被罚站!”
宋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个傻/逼在表演话剧。
班主任幽灵似的站在薄涛身后,身上外放着嗖嗖冷风:“薄涛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好复习。”
薄涛小声抱怨:“黑不溜秋的,又看不见,回座位上又能干什么!”
老师把人拎回原位,恨铁不成钢道:“都快高考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屁孩,管不住多动症啊,大班毕业了吗!”
薄涛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干瞪着眼怒视班主任,想要为自己正名。班主任脸黑漆漆的,眼里闪烁着红光,快入魔了!薄涛立怂,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栖突然有些同情他,多动症不是错,要错就错在他不该在老师还在的时候“犯病”。
雨下了一个上午就停了,C市的排水系统不是很好,直到下午地上还是有坑坑洼洼的水。
这天刚好是周五,宋栖拒绝了薄涛去他家一起复习的邀请,背起书包就往外走。他刚出校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朝他微笑的男人,男人长相俊美,高大有气质,那种气质是在商场上摸打滚爬过养成的成熟的男人的气质,特别的有男人味。宋栖一顿,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快步走过去扑进他怀里,惊喜道:“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经过几年的调理喂养,宋栖已经和同龄人一般高了。如今他高三,十八九岁的少年比二十多岁的淮逸矮一个头,只是身体依旧单薄,人更是白皙j.īng_致。
“小栖不是要高考了嘛,哥哥回来陪你啊,开不开心?”淮逸一手接住他,一手宠溺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神情温柔得仿佛要腻出水来。进出校门的学生、大人都一脸怪异得看着他俩,毕竟两个俊美的男生站在一起本就吸引人了,更何况搂抱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瞬间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为了防止宋栖被过往的人踩起的水溅到,淮逸搂着人往旁边靠了靠。
宋栖眼珠子四扫,注意到不少人都在拿眼角偷偷看他俩,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挣扎出淮逸的怀抱,淮逸的脸色刷的就不好看了,宋栖偷偷拉他的小手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哥,这里好多人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好不好?”
那些人目光赤/裸复杂,好像他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他又不爽又觉得羞耻,不爽他们看他哥的视线,又喜欢他们误会自己和哥哥的关系。
三人成虎,多的是人这么认为了,等哥哥习惯后也可以稍微得到一点福利吧。
淮逸不动,坏笑着看他:“回去还能抱吗?”
宋栖:“……”
“能!”宋栖咬咬牙,耳根子悄悄地熟透了,“爱怎样抱就怎样抱。”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人了啊,害的他心脏噗噗跳,都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淮逸这才重新笑开来。
淮逸这次突然回来,还是因为宋栖考期将尽,作为过来人,他可是十分清楚在这关键时刻有家人陪着的重要x_ing,当年,他进考场时,宋栖可是一个劲的给他加油,结果成绩可是比平时模拟足足高了三十分!在他心里头,这可都是有宋栖给他加油才考来的好成绩。可是一想到曾经的小豆丁如今长成了偏偏少年郎,他心里就觉得无限慰藉,同时又有些伤感,小栖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搂进怀里随意揉抱了,而且,小栖也不愿意跟他睡同一张床了。
许姨在一边笑着说:“孩子长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有自己的秘密了,小栖现在也是一个大人了,当然要有自己的空间啊,还和阿逸你睡一块儿,会不好意思的吧。”
宋栖满脸通红,竭力反驳:“才没有不好意思呢!”
许姨说:“我家那几个孩子就是这样,才十岁左右,就不肯和我睡了,说自己是个大人了还和妈妈睡觉会害躁。”
虽然心里清楚许姨是在说自己的孩子,可宋栖还是忍不住代入了自己,想到自己去年还和哥哥一起睡,就害躁得恨不得面前有一张被子,然后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免得哥哥他们看到他窘迫的样子。
淮逸戳戳他的小酒窝,自从宋栖脸上长r_ou_后,他的小酒窝越发明显,指腹轻轻一戳,似乎能把指腹都给吸进去,他戳着戳着,劲头就上了,硬是把宋栖的小酒窝玩到发红:“怎么还那么容易脸红?”
许姨噗嗤就笑了:“难不成是小栖有喜欢的女孩了?”淮逸也一脸兴味地看向他,心中却是猛地咯噔一下。
宋栖瞪了他俩一眼,没好气道:“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与和不和哥哥一个房间有关系吗?我都那么大了,还和哥哥一床,让别人知道了都不知道会怎么说。”许阿姨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少爷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她老人家只要看着俩少爷天天相亲相爱,家里能像个家就好。
淮逸有些受伤:“小栖就这么不愿和哥哥睡一起?”
宋栖垂眸,沉默半晌。
淮逸看到宋栖真生气了,也不逗他了,连忙把人拉进自己的房间,让他坐在床上。“小栖不愿意和哥哥睡一块了,哥自然也不会勉强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没有生气,他只是在想,哥哥如今有自己的事业,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之前听陆哥说过,哥哥在大学j_iao了女朋友,虽然哥哥从没和他说过,但他们以后也会结婚生子吧。他的房间注定会住进另一个人,而他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占未来嫂子的一半床他本来就是寄住在淮逸家的,哪怕以后淮逸要赶他出去,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只是会难过,很难过。就像现在,哪怕他再想和淮逸躺一块,再眷恋他的怀抱,可还是不得不早些习惯自己一个人,因为他怕,淮逸要他搬出去的时候,他会脱不了身。可这些话都只能烂在心里,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他不是什么无知的孩子,他从小就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定然是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理不太正常。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卑鄙,怎么能这个样子,怎么能对爱护自己的人产生那种龌蹉的想法,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觉得他很恶心吧。他真的不敢想象,当哥哥知道他的心思后,脸上会出现的厌恶表情。
罂粟花的种子才刚发芽,就被他死死地按在泥土里,没有外力的推动,它将会一辈子就这么烂在泥土里。就这样吧,就这么让它烂在心里,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
淮逸看着他噙着泪的双眸,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在他眼前哭得泪眼模糊。可那人脸上似乎被什么笼罩了,他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在哭,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什么。他连忙从床头柜上扯了几张纸巾替宋栖擦眼泪,给他揉眼角,心都快疼坏了,嘴里还在努力说着安慰人的话:“有什么好哭的,哥又不逼你,你说你自己跟自己较个什么劲啊,不哭了啊。”
——
我不想哭得这么难过的,只是你为什么不起来呢!
你起来,我就不哭了。
你起来啊……
——
宋栖哭得稀里哗啦,眼珠子不要命地往下掉,砸的淮逸心口生疼。
“哭得哥都心疼死了,不哭了啊!”淮逸也不嫌脏,帮他拧了一把鼻涕,“你可是个男孩子,再哭就娶不到媳妇了!”
宋栖抽噎着说:“娶不到就娶不到,反正我又养不起。”
淮逸被他气笑了:“养不起你还有理了?”
宋栖冷笑道:“你管我作什么。我就喜欢一个人过。”
淮逸连忙投降:“行行,你以后想要怎样都可以,不过你现在还小,有喜欢的女孩也不许早恋,现在的女生可坏了,就专门骗你们这些小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