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躺在地上,姿势不雅,卫凌词松开她便坐起身,抬手整理自己衣衫时,穆尘的人就冲了进来,嬉笑道:“卫凌词,我在庭院里站了许久,你都未发觉我的到来,你的警觉x_ing退步太多了,不如回凌云重新再来。”
美好的光景被人打乱,卫凌词耳垂上飞上了一抹嫣红,一旁的旬长清盘腿坐起来,望着白衣玉带的穆尘,心中不甘,怪道:“师伯,进来该敲门!”
“敲什么门,”穆尘一巴掌盖在了旬长清的脑门上,数月不见,少女好似长大了些,眉眼比之以往更凌厉些,小嘴也不饶人,只是他见到这位财神爷,不能得罪,语气和软道:“长清,可有银子?”
旬长清揉着自己的脑门,偏头道:“没有!”
“小气的样子,来了帝京不知道请师伯吃饭,真和你师父一样,一毛不拔。”
一句话将两人都得罪了,旬长清言语上不敢得罪,可卫凌词不惧怕,唇畔带笑,“你如今管着凌云宗,还缺银子?莫不是要银子去喝花酒?”
卫凌词一猜即中,让穆尘大喜过望,喜色都掩盖不住,立时笑吟吟道:“第一楼花魁舞艺太j.īng_彩,让人魂牵梦绕,我今r.ì想去再看一眼,身上银子不够,自然找你们借些。”
话都出来了,穆尘又是长辈,旬长清当真不能做傻子,只好问他:“师叔想要多少银子?”
穆尘伸出一巴掌,旬长清反问他:“五百两?”
穆尘面露嫌弃,摇首。
这是借大钱来了,旬长清有些后悔开口了,撇撇嘴道:“待会我让管家拿五千两给您。”
穆尘咂咂嘴,瞪着她,直接道:“五千两什么都做不了,小长清,别吝啬,我要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旬长清怔忪了须臾,往卫凌词身后躲去,防止再无缘无故再挨一巴掌,不允道:“没有,五万两银子,您是狮子大开口,把这座郡主府卖了都没这个价。”
卫凌词眸色一滞,不动声色地向穆尘看了一眼,道:“五万两此时拿不出来,一万两或许可以。”
有银子比空跑一趟好,穆尘顺水推舟道:“也可,师妹,第一楼里可是很j.īng_彩,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如此邀请极是唐突,二人虽是师兄妹,可毕竟男女有别,穆尘这句话又不合理,但可卫凌词未加思索便同意了,点头:“可以。”
“不可以,我不同意。”旬长清适时地冒出头来,凝华的脸蛋上眉毛皱成一团,望着卫凌词脸颊上明媚的笑意,悄悄伸手在她腰间使劲捏了一下,低低道:“我不同意。”
第51章 墙角
旬长清再是如何不同意, 卫凌词都随着穆尘去第一楼, 临走前不忘让她去问管家支银子, 她撇撇嘴,还是照办了。
二人悠悠而去,独她一人留在王府, 好不孤单寂寞。
紫缙将人送至袁府后,没想到袁顷名竟亲自登门,不好过门的方式不太友好,避开了府内重重侍卫, 直接翻墙进了王府。
论功力,无人能及他,可是身为禁卫军统领把府内侍卫当作空气, 也是怪异。但他脸上冷然的笑意, 吓退了一众侍女, 管家也只好退了出去。
花厅内,只剩下他与旬长清。
袁顷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对着一旁桌上的茶水视若无睹,傲然道:“公主将人送至我的府上是何意思?难不成刑部大牢不足以关押那人?”
冷言傲语,一张嘴便直奔主题,袁顷名的个x_ing还是坦率,旬长清拨了拨桌上的茶盖, 语气漫不经心, “刑部大牢可以关任何人, 却关不得那人, 我怎知道会不会我前脚送进去,后脚他就‘自缢身亡’,畏罪自杀,我好心抓人,说不定后来有人反咬我一口,我岂不吃亏了。”
袁顷名语塞,两道硬挺浓厚双眉皱在了一起,道:“你何不将人直接送予陛下面前,为何借我手,让我平白去做恶人。”
语带讥讽,袁顷名也不想搅和进来,这点旬长清也明白,只是除他外,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她慢慢道:“我是恶人才是,我若直接送予陛下,平南王府与邵家一向势如水火,我送过去横c-h-ā一脚,其中的含义可就变味了,刑部关不得,平南王府送不得,只能有劳坦坦d_àngd_àng的袁统领走一程了。”
“还有,”她顿了顿,目光闪动几下,袁顷名的心思已经被她带着走了,忠臣不会任由此事不明不白地如稀泥般和下去,接着道:“边城往南走便是冀州,冀州刺史有何能耐敢做下这逆天之事,身后是何人,你明我明,但陛下不明,百姓不明,袁统领此时将人送至陛下面前,长清觉得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有太大的结果。”
袁顷名有些烦躁,此事让他不管,着实有些做不到,为人臣子,当为君主尽忠职守才是大理,他来回踱步,实在不知旬长清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加重了语气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旬长清懒懒一笑,“很简单啊,越过三部,将所有的证据直接送给陛下,铁证在前,没有让人脱罪之理。”
袁顷名略为疑惑地看向她,“如何查?”
首座上的少女眸光忽而变得极深,幽幽如黑幕下的苍穹,偶尔的亮光成了她眼中的黯淡的星辰,“当然去冀州查,此事我已经让袁谩去查了,不r.ì将有结果,你信得过的人去查,你心里也有底不是。”
所有的路都铺好了,袁顷名似有所领悟过来,陛下身体r.ì渐沉疴,夺嫡之事愈发急不容缓,二皇子纵未封太子,可已无人能与之抗争,邵家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已遭陛下生疑,此事一出足以动摇其根本。
但他若处置不好,不但不会拉下邵家,还会牵连自己,得不偿失。
他的担忧,旬长清亦有察觉,她淡淡道:“此事做与不做全凭袁统领之心,阿谩姐姐在边城守护多时,战场之上,您的心应该担忧得很,但此事结束后,各地守将都会有变动,阿谩姐姐可回调冀州,边城守将自有平南王府的人去接替。”
旬翼手下猛将如云,这点袁顷名早有耳闻,边城虽是两国要塞之地,可如今不过几万人马,守卫异常重要,仅凭边疆这些年来所为,边城很有可能爆发战争,袁谩能力如何,他这个做爹的自然清楚。
当初无人可调遣,陛下才会任用袁谩,若是从旬翼麾下调任军官,比起袁谩,更能让陛下放心;此前,这个任命亦有人提过,可立即遭到了邵家一派的反对,如今再提,邵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加之他从中周旋,定能一举成功。
他点头同意,让旬长清舒出一口气,打得是亲情牌,不然袁顷名定不会同意。
她叮嘱道:“袁伯父,此事一定要小心为上,若被邵家发现了,只怕会更加麻烦,还有在外行事,你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你说对吗?”
突然换了旧时的称呼,袁顷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眼前言笑如画的少女,回帝京不过几月,竟似变了一人似的,神色微微惊凝,他狐疑又问:“公主谋划这么多,王爷可曾知道?”
“父王不知啊,我一则希望此事结束后,袁伯父能将我的那两匹宝马还我,毕竟那是师父心爱之物,二则我挺想阿谩姐姐,也希望她可以调任回帝京。”旬长清眸色s-hi润,真挚地望着袁顷名,配着一双灵动有神的桃花眼,倒真让袁顷名相信了她这些小女儿的心思。
袁谩再如何调任也难以在短期内回帝京,这个想法只有天真的小姑娘想想罢,他没有动,端起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不料旬长清突然道:“袁伯父,平南王府的茶水没有毒,可不代表外面的茶水也没有毒,这些年宫里用惯的肮脏手段又开始传到宫外了。”
一语双关,惊得袁顷名立刻放下了茶杯,口中的茶水不知是咽还是吐,怔忪了须臾后,还是咽下了茶水,眼前的小丫头竟提醒他注意自己的饮食,当真有趣。他俯身作揖,谢道:“袁某谢公主提醒了,此事若有进展,还望公主派人通知袁某,再次谢过了。”
眼前的旬长清似天真又似诡异,竟让袁顷名难以捉摸,总觉得旬长清身上裹着一层层雾霾,让人看不清走不进,皇家不缺少y-in狠手段的人,但这般悄无声息地布局,却还是他未见过。
他疾步走出了王府,他需要从抓来的那人嘴里套出话,再行计策。
袁顷名走后,紫缙从屋外走进来,忧心忡忡,面上不见喜色,望着旬长清担忧道:“您觉得说服了袁统领了?他若反悔,直接告知陛下,又如何是好?”
旬长清嘴角含笑,自信道:“不会,紫缙,你觉得忠臣讨厌什么?”
“应该是人搬弄是非?”
“未必,袁家不惧怕这个,袁顷名惧怕的是强权压迫。”旬长清冷冷一笑,邵家权贵,鼎力朝堂,袁顷名都不敢得罪,但邵成压着袁家不是一r.ì之事,袁顷名数次想调回袁谩,或是调将它处,可是都被邵成一党给阻拦了。
邵家不仅搬弄是非,更要命的是贪污……袁顷名自认清官如水,种种因素之下,引发了对邵家不满,人人得而诛之的人,袁顷名何尝不想除去。
而旬长清不过是东风,吹动了袁家这条船而已。
紫缙轻轻嗯了一声,扭头就看到旬长清j.īng_神颓唐,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桌上,有气无力,歪着脑袋,半睁的眼睛盯着门口,她走上前,抚上旬长清的额头,忧道:“您这是哪儿不舒服吗?怎么无j.īng_打采的,要不要属下去请大夫。”
殊不知这是旬长清的心病,月上中天了,卫凌词竟还未回来,想那次她去第一楼不过待了半个时辰而已,卫凌词一待就是两个时辰,当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