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眨了下眼,目光有些苦涩。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胡焱盯着楚征看了好一会儿,眯起眼来,
“说说吧,谁在那呢。”
楚征抬眼,胡焱一脸我就知道的笑意。楚征没有出声,
“不想说就出去吧,这事我就当没听到。”
“我想请假。”
胡焱刚想翻开手里的文件,就听见这么一句,他猛地合上文件甩出去,文件夹砸到楚征身上,里面的纸张四散开掉下来。
“楚征,不要太过分。”
楚征还是定定地站在那,看着他。
“你给我滚出去!”
楚征吸了口气,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胡焱坐在桌前,气得眼睛瞪得浑圆。楚征离开行政大楼,就回到宿舍,坐在床边,眼看着地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征离开没多久,小黄就被叫到了胡焱办公室,小黄走出来时,一身的冷汗。晚间,胡焱桌上开着暗淡的台灯,庄弈的资料规整地放在桌上。
第二天一早,α全队都没人见到楚征的身影,但也没人疑惑,陆子麒带队进行日常的训练。
机场候机厅,一行35人的军人背着行军包,带着帽子,整齐地站成五排,等待登机。来来往往的旅客,无不投来好奇又崇拜的目光。楚征帽檐压得极低,面无表情地站在队伍里。
飞机降落在埃塞俄比亚国际机场,维和部队和医疗卫生队被迫也在前些日子退入埃塞俄比亚境内。
夕阳红透了一大半的天空,庄弈从急救帐篷里出来时,一脸的憔悴。突然爆发的战事,受伤人员剧增,自己已经很久没睡过饱觉了,从凌晨就被叫来手术,一连四五台没有休息,此刻刚刚又挽救回一条命,但他觉得自己命也快要没了。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突然递来一瓶矿泉水,庄弈习惯地以为是小花,
“谢谢。”
顺手接过水,刚想拧开,顿觉不对,他看了一眼瓶子。这里物资匮乏,国产的矿泉水,除了空瓶以外几乎不可能看到。他猛地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人,楚征一脸笑嘻嘻地站在身旁看着他,庄弈瞬间觉得世界都静止了,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只剩瞪着眼,愣愣地看着对方。楚征看他惊讶地发着愣,好笑地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庄弈回神,扭头看向别处,不可能,肯定是幻觉了,太累出现幻觉了。
“庄弈,是我。”
楚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庄弈觉得恍如隔世。他眨了眨眼,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楚征。
“你怎么会在这?”
楚征微微笑了一下,很温柔地说道:
“接你们回去。”
庄弈皱了下眉,楚征走前的那一晚,慢慢的浮上了脑海,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我还没有得到撤回的指令,不能走。”
庄弈抬头,平静地对楚征说道。楚征看着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
“你刚到吧,辛苦了。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先不说了。”
庄弈微笑着对楚征说道,温柔又不失礼貌。但楚征听到耳朵里,一个字就好比一根针,扎得自己血流满地。
楚征怔愣愣地站在那看着庄弈远去的背影,而庄弈则是一脸苦痛地攥紧了手中的矿泉水。
世间总是祸不单行,楚征到达的第三天,埃塞俄比亚就爆发了大面积的埃博拉疫情。营地里更是紧张万分,医疗队恨不得每隔一个小时就消一次毒。与此同时,国家医疗队的指令下达了,自我选择。
愿意留下的医务人员,接下来会进入埃博拉的对抗中,当然,不愿意留下的,即刻回国。庄弈坐在废墟上,拿着那张抉择表发愣。楚征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走了过去。直到有人坐到身边,庄弈才回过神来,他扭头看了一眼楚征,卷起了手里的抉择表。
“考虑地如何。”
楚征坐在一旁平静地说道。庄弈起身预备离开,楚征伸手拽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庄弈...你知道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征看着庄弈,庄弈也看着他,没有避开。
“楚征,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也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
两个人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没动静,庄弈转身打算走得时候,楚征张了嘴,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不是吗?”
楚征走到庄弈面前,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你有危险而弃你不顾。”
“你是失忆了吗?还是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明明拒...”
“我明明什么?我他妈明明从来都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无论发生过什么从来都没有变过!庄弈,你是我的兄弟,到死都是,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懂吗?”
庄弈看着楚征,眼眶慢慢红了起来,一颗泪不争气地滑下脸颊,楚征看着充满泪痕的面容,心里动容,
“庄弈,对不起。我...”
“不要对不起。楚征,该说对不起的人,从来不是你。我不配...我不配做你的兄弟...”
庄弈呜咽着慢慢蹲了下去,手里卷起的抉择表掉到地上,楚征蹲下捡起它,慢慢地展开。表里第一行在归国和留任的选择里,留任两个字用红笔赫然圈了起来。
两天的整备,数辆大小不一的车停在帐篷外。选择归国的医务人员,国家派了专机已经到达,今天就坐上这些车开往埃塞俄比亚的国际机场。
留任的大多是年轻的医生护士,年长一些的大多都选择了归国。但是没有人有怨言,大家都可以理解这种决定。王主任犹豫了许久,庄弈敲门进去的那一刻,他甚至泪流满面,
“我曾经教训过你的,我却做不到了。”
“王主任,您不要这样说,您在维和部队那么多年,时时刻刻都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