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呵呵笑着将皮尺双手奉上。
林珩上去给白思涣量胸围,双手比那小姑娘还不客气,不知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能摸着的都摸着了。白思涣一颤,咬牙低声问他:“你碰哪呢?”
林珩满不在意地说:“你没听她说吗,量尺寸都是这样的。”
白思涣无言以对,小姑娘呵呵笑着揩了一把额上冷汗。
二人在服装店内量完尺寸,参考完版型,定完要求,回到家时已经快到九点。刚进门没五分钟,林思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见到林思颖回来,白思涣双眼一亮,欣喜地喊了一声:“大哥!”
奇怪的是,这次林思颖对白思涣并没有表现得和以往一样热情亲切,敷衍地“嗯”了一声,将背包丢给佣人,问站在白思涣身边的林珩:“妈呢?”
林珩说:“在二楼花园里。”
林思颖头也不回地直接上楼。
林珩似乎知道林思颖找程素棠是为了什么事情,看着他上楼的背影,表情慢慢变得严肃。
程素棠坐在二楼的花园阳伞下,手中抱着一只外国驻华人员赠送的土耳其梵猫,桌上放着一瓶洋酒、一桶冰块、一个空酒杯。
林思颖站在程素棠面前,喊了一声:“妈。”
程素棠望着前方那朵即将盛开的昙花,没去看林思颖:“你回来了?”
林思颖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眼神别扭地看向站在程素棠身边的徐姐。
程素棠看都不用看林思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示意徐姐说:“徐姐,你也累了,我这里不用人了。”
徐姐懂她的意思,立刻离开了。
等徐姐走后,林思颖才开口问道:“阿言的事情怎么回事?”
程素棠表情不起什么变化,深呼吸一口气,把猫放在地上。她拿s-hi帕擦了擦手,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阿言?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问这个干吗?”
“哈,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竟然现在才知道,我现在才问这个干嘛?”林思颖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到底是我现在才知道,还是你现在才让我知道?我要是不让我朋友帮我修手机,还不知道原来我被拦截了这么多条消息!”
程素棠仿佛不想跟他绕这个圈子,酒杯在手中转了转:“你想问什么,你不如今晚把话问清楚。”
有了这句话,林思颖心中的那股火再也憋不住了。他半带指责地问这位位高权重的母亲:“大姐在的时候你说大姐必须得为林家付出,大姐走后你说我必须得为林家付出。好,我们听你的,我们都被逼上了这条路,都被逼得不得不走。那时你跟我说不会有下一个了,然后现在轮到了阿言?再下一个又会是谁?思涣吗?阿珩吗?妈,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程素棠喝完一杯酒,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转头看向林思颖气愤地问:“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以为你大姐不体谅我,你会体谅我,没想到你也是一样!”她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做这些是为了谁啊?不是为了林家吗?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子子孙孙吗?是为了我自己吗?!”
“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吗!你拿自己的女儿做交易,拿自己的儿子当替罪羊,大姐的事情败露后你为了不牵连到自己的声誉,设计大姐嫁给一个人渣,对外宣称说是大姐冥顽不灵,自己选择的人,再和大姐断绝关系以示清明!大姐因为你,这一辈子都毁了!”林思颖喘口气接着责备道,“海外的钱洗不干净了,就全转到我的户头上,让我挡在你前面当你的挡箭牌。那时我才几岁?我才十六,才刚要读高中!你把我送到外地读书,说是为了我好。不过就是怕那些人追着我问,问出你这些秘密!这么多年来,我有家不能回,回家了还要装傻充愣,你有没有试着考虑过我的感受?”
这个平日里总是温和傻笑的长子今夜忽然爆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程素棠感到神经受到刺激,口气也不好了:“你今晚怎么回事啊?一回来就神神叨叨个不停,亏你跟Kingsley常常在一起,怎么没学到人家一丁半点本事?现在在发什么癫!”
“是啊,我没Kingsley那么厉害,我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推进火坑里还能装作不知道!你一次又一次说没有下一个了,那阿言呢?阿言是怎么回事!”
程素棠见他越来越激动,知道再这样下去,非得闹得全家不得安宁。她深吸一气,强使自己恢复冷静,说着自认为问心无愧的实话:“我没设计阿言嫁给一个人渣,没让她当我的替罪羊。是她自己不要这个家,自己跑掉的。”
林思颖干笑一声,反问:“你没让她嫁给一个人渣,那你有没有把她卖给人渣?”
这话一下子把程素棠激怒了,立即拿出了在家中的威严,瞪着他骂道:“你在讲什么疯话?好歹是出国读书的人,说话还这么不知轻重?”
以往母亲一怒,自己立马就会退而求次的林思颖,这回却没有任何妥协。他直视着程素棠的双眼,好似非得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程素棠拿他没有办法,揉着太阳x_u_e说:“你累了,回去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总之,妈向你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阿珩和那个女人的儿子都会好好的。”
林思颖沉默了半分钟,深思熟虑过后,决定退让一步:“你这次最好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