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林思颖却坐到了林羡言旁边,位置没给他留下。
看他愣在林思颖身边笨拙的模样,林珩没来由一阵火,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对白思涣说:“坐这。”
白思涣不是很情愿地走过去坐在了林珩旁边,这顿饭吃得很不自在。
假期过去,转学手续林家人给办好了,白思涣和林珩读同一所中学。这年他初二,林珩初一。
林思颖在首都读书,假期过后他回学校去,白思涣心里很是不舍。
这个大哥是他在这个家,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还记得被林思颖牵回家的那个夜晚,他摸着自己的头说:“我和你的名字,是我爸和你妈相爱过的证明。思颖,思涣,你看,我们是亲兄弟。”
想到这里,白思涣偷偷抹了一把泪。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家人走了,而他连不舍也只能偷偷摸摸的不舍。
开学前夕,程素棠好心送了白思涣一辆自行车,让白思涣以后骑自行车上下学。林珩有专车接送,程素棠不太喜欢别人跟林珩挤一辆车。
林珩每次出门前,佣人都会亲手给他涂上鱼子酱护肤品。在白思涣眼里看来,就像金子、珠宝需要时常护理一样,林珩从小到大接受这样细致入微的护理,所以他能永远璀璨明亮,闪闪发光。
学校离得不远,白思涣追着专门接送林珩的车走了几回就会走了。
白思涣曾天真地想,如果这辆车肯去一次老弄堂,他一定会记下回家的路。
可是压根不会有人会想去那样的地方,专门护送林珩这颗珠宝的宝车更不可能。白思涣来的那个地方,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面的人带着他们平庸的一生、无力反抗的命运,在那里扎堆,生根,永不发芽,只会腐烂。
白思涣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他嫉妒到发疯,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他这样的机会。可他却想回到那片安静的泥土里,做一株永远不会发芽的枯苗。
新学校和旧学校完全不同,白思涣料到自己会显得格格不入,每日除了上课读书,下课回家,也没和同学有过什么交流,意料之内,朋友一个都没交到。
食堂的饭菜卖得特别贵,他没向“家里人”要过钱,林涣只说缺钱找程姨拿,自己则一毛钱没给过他,程素棠自然不可能会给白思涣钱,他的所有积蓄,只有当初离家时母亲扔给他的五十块,和林思颖临走前送给他的一张卡。
那卡他不会用,五十块钱还吃不上食堂里的一顿饭,只能一天早上买一个馒头,把馒头分成两份,早上吃一份,中午吃一份。
晚饭他想着可以回家吃了,回到家里,佣人没给他留饭,以为他的晚饭和林珩一样在学校解决。
他没敢吱声,之后的每天就将馒头分成三份,早中晚各一份。
食堂里的同学顿顿鱼肉,白思涣怕不好意思,从没在食堂里啃过馒头。每次只敢等教室里只剩自己一个人时,才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馒头拿出来吃。
一回在教室里晕倒了,送去校医院,校医院给打了点滴,说是血糖不足外加营养不良,还有一堆毛病。
问他家人是谁?找他班主任问了问,才知他的监护人是林涣,而他,跟林珩是同一个老爸所出的兄弟。
所有人都傻了。
他醒来后,林珩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他:“没钱不会开口要吗?饭都吃不起了也不懂得说?”
林珩的口气总是让白思涣感觉他在责怪自己。
这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当然不会明白穷酸人家出身的白思涣身上那种渗进骨子里的自卑和胆怯。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体会得到,当向“家里人”讨一口饭吃都要遭受白眼和漠视时,那种无措而又惊慌的心情。
白思涣把被单拉过头顶,遮挡住眼前这个人刺人的光芒。他想被窝里才是他的容身之所,哪怕短暂也好。
林珩焦躁地叹了口气,骂他什么都不会说,就只会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个娘们一样。
白思涣听着他的骂,没把脑袋探出被子,眼前的白色逐渐模糊,他眨了下眼,把眼泪缩回去,咬牙去熬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白思涣心里清楚,这里根本没人欢迎他,他只是不明白,这些人既然这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让他忍受这样的刑罚。
林珩让白思涣以后每天都去食堂跟他一起吃饭,白思涣不愿来,林珩就让自己的小跟班把他架到食堂。
在餐桌上,白思涣坐在林珩对面,校花坐在林珩身边。
每天都会有漂亮的女孩子想来和林珩吃饭,只是每次都让校花抢先了,久而久之,就没人有勇气来占校花的位置。
除了程素棠,白思涣以前没接触过会化妆的女人,更没想到眼前才读初中的女孩就会化妆。
校花脸上的裸妆他看不出来,只是惊奇地想着,身边怎么有人能和电视上的明星一样漂亮。
“他干嘛老看我?”总是找话和林珩聊的校花在注意到白思涣对她的目光后,像是有意要让林珩上心,故意提到这件事。
一向不太爱搭理这个校花的林珩停了筷子,问白思涣:“你干嘛老看她?”
白思涣认错似地把头低下,安静吃饭。
林珩不打算放过他:“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