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契约,抑或是真心,对不起了。”他喃喃自语的道着歉,却不知道是对李晨暮说的,还是对着自己的心。
“啪,啪”灯光并没有如预期那样的亮起,窗外的月亮是一弯窄窄的舟,淡淡的月光有气无力的撒在窗台上,崔灿皱起眉头,又用力扳动开关,灯还是没有亮,停电了?挣扎了一会儿,崔灿还是决定起床去看看。
小心的关上房门,不想吵醒隔壁的李晨暮,正准备抬手去按客厅里的开关,崔灿突然发现厨房里有一丝隐约的光亮,似乎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是小偷?
崔灿不打算打草惊蛇,他悄无声息的接近厨房探头看过去,厨房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点点月光透过窗子隐约勾勒出站在水池旁的身影,似乎是李晨暮的样子,崔灿这才放下心来,喊了一声:“晨暮。”
谁知道,不喊还好,一喊对方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差点蹦起来,还没等崔灿看明白就听见“哗啦”一声,厨房唯一光源的窗子被隔光的窗帘完全遮住,只剩黑暗,正向水池走去的崔灿眼前突然一黑,正迷糊着就觉得双脚打了个绊,呼啦一声,扑在了水池边的李晨暮身上。
侧过头就能碰到对方硬硬的头发,崔灿没好气的在他耳边问:“在干吗?”
李晨暮并没有回答,崔灿能感觉到自己怀中人的僵硬,不由放轻声音又问了一遍:“在干吗?”
“唔……”李晨暮的身体又是一僵,其实这个时候他是有苦说不出啊,今天是崔灿的生日他打定主意要给自己点福利,没办法把心里的美人法办了,那……拿美人一条内裤用来提高**质量总不犯法吧?偏偏做到一半口渴难忍,想去厨房倒水,又舍不得手中的东西,最后只好光着下半身提着崔灿没有洗的内(是因为这个词河蟹的?)裤出来遛鸟喝水了。哪知道就这么倒霉大半夜的崔灿居然也没睡,还被抓了现行,他底下的小兄弟正精神呢,这下子,自己就在心上人的怀里,闻到他的味道,听着他那挑逗神经的声音,李晨暮实在是不敢吭声啊,他怕一吭声就露馅。
这边李晨暮是有苦难言,那边崔灿觉得奇怪,也没探究自己这样把对方搂在怀里有什么不对,光琢磨李晨暮大半夜跑厨房来干嘛了,无意中触到李晨暮的大腿,才发现光滑一片,似乎没有穿裤子,这下更奇怪了,手顺着滑溜溜的大腿慢慢向上游移,崔灿也不知道自己这回是着了什么魔。
这下子李晨暮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呜咽一声,一头扎进崔灿的怀里轻轻啃咬着他的肩膀,直到对方的手握住了他那位精神奕奕的小兄弟,腰身一软,光靠双手勾住崔灿的脖子才免于瘫坐地上的尴尬。
“晨暮……”让李晨暮坐在水池上,身子挤进他的双腿之间,双手急切的抚摸着他藏于睡衣下的肌肉精悍的身体,崔灿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久违的激动,他轻声念着对方的名字,在黑暗中寻找对方的嘴唇,听着李晨暮的喘息,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李晨暮此时的心情也许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悲喜交加,似乎遇到这个人以后自己就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他不满的一口咬住对方纤白的脖子,又忍不下心咬疼他,只能委委屈屈的轻咬轻舔,心里默默流泪:老子是攻啊!老子是纯1啊!难道老子的菊花要在今夜盛开啦?不要啊……美人,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唔……摸得好舒服,美人你也舔舔我啊。以上就是李晨暮的心理活动,我们可以看出李同志的受之地位在他自己的心理转变之下已经不可动摇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实在找不到可以润滑的东西,又不愿意放弃嘴边的美食去找KY,崔灿磨咬着李晨暮的嘴唇,邀请他的唇舌一起舞蹈,双手在他身体的敏感地方不断徘徊,锁骨,腰际,还有那个激动到哭泣的小兄弟,伸手就想硬往里面挤,李晨暮倒吸几口气,服软般轻声哀求:“别,崔灿,我是第一次,别……”
崔灿没有搭理他,只把两根手指伸进他口中任李晨暮舔舐,李晨暮嗯嗯啊啊的哼着,一边舔着崔灿的指头一边享受崔灿唇舌对自己身体的服务,他算是彻底放弃了,算了,反正是自己心仪的美人,压和被压不都是爽么?
等到崔灿真正进入他的身体,李晨暮才明白自己当年那些小受们所受的苦了,以前觉得那些**叫着:“不要了,好疼,啊……你慢点。”之类的话只是为了增添情趣,今天才明白……是真的不想要了,疼了,要慢点啊!
“你轻点轻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不是痛到不能忍受,只是仿佛可以感觉到身下肌肉被撕扯开来的怪异感让人害怕。
“晨暮。”有的人就是有这种魔丵力,就算你再害怕再不愿意再想反抗,也能用一个称呼就让你束手就擒。
“嘶……慢点慢点。”虽然明白崔灿已经很温柔的抽出进入了,李晨暮还是不太适应只能嘴里胡乱嘟囔着哀求对方温柔的对待,一边纠缠他的唇舌,崔灿的体温很低,让李晨暮因为情欲而滚烫的身子感觉到舒爽,不由得就想更靠近,想结合的更紧,气喘吁吁的跟着崔灿的节奏摇晃,李晨暮伸手想去摸崔灿的心跳却被突然快起来的频率扰乱,只能无力的勾着对方的脖子,摇动腰肢以求更多的快感。
慌乱中李晨暮一把抓住身后的窗帘,在一次小**之后他控制不住力道一把将帘子扯了下来,微凉的月光倾泻而下,朦朦胧胧就像两个人隔了一层的心意,崔灿美丽的脸庞出现在李晨暮的瞳仁中,近乎痴迷的看着那美到有种魔性的脸,李晨暮眼中不知是因为激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积蓄的泪水终于沿着脸颊缓缓落下,又被崔灿温柔的吮干。
崔灿,崔灿,崔灿……我想听你的心跳,我想听见你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几乎是带着哭腔,附在崔灿的耳朵旁李晨暮一遍一遍的重复,他记得有人说这三个字是咒语,说得多了,或许对方也会爱上自己。不论真假,此刻的李晨暮如同溺水的人只要抓住一根稻草就会死死攥住。
“我爱你。”他似乎听见了崔灿的笑声,压抑的,低低的,愉悦的,他惊讶的抬起眼却被过快的频率和激烈的情欲晃到眼花,他不甘心啊,他想看清楚,崔灿,他还没有见过崔灿的笑容。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做丵爱,因为只有李晨暮的心里有爱,他们两个人都知晓,而崔灿怎么想的,李晨暮无从知道,从头到尾,崔灿都没有说过话,除了唤他的名字。没有承诺,没有爱语,只有一次又一次凶猛的撞击,不知是性还是爱。
第二天,李晨暮是在自己房间里醒过来的,当他慌慌张张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出房间去找崔灿时,看见了将早饭端上桌的美人。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对方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早安吻,如同烙下了什么契约一般,将他被吻的脸庞烧得通红。
12、这次我先走 ...
这个世界上最惬意的事情是什么?李晨暮一定会告诉你,是和崔灿手牵手逛大街。在梅城不用面对质疑的,怪异的,好奇的眼光,可以光明正大的握着自己爱人的手,宣告身边人的所有权。
“晨暮。”身后传来的呼喊让李晨暮一怔,才想起来是小夜的声音,转过头,那个长相尚显稚嫩的男孩就已经跑到他的面前,不知所措的盯着他和崔灿紧握的双手。
“小夜……”上前一步,李晨暮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小夜渐渐泛红的眼眶让他有那么点儿愧疚,却无法放开崔灿的手。
“呵呵。”粗鲁的用袖子擦干被泪水浸湿的眼,小夜勉强的笑着,他说:“晨暮,我知道了,输给他……”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崔灿脸上停驻片刻,才对李晨暮说:“输给他,我输得甘心。”不得不承认,就单从外貌来说,崔灿实在无可挑剔,而他没有和崔灿比其他方面的机会,也没有那个权力,因为李晨暮不爱他,从一开始他和崔灿就不是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
“对不起。”这道歉真心实意,李晨暮认真的对小夜说:“我找到了要去爱一生的人,你也一定会遇到的。”
“你总是这样说,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退路,”小夜泪水落下的速度让他来不及擦拭,很快哭花了一张干净的脸庞,他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不会原谅你,晨暮是狡猾的大人!但是,谢谢你,希望他能比我爱你,你对我很好,也许是我没有资格……”
看着小夜跑远的身影李晨暮突然心情低落了起来,他摇晃着崔灿的手臂,轻轻的说:“这是第一次,听见**这样说,我没有得意的感觉。”
“恶劣。”这是崔灿对身边这个男人的全部评价了。
“崔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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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酒,烛光,精致的食物,气氛很浪漫,如果……对面不是一个板着脸的美人的话就完美了。
李晨暮有些紧张的看着崔灿木着脸优雅的进食,数度想开口,却还是张口结舌之后闭了嘴,一直到食物都要被吃光了,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李晨暮的额头倒是渗了一层汗。
优雅的擦掉嘴边的残渍,崔灿起身开了灯,“呼”的吹灭蜡烛,拉开椅子坐到那个明显沮丧了的家伙面前,平静的问:“想说什么?”
“我……那什么……我……”支支吾吾,还是没有完整的表达出意思。
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崔灿再次坐到李晨暮的对面,问:“你想说什么?”
“我……恩……那个……”
想了一下,再起身把热水兑温,问:“你还想说什么?”
“那个……我……恩……”
沉默数分钟,起身把杯子里的水换成凉白开,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次崔灿没有那个耐心了,见李晨暮又开始支吾,他干脆的离开了餐桌打开客房门准备休息。
“你!要不要一直住下去?”
“恩?”
“我是说,永远。”不敢看对方的脸色,李晨暮垂着头,隔着裤子握紧口袋里装着对戒的小盒子。
“……”崔灿坐到他的对面,认真的问他:“你……是那个意思?”
“对,就是你想的意思!”几乎要虚脱了的李晨暮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
“对不起。”崔灿摸了摸自己左手的小手指,他能看见那里有一条红线,另一头系在李晨暮的左手小指上。
“太好了,你看这个是…………”紧张的把戒指掏出来,打开盒子的时候因为手抖得厉害,把里面的戒指都弄到了地上,李晨暮迷茫的抬起眼看着对面那个漂亮男人,过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对不起。”崔灿的眼睛里有李晨暮呆呆的样子。两个小小的指环在地上互相碰撞着滚了没多远就一起躺倒在地上。
“这……这样啊。”也许是不希望在对方的眼里自己的样子太凄惨,李晨暮伸手去捡那两枚戒指却怎么也捡不起来,直到他的脸涨到通红,崔灿走过来帮他拾起了那两个如今已经失去意义的环。李晨暮看着他的脸,很努力的看着,他说:“我……我没猜到这个结局。”
崔灿没有说话,突然李晨暮猛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崔灿的腰将他贯倒在地,他恶狠狠的压着崔灿,低低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此时崔灿似乎连对不起都不想说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李晨暮的逼问,看着对方脸上近乎绝望的神情。
“不爱我,为什么你要上我啊!!!”愤怒,不解,痛苦,慌乱,最后化为暴力的冲动,李晨暮一拳砸向那张爱到心痛的漂亮的脸,崔灿没有躲,被打得侧过头去,他原本还想打第二拳,可是看着崔灿脸上那个红印子,再看看那张朝夕相处的脸,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还是灰溜溜的从崔灿身上滚下来,一边伸手为他揉着被打中的地方,一边恶狠狠的叫嚣:“叫你上老子,叫你上老子,活该!活该!”
“我有恋人。”崔灿小声说着。
“我CAO,你让老子做小三!”跳起身想一脚把那人踢到楼下,可跺了跺脚,还是决定轻轻的给他一拳。
“我很爱很爱他。”崔灿接着说。
已经郁闷到一定阶段的李晨暮干脆蹲□,自暴自弃的嘟囔:“反正我贱!”
“可是他抛弃我了。”转身面对李晨暮,崔灿冷静的脸现在看起来分外残忍,他说:“我的恋人,叫葛良君,和你是老乡的葛良君,你床头柜上照片里面的葛良君。”
震惊的看着他,李晨暮似乎被这个消息镇住了,半天没有反应,他看着崔灿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葛良君,那个他曾经爱到撕心裂肺最后颓然放弃的葛良君,那个现在成了他所爱之人恋人的葛良君。
该爱?该恨?该自嘲?该自哀?该哭?该笑?该痛苦?该纠结?李晨暮一屁股坐到地上,茫然的看着对面雪白墙壁。为什么,即使远离家乡即使时隔多年,他竟然还是逃不开那个人呢?
“当初是他硬要我和他在一起的,然后他先抛弃了我。”崔灿的声音平静无波,他说:“他为了我甚至违逆天命,减十年阳寿换得和我的缘,可是有缘又能怎样?无份终归枉然。”
“等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李晨暮发现崔灿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明白了,什么天命?阳寿?崔灿是被江湖骗子附身了?
“我的死是他违逆天命的后果,他放弃了我,想换回我活下去的机会,但是我不需要了,既然上天让我死去便是同意了我的解脱,所以我到这里寻求去往阴间的道路,遥远是我的姑姑,她有足够的灵力打开通道。”崔灿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可是李晨暮越听越不明白。
“你死了?”伸手摸摸崔灿的胳膊,虽然有些凉,但是确实可以摸得到啊。
“我身上留着那个家族的血,所以即使是鬼我也有能力得到实体。”拉着李晨暮的手,慢慢附到胸口,“我可以有呼吸,有感觉,有血液,但是……没有哪个鬼能够得到心跳。”
手下的胸口平静极了,虽然随着崔灿的说话和呼吸微微起伏,但是里面没有活人胸膛里一定会有的心跳。
“哈哈,你吓我。”李晨暮硬扯着嘴角笑道,“你肯定是心脏长在右边胸口的那种人啦,拿这种东西吓我,哈哈,你以为我是……”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崔灿的身体变得透明,甚至可以看见他身后的桌椅。
“崔灿!!”尖叫着跳起身,他此生所学到的所有知识和世界观在这一刻全部受到了质疑和考验。
“时限要到了吧。”崔灿隔着自己的手看着地板,静静的说:“没想到即使他抛弃我了,最后还是魂飞魄散。”他抬头看着李晨暮脸上的表情,害怕,痛苦,纠结,他等待着这个人在尖叫这后的逃离,他已经习惯了,真的,这一次不会觉得痛了,因为他没有了可以用来伤害的心。
“不要!”李晨暮一下子扑到崔灿的身前,拼命挥舞双手想抓住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崔灿,你不会什么魂飞魄散啊!!你还欠我的,你欠我的,你是个害人精啊,你把老子的身心都骗掉了就想一走了之,老子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死了怎样啊,老子挖出你的坟,化成白骨了怎样啊,老子把你骨头作成项链,把你头骨作成灯罩啊啊啊啊!!!”如果没有满脸的泪水,也许这样的威胁还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女声突兀的在此时响起,李晨暮顾不得擦掉眼泪,转身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女人,那双和崔灿相似的,眼角微勾,含情蕴水的眸子,他记得,是遥远!“救他!!!”几乎是立刻,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双肩,拼命的摇晃,“救他救他,你要什么都可以,救他。”
“晨暮,”崔灿已经站起身对遥远轻轻点头,“姑姑,请送我去该去的地方。”
一听崔灿这样说,李晨暮一把甩开女人伸手就挡在两个人中间,他有些惊慌的喊道:“你,你不许靠近他,他不去阴间,他哪里都不能去!!他是我的,我的!”
不高兴的拉直被李晨暮弄皱的衣服,女人对崔灿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不要!!不要!!崔灿,你个混蛋!!!你给老子回来!!!我们账还没算清楚!!!”被女人用奇怪手法定住的的李晨暮近乎绝望的吼着,企图唤回和女人一起进了房间的爱人。泪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的流下,这个男人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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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连同李晨暮哭泣般的吼叫一并关在门外,遥远歪歪脑袋问眼前一直不动声色的小辈,“会不会欺负的狠了点?时限不是还没到么?”
崔灿的身体渐渐变回正常摸样,他低着头轻轻的说:“姑姑,我……想活着,作为一个人,活着。”
“你可以和我订契约,这样不需要冒险,你也可以和外面那家伙在一起。”遥远似乎对于自家小辈和男人相爱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想用心去爱他,想和他一起变老,数他脸上的皱纹,和他一起轮回。”崔灿的眼睛里只有坚定,他说:“我已经受够了被抛弃,这次让我先走。”
遥远叹口气,挥手制作法阵,凉凉的提醒着,“这一走不知几时能回来,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回来,你确定他还会等你?”
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仿佛可以看见门后的爱人,他静静的答:“至少我努力过。”
“恶劣。”遥远这样评价崔灿,她说:“一个人在生死边缘奋斗,却什么都不告诉对方,将爱人至于何地?”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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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客房门打开,外面的李晨暮已经脱力的坐在了地上,他把自己蜷成一团,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可以进去见他了。”遥远对着门外已经半死不活的男人说。
抬起头,李晨暮的眼睛布满血丝,不仔细看还以为他的眼里盛了血,几乎是听见遥远声音的同时他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扑进了房间,看到了真正开始消失的崔灿。
“你要走了么?去哪里?”他伸出手想抓住对方,却连碰都碰不到,他哽咽着说:“你会回来的吧?你让我等你对不?说啊……说啊……你说啊!!!”像是要撕破喉咙一般的吼叫,“你说啊,说让我等你,说你一定会回来!!你快说……求你……”
半空中即将消失的鬼,那一直没有松动的表情在看见李晨暮脸上泪水的时候终于变了,他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不太明显的一个微笑,却深深的印在李晨暮的眼睛里,脑海里,记忆里,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是爱人临别的赠与。崔灿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用口型无声的说:“不后悔,嫁给你。”修长的手指慢慢在空中摸索,就在触到李晨暮脸颊的那一刻消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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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俗馆的角落里,遥远和管理员大叔各坐一边。
遥远问:“葛良君怎么样?”
“失去崔灿,他身不如死。”管理员摇摇头。
“逆天命,断人姻缘,失去挚爱,也算报应。”
“他主动放弃崔灿就是有了后悔的意思,可惜他最终还是走不出自己的爱情,”抬眼看着婚俗馆高高的屋顶,管理员说:“我恨崔灿,因为他把葛良君的身心都抢走了。”
“你倒是干脆,当初为什么选择把崔灿的红线系在李晨暮身上?”
“他爱葛良君,我想让崔灿尝一尝这种滋味。”
“那……你恐怕不知道吧?”遥远歪着头,眼角微勾,笑起来如同一只老狐狸,她说:“葛良君当年逆天命,斩断小灿的姻缘线绑在自己身上,其实,那根红线本来就是系在李晨暮的小指上的。天道轮回,葛良君和你费尽心机也没有能拆散注定的缘分。”
一年后,李晨暮的生活变得单调,每天混吃等死的上上班,傍晚去婚俗馆掀一掀新娘子的盖头,他总觉得有一天他掀开了盖头,会有一个漂亮的男人,用那双含情蕴水的眸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然而,从来都没有过,作为婚俗馆管理员的小伙子每天看他这样,渐渐的就不再阻止了,只是偶尔和别人说起时,指指自己的脑袋。摇摇头(他以为晨暮是傻子)。他找不到当初婚俗馆里的管理员大叔,小伙子告诉他一直是自己在这里看管,并没有别人。他问魏怀学,对方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他说他们确实去过婚俗馆,但是什么漂亮新娘掀盖头之类的事情是绝对没有的。于是,随着遥远的再次远行,李晨暮失去了崔灿曾经来过的唯一证据。几个月之后魏怀学寄过来一张照片,是当年在婚俗馆门口无意的偷拍,那时的李晨暮站在阳光下半侧过身,左手抬起轻扶眼镜,小手指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线一直延伸到婚俗馆里,后来,这张照片代替当年他和葛良君的合照,立在了床头柜上。
两年后,小夜背着包来和李晨暮告别,他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经过那次情伤他终于拾起书本重新努力,看着离开时小夜红彤彤的眼眶,李晨暮知道这个男孩子还是爱着自己的,可是……他的心已经死了,除非崔灿,它不肯再为任何人脱序跳动。
三年后,李晨暮保持着去婚俗馆的习惯,恢复了流连酒吧夜店,偶尔419一下发泄**,只是他仍然是圈子里的纯1,他再也不带人回家,他再也不允许**亲昵的称他“晨暮”。
五年后,不知是第多少次掀开那个呆滞坐在婚床上的新娘的盖头,这一天李晨暮突然觉得心跳如鼓,但是掀开盖头,依然是那个蜡黄脸的空洞新娘。然而,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失望,他曾经用了五年来遗忘葛良君,而又一个五年过去了,他却无法将崔灿抹去,相反,这种入骨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丝丝紧扣,变成了如影随形的习惯。
照例在喜欢去的超市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拒绝了导购员小姐的赠品,他说:“对不起,我老婆不在,我无法决定拿什么回家。”
乘电梯下楼,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对面上楼的电梯,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那个五年来萦绕脑海的身影站在那架电梯上正不紧不慢的向自己移动。
是幻觉?一把扔掉手里的东西,李晨暮恶狠狠的揉揉眼睛,又狠掐一下大腿,掐到青紫才确定这是真的,他急切的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因为太过激动,双腿抖索着几乎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只能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将身体探过栏杆,泪眼朦胧的看着崔灿渐渐靠近,而对方只是微笑着,在擦肩而过的一刻侧过头,对着李晨暮激动到颤抖的双唇印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