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除了沉闷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音,压抑极了。秦清在斗篷的遮掩下露出些微的不适应,谢知椿却不禁眼露痴迷,低声喃喃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谢知椿急走几步,又侧头看了眼秦清,待后者会意跟上才熟门熟客地七拐八弯进了一道容单人弯腰通过的小巷子。小巷幽深,越走越下,黑漆漆的好似见不到底,只有哒哒哒的行走声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
不知走了多久,走在前边的谢知椿突然没了身影,秦清提着心前行,瞧见个诡异黑洞,迟疑了瞬也硬着头皮钻进去,眼前一花,站在了一开阔酒馆间。
喧哗之声几乎掀破木屋屋顶,有小二打扮的人在桌边敏捷穿行着送上粗碗简食,角落里有打成一团的黑影,不少人不嫌热闹大地拼命叫好,叫嚣着打得给力些。
“这点力气不如回家喝n_ai去!”一个膀大腰圆的看客不屑道,身旁一堆人同时爆发出应和的笑声,“是啊是啊!”“小子毛都没长齐也敢来信鸪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那其中一道黑影被直直甩上了屋顶,又被屋顶轰然闪现的阵法震了回来,打在地上,一动不动。
旁观之人啧啧摇头,嚷着没劲便忿忿散去了。
信鸪馆,打着普通酒馆的旗号,干着贩卖消息的事,卖的消息也分三六九等,难弄到的消息非常物能交易。酒馆所在极为偏僻,需熟人才能带去。
秦清回想着谢知椿和霍冥云在之前给自己提点的介绍。
有小二满脸堆笑迎上谢知椿秦清两人,微弯着腰引着路:“两位客官这边请咧!”
两人默不作声跟着指引穿过人群,身上来回扫过各种打量探查的视线,才终于在一个偏僻角落坐下。
“不知两位客官想点些什么?我们这儿应有尽有,诡花酿,豸子白,流烟液,任您挑选。”
诡花是魔域中极为常见的淡灰色小花,藏在灰Cao里虽不易引人注意,但也易得,酿成的酒液清淡,极难醉人。诡花酿对应着普罗大众的消息,三族中不受宠的弟子消息也能打听。
豸子白由豸子吐出的汁液酿成,酒液白稠带着浓香。因豸子稀少难以捕捉,故豸子白对应着三族内部消息。
而流烟液因酒液似缕缕烟雾在杯中游离盘旋而得名,堪称一奇,对应着人族以外尸鬼兽族的消息。
一道压得低低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两杯豸子白。”
“得嘞,”店小二笑眯眯拿出两道竹简摆在桌上,躬身退去了,“请您稍等片刻。”
不时有带着恶意的视线在这边逡巡,大多数是掠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也有少数依旧猜测打量着两人的身份。
谢知椿泰然自若地坐着,拿起竹简,以手作笔,指尖蘸满魔气,一笔一划在竹简上写着什么,竹简散发着蒙蒙光亮阻挡窥视。
另一个竹简摆放在秦清面前,鲜红色的丝缎捆绑着淡青色的竹册,端正摆放于桌。
秦清伸手轻轻抽开那丝缎,那竹简逐一展开,露出毫无字迹的内侧。学着谢知椿的样子,秦清汇聚了一丝魔气在指尖,点在竹简上,便留下了一点墨痕般的印记。
[三族年轻一代,最近会聚于何处?]
那行字写完后,便渐渐消失了,又自动浮现了另一行回答:[十五日后,魔域中城,冥楼拍卖行。]
秦清若有所思收了手。
五日后,魔域中城。
冥楼的拍卖行在中城坐落着一间最大的,也是搜罗的拍卖物品最珍奇最稀少的一所,三个月起拍一次。
还有几日便又是拍卖所开拍的日子,中城的人流渐多。宽敞的街道上有骇人的高大异兽喷着响鼻,耷拉着飞翅笨拙地拉着奢华马车缓缓而行,有低声的讨论爆发在人群间:“飞犸拉车,是万俟兽族之人出行。”“飞犸以速度著称,却拿来拉车,真是暴殄天物!”“你懂什么,这才叫大家族的气派。飞犸对你我是难得一见的珍兽,在万俟兽族里不过尔尔罢了。”“不知这次拍卖会有些什么,引得三大家族年轻一辈都来了,昨儿便见了花洲谢家之人,行走间步步生花,那风采,啧啧。”“你们闭嘴,三大家族和冥楼,哪一个岂是你我可妄议的!快走快走。”
说话间那几位路人便互相推搡着到了一客栈前,进了去。
有位身着黑袍的神秘之人也默不作声跟着进了去,里面几乎快坐满了人,吵吵嚷嚷的都在说着十日后的拍卖行一事,交流着自己的小道消息。
“我——我知道,”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矮小男人爬上凳子,站稳后一脚蹬着桌面高举酒壶喊道,“我知道这次卖些什么——!”
哄堂大笑骤然爆发,冥楼拍卖行拍卖的物件名单会在半个月前随着邀请函送至选定的客人手中,那些客人非贵即福。若剩了些名额,便在大众间高价售卖,多是普通家族的少主长老凑凑热闹看能不能捡个漏。
而这在街边小店里喝的醉醺醺的人可和那种权势富贵之家半点搭不上边,有人出言问:“哦?你知道?那你手里有邀请函还是认识有邀请函的人啊?”顿时旁人奚落接话:“你还相信他说的话?肯定是胡编乱造罢了!”“这种耍酒疯的话你也信,也喝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