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葬在何处,你可知?”
那人摇首,“不知,人都死了,谁会在意这个,或许有好心人埋了,又或许被野狼吞了。”
生,不可在一起。
死,不可在一起。
卫凌词心中无端压抑了很多,就仿若前世,她看着旬长清的身子淹没在水中,捞不到,摸不着,她只能就静守在江边,r.ìr.ì想着,r.ìr.ì盼着,江里会走出一个旬长清。
可是,到死,她都没有看到。
那些边疆大臣又被拖了出去,卫凌词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揉着自己酸痛的额角,她蓦地发现旬长清坚毅隐忍的x_ing子竟有些像阿那嫣然。
那个小无赖竟然一点也不像旬翼焦躁的x_ing子,相反她懂得隐藏自己,将自己最差的一面露出来,让别人对她放松警惕。
披着羊皮,其实是狡猾的小狐狸。
秦川之事,无疾而终。
卫凌词命人接手了边疆的要务,自己带着人在城中转了几圈,没有想象中的S_āo动。毕竟边疆王族死净了,而那些可以谋事的大臣又被关起来,群龙无首,自然不用担心这些。
边疆的安静,卫凌词十分感谢阿那嫣然,她关闭了三门,没有让那些人逃出去。
她一身黑衣,骑着马儿在街道上四处走着,城楼已挂上了大齐的旌旗,齐兵将士都是热血沸腾,两国之间战争不断,安静了几十年后,大齐一举灭了边疆,所有人仰头望着她,目中隐隐露出了得意之色。
袁谩早去找旬亦素去了,商量着如何行事,毕竟她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
云深如今成了卫凌词的副将,时常跟着她,见到士兵眼里的钦慕之色,笑道:“元帅,军中将士时常在讨论一个事。”
卫凌词听到这话,放慢了马速,“何事?”
云深两腿夹紧了马腹,将马趋近卫凌词,低声笑道:“讨论您为何不嫁人。”
江湖上很多人过了及笄之龄,并未选择嫁人,而卫凌词本就在江湖上混迹,也不算多显眼的事情;如今进了朝堂,自己不嫁人的事自然会成为了大家不解之事。
她自己也有耳闻,但无人敢在她跟前提及,今r.ì得胜后被云深提及,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扭头瞟了她一眼,便兀自策马出城去了。
没落到好处的云深坐在马背上,嘴角抽了抽,自己抬手抽了自己一下,真是多嘴,她不过在军中听多了,想亲耳听听卫凌词的解释,可谁知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
主将走了,她这个副将自得追过去。
回到军营时,黑色已经擦过边际了,卫凌词在军营门口落马,将马儿j_iao给了守卫,自己走了进去。
门口至她的主帐还有一段路,她走了一盏茶时间,云深跟着她的身后追了过去,脚下积雪差点让她滑倒,她站稳了身子才发现那里候着白袍小将。
说是白袍小将是因为他的肤色很白,面洁如玉,白色铠甲显得他的背脊有些窄小,不过挺拔的身姿让人眼前一亮,风度超然。
白袍小将见到卫凌词后,深深作揖,道:“末将谷梁穆见过元帅。”
谷梁穆,谷梁一族的人,卫凌词知晓眼前人的身份,他是谷梁乾的堂弟之子,按理血脉更靠近太后谷梁柔,不过谷梁家的人,从文从武者比比皆是,眼前人不足为怪。
想来回京后,太后对眼前人也会有所嘉奖。
帐外风大,卫凌词就掀开了门帘,请人进去说,云深一个闪身也跳了进去。
对于云深进帐,谷梁穆显得有些无措,卫凌词在上面理着书桌上的文书,想着如何书写捷报回帝京,理着理着,发现少了些文书,都是昨夜她给旬长清准备的,想来被她拿走了。
她专心想着其他事,未曾发现下面云深与谷梁穆的小动作。
谷梁穆微微颔首,示意云深出去,可云深坐在了一旁,她是副将,为何要出去,就算是大事,她也有听的资格。
二人眼神j_iao战了须臾,最终谷梁穆败下阵来,即将凯旋,有些事他想说清楚为好,不然心里憋闷得厉害。
卫凌词理好桌面,见谷梁穆还站在原地不说话,便先开口:“谷梁将军有事吗?”
“有事……有事……只是云副将……”谷梁穆支支吾吾,一张俊俏的脸上被憋出了红色,目光落在了云深身上。
云深看着他通红的脸色,恍然明白了什么事,不需卫凌词出言赶人,她自己跑了出去,心中闷笑,谷梁穆好像未曾娶妻,若是看上了卫凌词,说了不该说的话,小陛下杀了他的心都有。
她自己笑得蹲在了地上,冷不防被人拍了脑袋,“卫凌词回来了吗?”
这人真不经念,云深立刻站起身,捂住她的嘴巴,悄悄道:“里面有人与你抢元帅。”
雪地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旬长清拨开了她的手,正大光明在门口听起了墙角。
帅帐门口,自是有人守着,见到旬长清这样偷听,便上前阻拦,可被她一个冰峰般的眼神吓得怔在了原地。他望着副将云深,后者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皇帝听墙角,你小子不要命了才敢去拦。
里面的谷梁穆不知外面的情况,满脑子心思都在卫凌词身上,他不敢放肆地将目光落在卫凌词身上,只看着自己脚下,轻声道:“元帅,您可曾订亲了?”
一句话已然很明显,卫凌词放下了手中书册,抬首打量着他,不似女儿家温柔的眼神,只有上下属之间的打量,一身黑衣极尽清冷,她冷笑道:“我是否订亲,与谷梁将军有关系?”
话虽如此,这句话颇有些忍着怒火之意,偏偏谷梁穆不知话中之意,非要将话挑明白,“末将心仪元帅许久,若是未订……”
“我已经订了,谷梁将军若无事可以出去了。”
卫凌词的拒绝太过直白,让谷梁穆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他以为卫凌词至今未嫁,是因为没有心爱之人,自己才过来试试。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试过才不会有遗憾。
但是没想到卫凌词如此不给他留面子,再看上首的人,已经埋首处理军务了,他讨了没趣,魂魄都似丢了,出去时都未曾在意门口的红衣少女。
旬长清盯着那个身影,眼中升起淡淡怒火,“他是谁?”
这是想秋后算账了,云深望了望天,又看了看脚下,说还是不说,真让她为难。
直到最后,云深还是有些军中义气,摇首道:“我也不知,那人职位不高,不是显赫人物。”
小小的c-h-ā曲,旬长清也没有太过计较,自己转身回了帐篷,她来这里是因为纤雨说卫凌词回来了,她才忍不住过来看看。
无端碰到这种事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到发脾气的地步,更何况卫凌词拒绝的很直接,没有给那人留一丝面子。
她回去后,觉得有些冷,便爬上了床,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拿着文书看了几眼,都是军中所需的物资和整改的方案,她接着看了会,就听到了脚步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旬长清背对着她,口对掌心呼了一口热气,气息氤氲,搓了搓手,听着后面的声音,“你方才去我那里?”
她并未回首,只低声回答:“去了,见你忙就没进去。”
回答的声音很轻,与寻常无异,可卫凌词不知是心中发虚还是什么缘由,总觉得她有些奇怪,平常见了她早喜笑颜开,那会像现在这样稳稳坐着,她将饭菜放在桌上后,走到床边,“你可看到什么了?”
旬长清弯了弯唇角,整个身子往后仰去,意料内地靠在了卫凌词的身上,“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
“那什么是该看到,什么是不该看到。”卫凌词扶着旬长清的身子,此时的她安静温和,撇去了天真,过于沉稳让她不适应。
旬长清感受到了腰间的那只手,很热,温度如火焰般蹿上了心头,驱走了寒意,她笑着胡诌:“你不想让我看到的就是不该看到的,想让我看到的就是该看到的,那你说我看到是该看到还是不该看到的。”
一番话能将人绕晕,卫凌词置在她腰间的手用力紧了紧,微微弯下身子,这里很静,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那你自己说,该不该看到?”
又将话题抛给了她,旬长清觉得她身上很暖,就回身搂着她,冬r.ì抱着火炉也很舒服,整个身子贴近了她,果断地抛开了方才的话题,重新开辟了新的方向,“这里好冷,连茶都没有。”
这是埋怨卫凌词照顾不周了,旬长清钻进了她的怀里,觉得暖和了很多,只是牙齿有些酸,盯着卫凌词白玉无瑕的侧颜,声音y-in恻恻:“卫凌词,有些人太聪明也不好,容易招人嫉妒,更容易惹人倾慕。”
前半句的话只为引出后半句,卫凌词觉得这种夸赞人的话更多为了讽刺她,想来醋坛子又翻了,她也跟着正经道:“那你这皇帝该引多少人倾慕,我是不是得泡在醋坛子里才可。”
“那是外在被权势迷眼,你这是内在,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我看,是你心里又不舒服了。”
“本来就不好,又看到不该看到的,更加不好了,卫凌词,你这个人太危险了,如何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他们眼睛都不许看一下。”
旬长清用力将卫凌词压在了身下,撩拨了下她垂下的发丝,点了点她身上黑色的衣衫,“黑色显得你更加威仪,比我还要像皇帝。”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惊得卫凌词来不及反应,应该是骨子里根本不想推开她,“起来吃饭了,不然饭菜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