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早就想,这是他第几次要求她抱他了?她数不清。
李早心里一直憋着事儿,其实两年前同在严家工作的还有一位女老师,那个女老师是教余扬英文的。
当时余扬还没这么高,也乖得很,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家伙。当时教室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冷冰冰的。或许因为从小没妈妈的缘故很黏他们这两个女老师。每逢她们两个的课,余扬有时都不愿意下课。
可直到有一天,一切就都变了——
这天下午正好两节课,李早和那个女老师的。
李早是上的第一节课,上完后,就先在休息室等那个女老师上完课后一起去看电影。
可左等右等,按说早该下课了,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也不见那个女老师过来找她。李早就打算去教室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
李早直到走近教室后门的时候,方才听见那个女老师断断续续的哭声。声音不大,却连一个正常的音调都发不出来。
声音沙哑宛如一张巨大的磨砂纸,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划过,然后所过之处带起周遭空气扭曲震动,生生磨得人心都跟着颤动拧巴。
在严家做事,严爷的名头、严爷的x_ing子李早怎么能没听过?
……难不成,严爷又要杀人了?
李早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想着女老师该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李早隔着窗户往里望,教室里,余扬在,那个女老师在,严爷也在。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严爷坐在课桌上不动,眼神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看着眼前的一场好戏。
女老师如一个疯婆子一样,哭着喊着拼着命地抓着余扬的头发,余扬则一脸呆滞被她拽着来回扯。甚至因为惯x_ing被甩出了老远,最后跌坐在地上。
明明被厌恶成这样了,余扬站起来后,竟还张着手臂走过去求她抱抱。
女老师以前明明很温柔的,现在却猛地推开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声嘶力竭:“离我远点儿!离我远点儿吧,求求你了!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离我远点儿?你是真听不懂人话还是假听不懂?你快把我逼疯了你知道吗?!”
这是种极度厌烦的语气。
说这话时,在窗外偷看的李早只觉得女老师什么东西都像,就是不像一个人了。
当时,李早其实是有些鄙视那个女老师的。
李早觉得,为人师表,每时每刻都应该爱学生、想着学生好,就算学生不好,也应该孜孜不倦耐心引导他。
后来又想,那个女老师平常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能在学生面前如此失态呢?
转念一想,是不是被逼的?
在余扬一次次求抱抱无果被推的摔倒在地上,又一次次地站起来求抱抱循环无数次之后,李早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阿扬,我只不过给了他一些钱让她讨厌你,她就真的讨厌你了。”这声音低沉磁x_ing,慵懒且x_ing感,“你看吧,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李早寻着声音望过去。
这是李早是第一次见平时寡言少语、震慑力十足的严爷露出这样的表情,携着六分玩味,三分柔情,一分讥诮。
李早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无关于x_ing。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严爷愈发光彩照人的让人挪不开眼。
他把跌坐在地上、双腿都在打颤的余扬拽起来抱进怀里,左边眉一挑,指着那个一次次伤害他的人,问:“阿扬,我好还是她好?”
余扬的回答木纳的如一个木偶娃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滚!”
严毅朝着女老师摆了摆手,“去找许朗拿钱去吧。”
李早一听赶紧躲了起来,就亲眼看着那个女老师如释重负得笑着跑了过去,都跑出那么远了,那笑声竟还能听到。
她刚才还哭,现在竟笑的如此没心没肺。情绪大起大落的起伏极大,似是疯了。
李早当时就像:给她的这一些钱,到底有多少?才能让一个人疯成这样?
紧接着,严毅就抱着余扬走过去了。
李早以为自己躲的好好的不会被人发现,不料,严毅临走时往她这个方向别有意味地望了一眼。
李早就不知所措了。毕竟严爷一向做事诡谲、喜怒无常、下手狠辣……
李早越是这样想,那些形容恶魔的词汇便跟不要钱似的生生往外蹦。
生生把自己吓得腿软了。
这可倒好,一会去,就连睡也睡不安稳了。
她无时不刻都在揣摩严爷最后那一瞥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发没发现她?
没发现正好,可如果发现了又为什么不说?
她揣摩了一夜没睡。
第二天,那个女老师就全家移民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又移民到哪儿了。
只有李早知道。李早揣摩了一夜,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揣摩透了。
李早是打心眼儿里认定了,那个女老师一家是被严爷偷摸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
她是这样认为的:
那天那个女老师简直就跟疯了一样,这肯定不是严爷给她钱了,那个女老师肯定是被严爷抓住把柄威胁的,所以才那么失态。然后第二天那个女老师一家就被严毅背地里都给处理了,不然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儿?
所以李早认为,当时严爷对她还算“仁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她屁滚尿流地从严家滚出去,自己方才躲过一劫。
李早认为,严爷在杀j-i儆猴。在告诫她不能和余扬走得太近。
李早认为,既然严爷留着她,那么严爷自然还是想让她给余扬教课的。严爷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余扬不提出来,那么她绝对不能辞职。
所以,严爷杀了女老师一家这事儿,她只能憋在心里,把它烂在肚子里。
可守秘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折磨着她。
从那之后,李早瘦了十多斤。
从那之后,教室便换成了监狱一样的密不透风。
她也再不敢与这位严先生有什么太过于亲密的举动,甚至连对严先生笑一下都不敢。
可作为老师,教书育人是本分,既然拿钱做事是情面。
她也不能不笑整天扳着个脸给金主脸色看,所以她笑之前都会掂量半天,这样到底会不会逾矩。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小可怜儿3
李早试探x_ing的摸着小可怜的头发,心想:自己一个大人当时都怕成那样了,他一个孩子……该有多无助?又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余扬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如黑曜石一般明耀动人,“呐呐,老师,您能带我回国吗?我想妈妈了。”
“我……”李早犹豫了,这可是大事儿。她很想帮他,很想帮,很想帮,很想帮!可如果被严爷知道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怎么样;可如果不帮吧,她良心不安,毕竟已经不安快两年了。
余扬一头的小卷发微s-hi,他眼眸中尽是失落,那小模样儿我见犹怜,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生愧疚,“我知道了……,那我能在你这儿吃完饭吗?吃完饭我就回去,严毅那边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李早心想:这小家伙就应该狠一些、不懂礼数一些、或者更坏一些,这样……她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内疚了。
李早替余扬揩去脸上的泪水,从衣柜里拿了件自己丈夫干净的高领毛衣过来,“这个事儿咱们一会儿再说。把衣服换上,先下去吃饭,一会儿菜就凉了。”
从楼梯下来时,李早的丈夫正好回来。
她丈夫是个大学教授,有些微胖,戴着眼镜儿,高鼻梁,嘴角带着自信爽朗的笑意,手里拿着一本《巴黎圣母院》。他见到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又穿的是自己衣服,不免要好奇问上一句,“大美,这是……”
“孩子!”李早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咋咋呼呼的从嘴里蹦出来这俩儿字。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爽朗的笑声就把李早刚才的不安d_àng漾的烟消云散,“蛤?哦。那你也是个孩子。”
男人是整天和孩子打j_iao道的,家里又有两个孩子,他原本就喜欢小孩儿。况且又是个漂亮如洋娃娃般完美无瑕的孩子,便忍不住想去逗逗,可手还没伸过去呢就被余扬狠地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