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佼故作姿态,摇头叹息,又转过身来,问留岫真人,语气中已无半点对师父的恭敬之意:“师父,我说的对不对?”
留岫真人讷然道:“我怎么知道……”
江佼抖着肩膀笑了:“您怎么会不知道呢。师父,师祖爷爷武艺高强,就算是柳师伯出其不意,也不一定就能要了他的命。柳师伯一定有一位帮手,这人就是您呀。”
留岫真人虚张声势,高声喝骂道:“你放什么狗屁!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你说柳师兄是为了城主之位,害死了我师父和小师弟,那我又为什么要帮他?”
江佼退开两步,走到白骨前:“师祖爷爷,您瞧瞧,真正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人就站在这里,竟然还有脸来指责我哩。这欺师灭祖的狂徒和他师兄联手杀您,当然是有利可图。因为您不但是九山城的城主,还是圣教的成员之一。圣教的规矩,想要加入圣教,只有杀掉一个老成员,才能取而代之。这个狂徒和师兄联手杀了您,取您而代,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哩。”
江海西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两人。薛不霁看了他一眼,心想,原来要加入那所谓的圣教,竟然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可怕。不过那袁策是我所杀,我岂不是早已有了投名状,也可取而代之了?
场中的留岫真人此时几欲晕厥,他看着江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吃力地问道:“你……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
江佼成竹在胸,从容不迫:“当然是……死人告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薛不霁被动技能:脸红
第78章 张云
他走上前两步,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留岫真人,笑道:“师父,您现在感觉如何?”
留岫真人这时已不能动,气海痛得他浑身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好似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他已经猜到是江佼在他所服用的伤药中动了手脚,眼睛通红,恨恨地盯着江佼。
“您不信吗,都是小师叔告诉我的。您现在气海是不是痛得厉害?小师叔说,当年他被你们下了□□,气海痛起来也是如您现在这般。”
“放屁!”留岫真人拼尽全力,怒骂道:“张云师弟早就死了!少来装神弄鬼!”
江佼哈哈笑了:“是呀,小师叔早就死了,被你们这两个好师兄,他爹收的好徒弟给害死了!”
留岫真人吐出一口血来!
他抬起凶狠的双眼,瞪着江佼,沉下声音道:“好!好!我和师父一样,都瞎了眼,收了你这种徒弟!我原以为冯盛珠就够差劲了,现在看来,他比你倒好些,他只是蠢,你却是毒!你还知道多少?!”
江佼丝毫不以为意,叹道:“师父,冯师弟是比我单纯多了,可是你瞧瞧,他落了个什么下场?你掏空了他们冯家,供养你平素奢靡享乐,然而他被风上青抓住时,你却连出手相救都不敢。我要是和冯师弟一样,现在恐怕也像一颗棋子一般被您给舍弃了!”
他取出怀中匕首,雪亮的刀锋在月光下一闪:“我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杀了您,我就可以取代您,进入圣教了!”
说罢,他匕首已亮,一刀干脆利落,割断了留岫真人的喉管!
鲜血洒出,喷在张勤之的白骨上。他如果有在天之灵,应该也能从这鲜血中得到些许安慰。
江佼从尸体上割下一只耳朵,放入怀中,接着将那匕首仔仔细细擦干净。他做这些事时,十分沉着冷静,简直难以想象他刚才就是用这双冷静从容的手杀了自己的授业恩师。
杀了人之后,江佼又将留岫真人的宝贝搜刮干净,自忖道:“师父身上带着两件圣教赏赐的宝贝,无一不是比八万四千香更珍贵稀有的东西,柳师伯可是看得眼睛都发红。这两件东西今日叫我得了,我就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他虽然一时猜不到是我杀了师父,但是我顶替师父进了圣教,他见到我,什么都明了,我需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赶紧提升本事才是。”他想清楚,躲入林中跑远了。
待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薛不霁从树上跳下来,看看地上的尸体,不知是该拊掌还是该唏嘘。
边丛白啧了一声,看向江佼逃走的方向,问道:“这徒弟真是狼子野心,二哥,我去杀了他如何?”
风上青神情冷漠,眼睛只看着薛不霁,淡淡道:“不必了,留他和那柳半成狗咬狗。”
四人于是往入口走去,四人还未靠近,就察觉到了入口处已有两个高手的气息。正是那司徒颖和柳半成。
风上青既然已经找回了徒弟,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也无意再生枝节,多造杀孽,便与三人一道躲了起来,打算等那两人逃出去,再跟着一起出去。
四人内息深厚,耳力都是极好,远远地就能听见司徒颖与柳半成的谈话声。
司徒颖催促道:“柳城主,您就别卖关子了,再不开门,那风上青杀了你师弟,就要来杀我们了!”
柳半成叹气道:“司徒宫主,我已经跟你说了,这道门,没办法从里头打开!”
司徒颖叫道:“那外面呢!快叫你的人从外头打开!”
“这地方是城主府中的禁地,绝对不会有人来。”柳半成语气中尽是疑虑:“究竟是谁从外面将这门关上的?”
司徒颖已等不及,直接动手,双掌在那山壁上运功强推,四人隔得老远,都能听见这声音。然而那山壁还是纹丝不动。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一缕晨光破开早晨山林间的薄雾,金色的光芒遍洒绿树苍山。
想不到就连柳半成都没办法打开这道门,薛不霁一时间有些愁闷,难不成他们真要在这里和白骨为伴?
天光破晓,九山城内却无半点大都城的生机。早市已经停了,城门也还关着,街上少见行人,只有一队队整装肃穆的侍卫来回巡视。
城西,侍卫们的演武场上方,现在已经围满了侍卫。这演武场下方,就是九山城的牢房。牢房上方的地面上,此时涂满了诡异的阵法图腾。
柳垂杨看了一眼天色,向一旁的青袖郎君问道:“龚先生,不等我爹来吗?我已经叫人去找了。”
青袖郎君笑道:“少城主,您都已经成年了,用不着凡事都叫上爹。”
柳垂杨叫他一通抢白,脸上一红,不敢再说什么。青袖郎君看了一眼天色,对他说:“时辰已经到了。少城主,您到阵眼里去。”
柳垂杨依言,带着一队侍卫步入演武场,他走上高台,侍卫们分列四周。
青袖郎君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拔了瓶塞,将一种黑色液体倒入了地面上的阵法图腾之中。那液体仿佛有灵智一般,沿着阵法图形飞快游动,很快就填满整个图腾,接着,一道金色光罩冲天而起,将整个演武场都罩在阵中。
城主府后,山壁之内。
柳半成瞧见那道光罩,大吃一惊,飞身爬上一棵松树,极目远眺,隐约看见演武场内的情形,思忖道:“明明定下的开阵之日不是今天,我不在,怎么会提前开启阵法?城中恐怕有变!”
司徒颖道:“怎么,柳城主,您还不开门吗?”
柳半成觑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心中盘桓。
司徒颖道:“我知道,教主曾传过你一门绝世掌法,叫化万物掌,你使出来试试,说不定能化穿山壁。”
柳半成嘿了一声:“司徒宫主说的简单,这化万物掌的确神威莫测,只不过使出来之后,我有半个时辰都体力衰竭,到时候风上青追杀过来了,我手无缚j-i之力,岂不是白白送了命。”
司徒颖:“柳城主说的哪里话,咱们才将将缔结盟约,难道我会丢下你不成。”
柳半成嘿嘿一笑,不说话。
这两人谁都不相信谁,局势一时僵持不下。司徒颖尚且好说,柳半成却担心外头出了变故,柳垂杨病弱身子不会武功,镇不住脚,心里忧虑,转头看向树林之内,自言自语道:“怎么不见师弟……”
司徒颖坐在一旁,悠悠道:“说不定已经叫风上青杀了。柳城主,您再不开门,风上青就要追上来了。”
薛不霁听她将师父形容得大魔王一般,十分好笑。
柳半成却是兵不厌诈,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风上青若是杀来了,我虽打不过他,要逃可容易得多,再说,这地方是我九山城的地盘,难道还有人比我更熟悉。”
他往林中看了看:“司徒宫主,我去找找师弟。”
司徒颖站起来道:“慢着,现在咱们最好不要落单,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同行,消失在树林之中。
风上青飞身下来,来到那扇山壁之前,伸手在山壁上一拍,霎时间整个山体都在颤动。
边从白道:“不行,这山壁之内应当有机括,与整座山绞死在一起了。”
薛不霁运起驭蛇之法,试图cao纵山壁外的小蛇搬动机括,山壁外一片焦躁的嘶嘶之声,蛇群也不得开门之法。
江海西抬头看一眼,这山壁高逾千仞,从上方飞过去也是不行的,他道:“要开这道门,只怕还要让那柳城主来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