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他肩上的小雀鸟低头啄了他一下,公仪林吃痛,瞪了他一眼,小雀鸟冷艳地低头梳理身上的羽毛,理都不理他。
公仪林吃了暗亏,只能往肚里咽,但他的心思很快回到正事上来,听蔚知说下去。
“传说有一画,凡人观之若是悟道也可成仙。”
公仪林失笑:“r_ou_体凡胎若是不修炼也能证道求仙,便没有无数修士大道争锋,更没有斩情杀亲证道。”
“很早以前只是谣言,后来传的神乎其神,”话虽如此,蔚知却是赞同公仪林的说法:“力量的锤炼只能依靠自身努力,其他越是方便之法越是接近旁门左道。”
公仪林言语间有些道不明的意味,“旁门左道倒还好,就怕是什么邪魔歪道。”
“你是说……”蔚知隐约捕捉到什么,正要深究下去,公仪林便打断他:“方才蔚兄谈到《登仙梯》,莫非长门最近大批强者降临与此有关?”
蔚知颔首:“《登仙梯》原本是机密,只有一些超级宗派和底蕴深厚的修真家族知晓,但近来不知是谁传出风声,今年炼器师大比之后的展会最后的压轴展品乃是《登仙梯》。”
公仪林道:“这是好事,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观,真有什么机缘。”
蔚知闻言偏过头,却看见公仪林眼中敛去寒意,说着奇遇机缘,却是有杀机显现。
“看来你已经知晓最后这件展品是纳兰家借杜家之手展示,”蔚知道:“你斩杀纳兰逸皇的事情已经传开,纳兰家对此含糊不清的态度让许多人都猜测你有了不得的后台。”
“他们装神弄鬼倒还扯到我身上来了,”公仪林冷笑:“不管纳兰家在筹谋些什么,这次炼器师大比后自有分晓。”
“的确,”蔚知道:“只愿届时大局能掌握在我们手里。”
公仪林含笑不语。
没御剑飞行一阵,长门的石碑已经清晰可见,蔚知道:“我还要去找掌教禀报此事,这次就先不随公仪兄一路。”
公仪林:“与其将时间花费在找寻上,不如蔚兄先想想对策,相信再过不久,纳兰家真有异动,清河掌教会主动现身。”
“我会考虑,”蔚知道:“几日前我猜和掌教见过面,谁料他会突然消失,不过凭掌教的修为,估计不会有几人能奈何于他。”
公仪林心道,奈何他的当然不是人,而是鬼。
似乎察觉到公仪林心中的想法,小雀鸟低头又是一啄。
公仪林这次不怒反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百年都不嫌长。
和蔚知告别后,公仪林停在长门石碑下,收起飞剑,再次仰望这块高大的石碑,两侧杨柳依旧依依。
“那是个大雨纷飞的夜晚,我却看见了柳絮纷飞。”
这句话再一次浮现在公仪林的脑海内,知晓前因后果,再看这块石碑,公仪林的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手掌轻轻抚摸石碑沧桑的表面,方碧曾一刀斩断长门石碑,后来不知为何又被人补好。
沧桑的纹路说明这块石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方碧死在这里,蛊王从这里新生,不知在长门内能留下我公仪林的什么。”
不知为何,公仪林忽然豪情万丈道:“男儿在世,当求身后名!”
一头冷水立马浇灌在他头上。
“只怕你的恶名早已在长门内外传开。”
公仪林:……
他冷漠的别过脸,对肩上的小雀鸟道:“麻烦你变成鸟的时候别说人话。”
小雀鸟挥翅将他的脸拍过去。
公仪林哼哼两声,厚颜道:“爷爷我的盛世美颜差点就被你拍歪了。”
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在四周流连一番,踏出一步,进入长门界内,脸上的嬉笑之意褪去,在高空中,只是感受到有不少高手的气息,真正踏入长门后,公仪林立马就察觉到有好几拨人马驻扎在长门。
同公仪林走前不同,长门的人多了,繁华却淡去不少,街上再也看不见人来人往挑选法器的盛景,相反,每个人都是充满警觉,不少来买法器的人都是买好后低头匆匆离开。
如今的长门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一个是非之地。
公仪林将琉璃帕戴在脸上,完美伪装成一个泯然众人矣的少年形象,眉宇间颇有些郁郁不得志,无论谁一眼看去,都容易降下心头警觉。
换言之,这是一个容易被轻视的形象。
公仪林对此很满意,沾沾自喜道:“这次哪怕是羽皇,都未必能认得出我。”
一双黑豆眼扫过周围,小雀鸟目光中多了凝重,“长门今非昔比,不要轻举妄动。”
公仪林点头,“我有分寸。”
他走在街上,就像是一个极为平凡的少年,低眉顺眼,抱紧怀里的一只小雀鸟,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清河在他怀里扑扇两下翅膀,觉得有些不自在,还是停在公仪林肩上更舒服些。
“别乱动,”公仪林道:“这样更有助于我伪装成一个胆小少年的形象。”
“少年?”小雀鸟似是嘲讽道,但终归是停下挣扎,半卧在公仪林怀里,羽毛都显得柔顺不少。
公仪林看似步履匆忙,走得却很稳,他的体温很凉,越是到偏僻的地方,周围的修士修为也渐渐不怎么入流,小雀鸟渐渐有了倦意,颈部侧向公仪林的胳膊,慢慢合上双目。
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公仪林方才停下脚步,看向怀里,小雀鸟褪去平日里高冷的形象,正窝在他的怀里酣睡,模样乖顺。
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软的画面,公仪林却是怒道:“竟然在老子怀里裸睡,快给我起来!”
清河早在他出声前已经被他的气息惊扰醒来,这会儿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便是低头狠啄一下。
方才人多不方便,现在到了僻静的地方,公仪林抡起袖子,就准备和他干上一架。
就在这时,地底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公仪林一低头,正好看见一只黑甲虫钻出来,顺着他的袍子直接爬上去,小雀鸟对这个爬上公仪林的外来者显然心中不喜,微微一张嘴,黑甲虫顿时像风一样,跑得没影。
公仪林感慨道:“都说它致命弱点是速度,现在看起来,该是优势才对。”
上次清河对这只小虫子还没有敌意,这次竟想直接啄死。
“生死面前任谁都会激发出莫大的潜力。”
循着声音望去,远处的一处小山丘上,一锦衣男子立于上,黑甲虫爬到他身边才停下哆嗦。
公仪林轻轻‘咦’了一声,“那件黑袍终于在几百年后失宠。”
山丘上的人赫然是李星宗,他今日穿着显贵者的服装,负手而立,有君临天下之势。
“今日一位故友到访。”
三言两语,算是解释了不穿黑衣的缘由。
李星宗口中的朋友,想必身份也是不凡,公仪林道:“一眼望去即是不凡,师兄这样未免太招摇了些。”
李星宗看了一眼公仪林道:“哪里比得上小师弟,我记得有交代你万事不要太过招惹,你倒
是很好,眨眼间,举世皆敌。”
仙傀门,神梦谷,纳兰家,不死圣地的凤凰……走到哪里都是腥风血雨。
“举世皆敌?”公仪林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个词,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雀鸟,“你觉得呢?”
白光一闪,小雀鸟化身一位冰山美男子,白衣黑发,三千青丝未系,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而已,只见他薄唇轻启,淡淡道:“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80章 天元之祸
不得不说这只鸟虽然可恶,动不动就啄他几下,但说起话来还是十分动听的。
公仪林顷刻间就提升了好感动,还顺带温柔地给小雀鸟顺顺毛,看得李星宗心里直叹气,眼看着自家小师弟一点点被拐到别人家的鸟窝里,其中怎一个心酸了得!
他看着清河,越看越不顺眼,除了修为高点,长得好点,作为超级宗派的掌教有一定的身份,其他也没看出有哪点好,而自家小师弟,除了吝啬刻薄点,偶尔打家劫舍,欠了一屁股债,其他都很好。
如此一对比,这只鲲鹏哪里能配的上小师弟!
同样的想法不止他有过,公仪林的师父摘星老人也兴起过,人的心都是偏的,但在这个师门里,人的心简直是歪的,看自家人怎么都好,看其他的,不管是人,妖,还是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越想越式心塞,好在他的招牌面瘫脸只是能看出神情有一点难看,末了李星宗索x_ing不去想这件恼人的事情,直接步入正题,“你既然已经到了长门,想必也发现今日的长门不比往日,人人包藏祸心,处处暗藏杀机,即便有琉璃帕可以帮助你躲避别人的窥探,也不可cao之过急。”
“cao之过急?”公仪林装傻充愣。
李星宗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乱将纳兰家这次要展出的至宝收入囊中。”
公仪林被拆穿也不脸红,“人人都有平步青云的梦想,我凡夫俗子一个,当然也想羽化成仙。”
探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秒,李星宗移开目光,“我来是想告诉你两件事,其一方碧在梨园,你若有事可以去找他,其二前些日子和龙绍走的近的女子我已经知晓她的身份,若是遇到,你可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