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盯着有些不自在,“睡吧。”
正当我想伸头去关床头灯的时候,我才想起床头柜在他那头,只好推了推他,“你关个灯。”
他揉了下眼,从被子里伸出手,随即我听见他咦了一声,然后一骨碌爬起来。
我闻声看去,瞥见他手上那本湛蓝的日记本后,心底咯噔一下。
我这才想起方才打s-hi的本子就这么晾在了床头柜。
好在萧澹然没翻,估摸是瞧见我一脸紧张的神情,他看了看我,重新把本子放了回去。
我踌躇着,有些突兀道:“这是我高中的日记本。”
“你高中还写日记啊。” 他语气听不出异常,“封面都掉了。”
我嗯了一声,“我妈撕的。”
他没追问原因,这让我松口气。
然后他关了灯,重新躺回被窝。
我坐着没动,过了一阵眼前适应了黑暗,他的眸子亮亮的,在黑暗里总能发光似的。
他没闭眼,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天花板。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在酝酿思考着什么。
果不其然,他转过身子,定定地望向我。
我呼吸一滞,等着他的发问。
就算他提出要看一眼日记,我也是可以的。
萧澹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捏了捏,
“有个事……”
“你说!” 我竟比他还紧张,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
他的笑声在黑暗中尤其清晰,他抓着我的手借力坐起来,往我身边凑了凑,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我吓得不敢动,“怎么了?”
他歪头,“亲一下?”
我:“…………”
……
无以计数的话语在我脑海里翻腾,蓦然又一下子荡然无存,我被他亲得有些懵。
我晕头转向间仍有一丝清醒,我告诉自己,算了,相信他。
我或许无法避免地要活在矛盾间,但放眼望去的前方似乎并没有那么迷茫。
萧澹然停了下来,又凑近亲了亲我的嘴角,力度轻的像是一片羽毛飘过。
“晚安。” 他语气上挑,看得出心情很好,像个孩子。
我被他揽着躺下来,不一会便听见他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伸手摸了摸他前额的碎发,发现干的差不多后,我把手重新缩回被窝。
他沉睡的呼吸声在黑暗里不断放大,房间里第二个人的呼吸听上去安心又可靠,像是夜晚里一段催眠的曲。
我睡不着,百般思绪。
我想起那份外卖,那件欲盖弥彰的外套,微信置顶的聊天框…………
以及今日那台手机。
那一刻解锁的可能不是一台手机,或许是他的世界。
何德何能,我遇到个了个认真待我的家伙。
一个悄无声息间对你好的人,细腻地如同暮春时的雨,来得不经意,走得不在意。
我决定摒弃自己东想西想的毛病,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
……
翌日,我穿戴整齐,推着单车站在玄关处一字一句地交待刚起床的萧澹然。
“早餐我放在锅里了,是温的,你一会吃完没时间洗,就把碗泡水里。”
“洗碗要用洗洁精。”
“要洗的睡衣直接放在洗手间。”
萧澹然睡眼惺忪,望向我的眼神有些茫然,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我看着一阵怜悯,补充道:“我不知道你上班时间有没有要求,但你还是别太晚去了。”
萧澹然回过神,看了看我又看着我身旁的单车,有些着急:“你去哪?”
我说:“上班啊。”
“啊?”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抬头问,“你今天要去早点吗?我换衣服送你去。”
“不用,我踩单车要早点出门。” 我说。
“萧澹然,” 我郑重其事道,“我决定要和你公私分明。”
“啊?”
“公司你是我老板,下班你才是我男朋友。”
我头一回说出这三个字,脸颊有些发热,我咳了咳,说了声我走了。
萧澹然没回话,我看着他呆在原地,叹口气冲他摆摆手,反手关了门。
清晨的阳光无比温暖,我推着自己的小单车,心情豁然而快乐。
我决心要信任他,首先就要向他看齐,不把他当少爷看,不把他当老板看,更不把他当做那个人。
萧澹然还是不理解我的做法,在微信里三番五次地轰炸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或者半段半段的形式发的消息。
许久那头回了个委屈的表情,告诉我他在开会。
我想到他一边正经八百开着会,一面又小心翼翼低头回消息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乐了。
杨寰今天没再出现,而是派了个人事部的小职员。那小孩比我晚入司一年,来找我取材料的时候一口一个林哥。
我听着好笑,又听见他说是之前杨经理让他们喊的。
小职员自言自语似的说:“平时取资料这些事经理都不让我们去,总说自己要顺路去找一下后勤的经理。”
我面上毫无波澜,“你们经理挺好的。”
小职员认同地猛点头,拿完资料后便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觉着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真的太多。
我蓦地喜欢上萧澹然是一件。
莫名其妙地被人喜欢是一件。
以及,突如其来的校庆邀请又是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