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盏悄悄的呼唤系统:“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难道他对我已经失去x_ing趣了吗呜呜呜呜……”
系统:“你穿这么多不热吗?”它也不习惯看顾怀盏穿衣服睡觉。
炎炎夏日,失去灵力护体的顾怀盏在对冷热感知上与寻常人无异,此刻他不仅里三层外三层穿戴的整整齐齐,还铺盖着床被,要不是这具身体汗腺不怎么发达,现在早都要被捂馊了。
顾怀盏说:“热啊, 但我怕我脱了之后反派会热。”
系统:“……”
顾怀盏继续道:“虽然身体火热,可我的心,却异样的寒冷。”
系统冷漠的“哦”了一声。
顾怀盏始终保持清醒, 直到隔天早上,起身时身体已浸出了薄薄一层虚汗, 精神也有些萎靡,叫人看在眼里倒有种他心事重重的错觉。
当归一手抚着他半张脸, 拇指在他眼下的青黑轻蹭,顾怀盏声音略带干涉的说:“我不想去。”一点也不想出远门,只想躺在床上补番。
“听话。”当归为他梳洗后穿衣冠发,顾怀盏看着明石镜中清晰的倒映,垂眸轻叹, 胸口处的郁气却并未被呼出。
他使不出灵力自然也无法御剑,但与当归一同出行也用不上他出力,闭眼睁眼间已身换别处, 神行千里不过如此。
空山凝云颓不流,绿荫遮日蔽青天——此乃绿萝观。
顾怀盏睁眼看着景色出神,一时间还有些不真切,他当真已不在长恨天了……上一回来绿萝观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他随宴观从一同前来拜访会见箜篌仙子。
举步朝道观内走去,绿萝观门紧合,顾怀盏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妙。
推门而入悲剧照进眼目,一名绿萝观弟子在顾怀盏眼前被腰斩两段尸首分离,目光所及之处横尸遍野,青坪被血液四溅往日生机化作妖治,触目惊心。
最后一名残活的弟子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叫,狂乱中引体自爆粉身碎骨。顾怀盏来不及去阻止,只觉喉咙干涩,眼眶烧热,脚步踉跄着朝里奔去企图找到幸存下来的人,婵女殿宫毁匾残,所到之处满目疮痍。
殿内……殿内无人,但却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壁面、脚下、与前方台阶都有血迹斑斑。
绿萝观的其他人不知踪迹去向,也没有听见从其他地方传来打斗声。
走到蝉女殿中央时顾怀盏忽然如梦初醒,环顾四周开始寻找那抹幽白的身影,他不知鬼仙是何时起不见的,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
顾怀盏忽觉惶恐不安,心中没有半点重见天日摆脱禁锢的幸愉,他像是被驯养已习惯囚笼的雀鸟,早已淡忘从前是如何恣意青云,反倒对外界生起抗拒。
惊慌失措间他又转身朝殿外跑去,四处寻找起那邪灵。
顾怀盏口中轻吟呢喃着:“鬼仙,鬼仙……”
无意间撞到一盏灯柱却无暇顾忌,脚步不停跌跌撞撞走着。
“鬼仙,你在哪儿,鬼仙!!”他呼唤声逐渐增大,盲目的踏出殿外,却不知何时起绿萝观主观前已聚集了神君数位,还有一名大乘期的真一。
他没有察觉有人到来,亦没有防备,突兀的出现在几人的视线范围中。
“顾怀盏,果然是你在作乱。”观主宁缺扬起手中聚海瓶,戒备的看着他,“你竟调虎离山趁我不备残害我观中弟子!”
顾怀盏瞳孔骤然缩聚:“不是我,我不知……”
与宁缺一同的还有万御宗宗主,他目若铜铃怒视着顾怀盏,直言断定:“顾怀盏已受鬼仙蛊惑毋庸置疑,今日定要叫他血债血偿。”
后又有绿萝观长老率众多弟子陆续赶回,他们先是看见婵女殿前的血河残尸,再看见立于高阶之上的顾怀盏,
系统疑惑的出声:“咦?”
顾怀盏分分钟出戏问:“咋的了?”
系统摸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这应该是男主的戏份啊。”
顾怀盏回忆了一下,男主先是因走火入魔被他人栽赃陷害,负气离开宗门后前来绿萝观寻找箜篌仙子却撞见这一幕又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后又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他才走上与鬼仙不死不休的道路,然后就死了。
箜篌仙子人不在场,这些弟子的劫数竟然提前了。
顾怀盏问:“我看反派在长恨天里宅的挺舒服的啊?为什么会忽然搞事?”
原书里反派沉寂了数百年,却忽然不知道抽什么筋去栽赃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辈,直到结局都没写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我不知呀。”语气忽然软萌。
顾怀盏听的很不习惯,系统应该是凶巴巴的才对,他总觉得系统现在有些心虚的样子。
面对千夫所指,顾怀盏却哑口无言,不言不语站在蝉女殿门前。
许久之后他打断下方修士的唾骂,出声问道:“箜篌仙子现身在何处?”
绿萝观主啐一声道:“宵小之徒无耻之极,强求不成还想对我徒儿出手,休想再坏她二人姻缘。”
顾怀盏:“……”怎么觉得这位前辈看的脑|残剧比他还多。
顾怀盏本就寡言,说完便陷入缄默,落在他人眼里又是一副清冷高傲的姿态。
众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有人道:“做这副样子,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妄生真君?”
“你现在不过是鬼仙手下走狗。”
“为祸苍生,嗜血如麻罪大恶极之人!”
顾怀盏将句句定罪听进,垂下眼帘艰难的开口说:“我不是。”
宁缺嗤笑道:“不是?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顾怀盏心说我是琼华的小天才,反派的小可爱。
万御宗宗主说:“少跟他废话,这就杀了他祭奠我宗身亡弟子在天之灵!”
说得好,顾怀盏早就被骂的有些不耐烦了,不知这群人怎么废话那么多,讲了半天都不带动手的,绿萝观主瓶子举了这么久也不闲胳膊酸。
一人身动随之万人齐发朝顾怀盏攻去,谁知他们才踏上那阶层一步,便被忽如其来的黑白棋子逐个击退。
顾怀盏回神时身旁已多了一人,羽扇纶巾笑谈间一盘金光阵线的棋局出现在顾怀盏脚下前方,棋子未落地,纷纷归为至棋盘中。
紧接着,棋盘神隐机关现,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场布下的手脚,下方修士全数被困在局中,各个都在原地踏步不前,好像身处在顾怀盏看不到的庞大空间中,偶有人走错一步,便被四周机关笼咬进其中。
顾怀盏认得他:“造宿。”哎不愧是鬼仙的手下,打架都这么帅的。
没等造宿做出回应,顾怀盏便从原地移出数尺远外,被掣肘带入一个令他熟悉的胸膛,漂浮不定的心总算归落原位。
他并非愚钝之人,对自身现状遭遇也心知肚明罪魁祸首便是这个人,但却他却沉沦在镜花水月中不愿正视现实。
鬼仙一手圈着他狭窄的腰腹,薄唇微启:“怎不知跑?”
顾怀盏埋面在他颈间,嗫嚅着祈求道:“带我回去。”
鬼仙低眉浅笑问:“难得出来一趟,不再多看看么?”
顾怀盏目色荒凉,用着如同被碾到细碎的声道:“求你,我求你……带我回长恨天。”站着被骂了老半天,现在一点不想逛街,就想回家看蜡笔小新。
鬼仙遮住他的双眼将残局从他眼中抹去,低声回应:“好。”
从那一天起,顾怀盏开始变得像是惊弓之鸟经不住一丝风吹Cao动,神智混沌,当归不再将他限制在水榭中,但他却不愿离开水榭鹭上居半步,也惧怕起当归会从他视线范围内消失。
鬼仙靠坐在床沿静静望着榻中人的睡颜,他没料到顾怀盏受到的影响会如此之大,最初几日也有些招架不住,离开后再归来便看见顾怀盏在房中歇斯底里惊恐万状,直到他上前将人环抱,与之相偎许久才平静下来。
这几日顾怀盏开始多眠嗜睡却不怎么安稳,每隔段时间就会惊醒一次寻找他身影。
前一秒还在梦呓的人下个瞬间便睁眼惊坐起,顾怀盏身体打颤时当归已经将手递到他手中任他紧握。
见顾怀盏侧头朝他看来,当归轻言道:“我在。”
入眼皮相白玉无瑕过分妖治,渊穆雍容,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灌入耳中,每天醒来顾怀盏都能被反派苏到震惊,扑上去求一个抱抱安慰是日常惯例了。
顾怀盏感慨:“wuli反派为何能够一天24小时都这么好看!”
从系统那边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顾怀盏也是真的怕,距离上次缴费已经超过一年了,现在正被系统安排的明明白白,但系统也怕当归在旁看到了他遭受天雷惩罚的反应后会起疑,都是抽当归不在的时候给他烫头。
距离上次被电已经过了十来天,还好反派回来的及时,不然他已经焦了。
他稍作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洋溢想要扑到当归身上的情绪,乖顺的倾向他依赖在当归身前,双臂从他胸廓两旁绕过,手心紧贴着他的琵琶骨,贪婪的汲取着他独有的气息。
鬼仙困倦的垂下头笑着说:“梦见什么了?”
从噩梦中醒来到现在依然心悸不已,太过细致的情节他记不得,脑海中一片噩噩浑浑,反复闪现着令他颤抖不已的画面,他偏下脑袋靠在鬼仙肩头。